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兩發炮彈連連命中揚威號,石清巖被震得摔在了地上,額頭都磕破了。“不要急,不要急。再近些打,拉到二百米距離打!”顧不得包紮,石清巖就一下跳起,抓住銅喇叭,扯破喉嚨的大吼着。
現在揚威號距離雲揚號只有三百來米,距離千城號炮艇也不到五百米,距離已經很近很近了,但是炮火依舊不可能保證百發百中。
兩艦從五六百米距離時開始向揚威號發炮,一連打了十多發,也攏共命中了三次而已。石清巖可想着一通王八拳,直接把雲揚號送進海底的。
這場海戰僧多粥少,如果揚威號不是佔了本就在巡航的便宜,現在可能已經給船政水師的傢伙們給拉在後頭了。
他身邊是揚武和安瀾兩艦,正在倆對一的毆打着鳳翔號。而那第一個出現在聯合艦隊瞭望員眼中的光明丸號,現在已經在東京灣海底安家落戶了。
石清巖就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同時呢也算是一種戰術,以一敵二,攔住了雲揚和千城兩艦。從兩千米距離時日軍艦隊開炮,一直到現在,揚威號總共打了五發炮彈,四門阿姆斯特朗炮第二遍才起了一開頭。石清巖不擔心重炮艦沉,仗着自己4.5吋的防護甲,直直要軍艦繼續往近處突進去。
“轟——”
揚武號艦橋猛的一震,又是一枚炮彈命中了。石清巖險些再度摔下,立刻喊話炮位和機輪組,兩處都沒問題,艦橋上也沒起火。這一點問題都沒有。
二百五十米,二百三十米……
石清巖都能夠清楚看到對面日本水兵那慌張的表情了。
“開炮——”四門阿姆斯特朗炮轟然炸響。
三百五十噸的千城號被一炮削掉了艦橋,而云揚號,接連三炮全都轟在了艦首位置,碎木橫飛。硝煙未散,成噸的海水就已經透過窟窿倒灌進艦船中了。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海戰,勝海舟的拼死一搏,信念堅定,但卻連拉下一艘中國艦船墊背都做不到。
此戰表現出了日本海軍的鬥志和不屈。卻也僅是如此而已!
東京城內。
炮彈落到了皇宮的二重橋。正殿中,明治天皇依舊紋絲不動。日本的大批華族和皇族中人正逃跑。一部分政府官員也在向千葉縣和水戶縣避退。這裡面就有大批的日本維新派中堅。但日本皇宮卻是‘鎮定’的彷彿戰爭根本沒有發生一樣。
明治天皇面前坐着的只有伊藤博文,原時空歷史上甲午戰爭時期的日本首相,現在還只是一衆維新派當中第二等人物,第一等的是維新三傑這樣的巨頭,擔任着工部卿的職務。
“文祿-慶長之役後。中日間的第一次真正對戰,就這麼恥辱性的失敗了。”明治天皇恍如沒聽到外頭炸響的炮聲,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用感嘆的語氣對伊藤博文說道:“伊藤卿,朕真的在懷疑,懷疑過去六年裡我們爲之努力地事業。徵韓論!現在看起來是多麼的可笑啊。”
明治天皇對手下這羣人才的‘宏大志向’瞭解甚多。而那所謂的徵韓論,也不過是爲下一步入侵滿洲,入侵中國的東北。打下一基礎。如豐臣秀吉那樣的理想,他們不見得會一樣,但絕對都是視中國的土地爲最堅定的目標。
可是。現實是這樣的無情,無情的嘲笑着日本朝野的癡心妄想。
伊藤博文默不做聲,明治天皇的‘懷疑’未嘗不是他現在也在‘懷疑’着的。臺灣、琉球、東京,日本集結了自己一半的陸軍來作戰,而對手僅僅是中國衆多軍頭中的一人,兵力在他們登陸東京灣的第一天起。就始終處於弱勢狀態,可就是如此也打的整個日本損兵折將。空有多於敵人的優勢兵力,卻屢戰屢敗!
徵韓論、滿洲、中國……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癡心妄想?
“陛下。此戰結果確實令我皇國無言。但是您不應該全面否定它。我日本雖然戰敗,國力較之六年前的日本,增長還是顯而易見的。我們用六年的時間編整出了六個鎮臺,當十年後、二十年後,當我皇國的軍隊變成十個鎮臺、二十個鎮臺時,到那個時候,日本又豈是人隨隨便便登陸,隨隨便便就可以擊敗的?”
“我們今日落敗,只因爲我們的積蓄還不夠,日本還不強大。這隻可以讓我們看到改革維新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陛下,不是嗎?”
說道維新政策,伊藤博文眼中再無有一絲猶豫,充滿了堅定。
“是的,伊藤卿。日本落敗,是因爲我們的維新改革還不夠徹底!”明治天皇臉上在笑了。內心中,明治天皇更是在說:“只要滿清還統治者中國,只要劉暹這等人還不是那個中央帝國的主人,日本就依舊有希望!”
