漢中,我回來了!
遠遠望見草涼驛,劉暹的眼睛真的溼潤了。
激動,激動!
身後三千餘將士中,嗚咽的哭聲、抽泣聲,興奮的呼聲、鬼嚎聲,清晰可聞,所有的情緒全都不加抑制的釋放了出來。
漢中,老家,秦軍的根,我們回來啦!
草涼驛前鑼鼓喧天,披紅掛綵,人聲鼎沸。
前來迎接的漢中知府李楹,鳳縣縣令。一切歡迎儀式,似與秦軍自西寧東來,過蘭州、秦州、鳳翔等地的規格相當,實質上官民羣中們的熱情卻高漲了不知道多少倍。
發源於漢中的秦軍,他們的榮耀就是漢中人的榮耀。
齊大林、周軍打馬走在劉暹兩邊,他們二人在劉暹帶隊自從甘肅入陝西鳳翔的時候,就率小隊騎兵迎上去了。
“大人,怎麼樣?咱們漢中老鄉的熱情比鳳翔的那幫瓜娃,熾烈多了吧?”
這是百姓對自己,對秦軍的認可,劉暹心中的激動和傷感迅速的被百姓烈火一樣的熱情給衝消。
“秦軍揚名域外,功定天山,開我朝三十年外戰第一顯勳。爲兄添漢中知府,與有榮焉,與有榮焉!”
拉着劉暹的手,李楹這番話不是場面話,而是真的發自肺腑。
第一支打敗洋人的軍隊,漢中製造。我爲漢中知府——
李楹不是一個有大追求的人,但留名青史的榮耀誰都想望。劉暹的成功,秦軍的顯赫。那就給李楹帶來了這麼一個機會。只此他在劉暹崛起的經歷中的支持,和他這幾年來擔任漢中知府的這麼個時機,史書上就抹不去他的姓名。
鞭炮噼噼啪啪響個沒玩,震耳欲聾。大軍從草涼驛開始,一路往南。沿途幾百裡,一波波夾道歡呼的民衆就沒有斷絕過。
當大軍開到城固的時候,歡慶在這一刻也達到了頂峰。
“吃好,喝好。放假後,玩好,樂好——”
劉氏莊園這三年來積累的糧食、豬羊儲蓄是龐大的數字。支撐一個歡慶的開銷。根本就小菜一碟。
所有的軍餉開銷,在大軍從新疆開拔前就都已經發到士兵手中了。阿古柏、妥明,伊犁土著,這些人搜刮的越狠,劉暹繳獲的就越豐厚。北京方面雖然在軍餉上一直短缺着征伐軍。即使征伐軍打開了局面之後也從沒按時按量發放過,但劉暹在新疆的繳獲已經足夠彌補整個征伐軍上下所有的開銷,還有大大富餘。
畢竟新疆的叛亂是席捲了整個天山南北的。除了蒙古部落和哈密、巴里坤的變動不是太大外,餘外地方都是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用一個冷酷的角度去看待這一切——這就是一次社會財富的再分配過程。
整個新疆七成的財富控制在了叛軍手中。征伐軍蕩平了一切叛亂之後的即得利益有多麼的巨大,就可想而知了。
劉暹馬踏七河州,和董福祥襲安集延得手弄到的那些外誇,根本就不能跟新疆本地的收穫相比。
無論是秦軍、董軍、土著。還是義勇營、驃騎營,軍餉以及傷殘陣亡撫卹,劉暹一切都除幹抹淨。回到城固時候的他手心裡則還能剩下足足二十五箱的珍玩珠寶。
這些珍玩珠寶發賣了出去,輕輕鬆鬆就能落得一二百萬兩銀子。它們不是金銀,卻更比金銀珍貴。
雖然現在的新疆已經遠不能跟宋元時期絲綢之路暢通時候的新疆相比,但是七成新疆的財富的再分配,依舊是個天文數字。
征伐軍馬蹄踏遍整個新疆,從阿古柏等賊酋手中。以及叛亂土著手中搜刮來的財富,金銀不下二三百萬兩。加上珠寶珍玩,總價值超過千萬大關。可以說從漢中走出去的征伐軍士兵。包括董軍在內,只要不戰死和中途傷殘退出戰爭的,現在每個人都是至少腰纏數百兩。軍官就更不用說了。
……
紅鸞被翻,淺吟聲聲。三年多的牽掛與思念一經迸發,就是平素大家閨秀氣質十足的張妙彤,也放下了矜持。一切平息下後,尤自還緊緊摟着劉暹腰胸。
劉暹能感覺到自己肩窩處的絲絲清涼,不看他也知道是自己老婆的淚珠。右臂摟着纖細的腰身,左手抓住張妙彤的小手,“放心,今後就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你老爺我戰功、資本都混足了。以後誰也不敢再拿你老爺我當炮灰了。”
“今後咱們生孩子,多生幾個。我會給咱們的孩子打下大大一份家業的……”
劉暹下巴磨了磨張妙彤的絲髮。他是真希望是張妙彤給自己誕下長子,那樣日後的位子就沒啥爭議了。