“轟轟……”
又有炮彈落進了日本皇宮。
“陛下,請移駕。”
伊藤博文深深地俯下身子。在明治天皇決定留守皇宮的那一刻起,他在日本本已經動搖的地位就再度穩固了起來。日本的改革維新也離不開這樣的一個天皇。
“爲什麼移駕?難道朕戰敗了,就不能在正殿等待着勝利者的到來嗎?去告訴大久保卿吧,別抵抗了。日本,戰敗了……”
城市裡滾滾硝煙升騰着,屍體都堆成山了,血水染紅了整個東京。御城門全然變了模樣,城頭多出了好幾個大大的缺口,就像是被狗咬了一口一樣。屍體交相枕藉,中日雙方士兵,交疊着死在一處。
山口素臣搖搖晃晃的站在城牆上向外望,作爲近衛步兵第一聯隊第三大隊大隊長,他決心戰死在東京,以捍衛日本的尊嚴。
他手下的士兵全是自願留下的近衛兵,有四百多人,是大久保利通手裡打最後的東京守衛戰的一支非常重要的武裝。但是馬上他們就要全軍覆沒了。四百多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五十來人,而山口素臣看見外頭的秦軍又在整頓隊伍!一些才被近衛兵渾身浴血給打下去的秦軍士兵又站在了攻擊隊列當中,幾個裹着帶血布條地軍官站在隊列前面,大聲打氣,顯然很快就會有新一輪的攻勢發起!
山口素臣環顧左右,近衛兵們每一個人都神色堅定,但他們的臉色不可抑制的青白不一。自己的拼死抵抗並沒有取得效果,敵人依舊人潮洶涌。
山口素臣深深吸口氣,大聲下令:“城頭補人!堵缺口!大久保閣下會來援救咱們的!”
而扭過頭,山口素臣內心也是沮喪的可以。“怎麼也打退不了啊……清國人是真多……”
胡仲元舉着望遠鏡看着城頭的敵人,臉色鐵青,非常難看。小鬼子太頑強了!
臼炮炮彈不斷地轟炸在御城門周邊。單薄低矮的城牆,彷彿一腳就能夠踹倒。但是日軍就靠着它,抵抗住了胡仲元足足三次進攻!“給我拿下這道牆。不然就別活着回來見我。”
胡仲元怒火滿腔的對手下的大隊長說。
號聲哨聲響起,數百秦軍官兵鬥志昂然的再一次步入了戰場!
說真的,這場戰爭中秦軍在作戰鬥志上真要比日軍遜色一籌。但只是因爲他們在劉暹的指揮下,始終站在勝利者的位置上,一次比一次輝煌的勝利讓他們變得自始至終都士氣昂揚飽滿,鬥志激亢。現在更是臨門一腳就可以逼降一國,秦軍此刻的瘋狂勁兒,半點不遜色於保衛東京的日本士兵。
另一個方向,一片居民區。
槍聲喊殺聲已經匯聚成了一團。滾滾向前的秦軍攻擊線如一波波涌動地巨浪,兇狠地拍擊在了日軍單薄的防線上。
日軍人數不多,但是彈雨密集。射擊紀律嚴整,依舊保持着一排排的子彈傾瀉齊射的節奏。可惜秦軍將士不是歐式陸軍,槍林彈雨裡依舊呆板的保持密集陣型,好讓日軍的子彈在陣線上打出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缺口。秦軍的公司雖然堅定,但他們躲在民房後頭,趴在泥水坑裡,一點點,一點點,不夠美觀,也沒有一往無前的大無畏氣魄,卻自始至終都堅毅無比的向前蠕動着。
日軍陣地的場景壯麗而殘酷,只能看見一排排整齊的槍口火焰閃光。日軍在儘自己最大努力進行整齊射擊,毫不動搖。卻一顆顆子彈打在了牆壁上,打在了掩體上,打在了泥水中。十顆子彈,至少七顆做了無用功。
當第一線的秦軍將士離日軍的陣地只有二三十米的時候,一枚軍官扔棄了一顆手榴彈,遂即二三十顆同樣的手榴彈就投了過去,然後就是一陣手榴彈雨。
上百顆手榴彈的爆炸聲響中,軍官一躍而起,揮舞着上着刺刀的步槍大喊一聲‘殺啊’,所有的士兵都挺起了身子,挺着上着刺刀的步槍,對着日軍陣地嗷嗷叫的撲殺了上去。“上,跟我上——”
在秦軍的進攻陣地,陳鏜舞着一把日軍軍刀,另一手拎着手槍,大叫着帶領着身後的預備隊衝了上去。
……
這片居民區後頭就是半藏門,而半藏門距離日本皇宮不足一里地。
“大久保閣下,陛下有詔……”伊藤博文此時站到了大久保利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