畢竟時代不一樣了。再想跟過去的皇朝一樣,封建中央集權,是不可能的了。劉暹更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完成制度的相應改革,自己的兒子輩再過渡一下,然後到孫子那一輩變成統而不治的象徵了。
劉暹在城固一呆就是一個月,期間除了變動一下祖祠的規格外,府邸換了一塊牌匾,就是不停的聚集秦軍諸將,變動秦軍的結構架骨。
以大隊爲主體的秦軍部隊建制真的不適合現在的秦軍了。劉暹手中的兵力已經有一萬三千人,漢中兵源衝突,前線死傷一個,後面立刻就能補上一個。如果不是劉暹定下了一萬三千兵額的限定量,暴兵兩萬也是輕而易舉。
所以,劉暹決定在大隊上面設營,在營上面設旅。而團這一級,作爲守備建制來使用。
具體一點就是三個大隊加營部附屬兵力,比如說警備隊、輜重隊、炮隊、醫療隊、工兵部隊等等,構成一個營建制,兵額兩千二百人到兩千五百人間。因爲營部的附屬部隊多是技術性較高的兵種,一時半會兒的秦軍不見得都能給每個營配備上,會有一些缺漏。但是如果所有建制兵力全額匹配,一個營完全可達到兩千五百人。
旅則不再是三三制了,除了三個步兵營還會加上一個騎兵營,再加上旅部的直屬兵力,旅的人數普遍會達到一萬三千人左右。如果是加強旅,匹配的不再是一個炮兵大隊,而是直接的一個炮兵營,那人數會猛增到一萬五千到一萬六之間。
秦軍現下的兵力,在劉暹的計劃中那就會被整編成一個旅,外加一個守備團。
團的結構是至少有四個大隊做爲基幹兵力,加上團部直屬兵力,總人數達到三千五百人到五千人之間。
秦軍現有的兵力當然不夠整編成一個旅加一個團。但是擴充一下兵力對秦軍來說是輕而易舉的。劉卓負責的新兵營這三年來的成果可是不能小覷的。大量受過訓練的新兵散佈在漢中乃至陝南民間,這些人每年農閒的時候進新兵營接受訓練,然後就期待着什麼時候秦軍補充兵力的時候能抽上自己。
對比民間的辛苦,秦軍的餉銀、待遇,在這個時代的內陸地區,絕對是第一等的。
而這樣的一次全軍大整編,也讓劉暹再一次把握住了全軍。
有軍情處在暗地裡防範着,劉暹對留守秦軍的情況還是很瞭解的。秦軍在劉暹離開的這三年裡許多中上層軍官都收到過陝西巡撫的拉攏,但是倒過去的可以說一個沒有。這一點讓他很感欣慰。
然而再欣慰,一個基本的現實劉暹也不能否定。那就是——齊大林、周軍、劉卓等都在秦軍內部紮下了深厚的根基。
畢竟三年多的空白時間啊。
劉暹這次全軍整編,就是要把各部混編、雜編一下。同時,營一級建制的設立,也能讓一批人從大隊長的位置上騰出地來。這樣劉暹也好大力提拔新疆戰爭中立下功勳的一批中層軍官。
這麼的多管齊下,本就還是他的秦軍,就更是他的了。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一波波秦軍軍官流水一樣刷過城固,就是圍繞着整編進行的人事安排。
在新疆之戰立下大功的張忠奎頂了齊大林漢中鎮總兵的職。他在秦軍內部的職務則是漢中守備團團長。
新編旅的旅長自然是劉暹擔任,但副旅長空缺。四個營長分別是齊大林、周軍、向發和魏明。而除了歷經了新疆之戰的魏明,騎兵營營長的職務做的理所當然,齊大林三人則還需要努力證明自己。
劉卓繼續負責新兵訓練工作。並且劉暹準備擴充教導隊,把這個工作一塊交給了劉卓。這個看似沒有實權與兵權的職務,劉卓乾的有滋有味。因爲他很清楚新兵營與教導隊的意義,負責這一塊足可以把他的名望夯實在秦軍的最基層。
事實也表明,劉卓雖然沒有兵權,但在秦軍當中的影響,半點不弱於齊大林、周軍,向發都不能跟他比。
就像範德榜這個秦軍大總管一樣,沒有兵權,也一樣是秦軍當中不可忽視的代表人物。
當然,伴隨征伐軍在戰場上渡過了三年時光的伯丁.斯坦福,在秦軍中的地位也徹底壓倒了舒伯特.杜克。不過西方不亮東方亮,舒伯特.杜克雖然沒有伯丁.斯坦福在軍中的地位高,但是這三年多來他在漢中培養了大批學生,這些學生和他自己,不僅在軍中診治,也在劉氏莊園系統和漢中民間開診,影響力很大。
伯丁.斯坦福勝在軍中,而舒伯特.杜克贏在了民間。在日後中國的近代醫學史上,這兩人的姓名都閃耀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