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秦17年九月,朝鮮爆發了東學道起義。
這一年的一月,數千東學道徒在全羅道參禮驛集會,展開了“教祖伸冤”運動。、3月,東學道徒麇集首都漢城,在王宮景福宮光化門前“伏閣上訴”,並不斷舉行示威活動,要求政府爲其教祖崔濟愚平反,並承認東學道合法地位,以及驅逐在朝鮮的外國人(除中國人以外),禁止西學在朝鮮的傳播。
這個東學道並不是什麼代表民衆切身利益的政黨或團體,它更多是一個道統——在朝鮮流傳了幾十年,融合儒教、佛教和道教思想的一個宗教。
其主旨是提倡東方之學,與幾十年前在朝鮮流行的西方天主教相抗衡。當然東學道還是有他們‘先進性’的一面的,以“人乃天”爲教條,反映了反封建的平等思想。所以東學道從1860年創立起始,就被朝鮮政府當作“左道”、“邪教”而嚴加禁止,可在民間、地下卻是迅速傳播。
1860年到1875年之間的這十五年,朝鮮的國際局勢是很危險的。西方殖民者不止一次的想打開朝鮮的大門,於是適時而生的東學道通過一系列的宗教宣傳,提出了“懲辦貪官污吏”、“斥倭斥洋”的口號,很好地迎合了朝鮮國內的鬥爭需要,因而在民衆中具有極大影響。
同治二年,西曆1864年,東學道的創始人崔濟愚被斬首示衆。此後崔時亨繼承教主之位,完善東學道的教義體系和組織系統,並不斷在地下發展東學道勢力。而朝鮮政府則恣意迫害欺壓東學道徒,東學道徒常遭到逮捕和拷問。財產亦被地方官員、吏胥掠奪和沒收以飽私囊,使政府和東學道之間的矛盾愈積愈深。
將之換到中國,可以把東學道徒當成白蓮教徒來想象。一個被禁止的邪教,其教徒被官府瞄準了,當然是抓起來沒二話。這談不上欺壓啥的。而家產自然也被官府上下其手,這都很正常的不是嗎?
到了今年的4月,上萬名東學道徒在忠清道報恩郡舉行大規模集會,公開揭起“斥西洋倡義”的大旗,後來被朝鮮政府以軟硬兼施的方式強制解散。但一浪高過一浪的羣體性事件在表明大規模武裝起義的爆發已醞釀成熟了。劉暹也通過正式渠道告誡朝鮮政府,要正視、重視這件事情。並下令東北軍區和東西伯利亞軍區抽調下屬的朝鮮軍隊,整編歸國。
王太子是上國皇帝的女婿,上國皇帝又主動抽調服役的朝鮮軍隊歸國,這明顯就是支持朝鮮王室和政府的麼。自持背後有人撐腰,又真的是反感東學道。沒有了外力欺壓的東學道,沒傻到把矛頭指向在朝鮮民間名聲還不錯的中國,而是隻指西學,這讓諸多的朝鮮重臣也不能忍受。
都已經要跨世紀了,誰還不知道國家要發展,必須興洋務,學西學啊。東學道實質上已經有義和拳的性質了。排洋排外,排斥一些改變。
但朝鮮是小中華啊。儒家學說在這裡有着不可動搖的影響力。整個國家到處都散佈着儒家的忠實子弟。這種開歷史倒車的學說,不被朝鮮的上層權貴和高官們認可,卻很的這些沒有發言權的中下層知識分子的支持。
到了五六月份。整個朝鮮就像一個炸藥包,氣氛緊張的一觸即發。
恰巧的是全羅道古阜郡守出了趙秉甲這個吃相忒難看的貪官。這傢伙上任後就上任後巧取豪奪,貪污受賄,郡內民怨甚重。在去年時候,趙秉甲徵發數萬農民在原有舊洑的基礎上毫無必要地另建一座新洑——八旺洑。
古阜郡是朝鮮的主要產米區,水利灌溉至關重要。朝鮮有一種特有的水利設施。以木石或土沙築成,用來截水灌溉農田。叫做“洑”。洑分國有和民有兩種。萬石洑是國有洑,農民從萬石洑引水澆地。要繳納一定的水稅。此項水稅收入,按慣例只用於洑的管理及其他有關事業,並不上繳國庫。而這個八旺洑是農民修建的,即使還要收水錢,價格也要放低一些不是?畢竟老百姓都處理了。結果完工後的趙秉甲不但增加了水稅,還將水稅收入完全攫爲己有。百姓們不服,找他論理,趙秉甲閉門不見。百姓又向全羅道觀察使金文鉉申述,反遭逮捕。於是,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又有了東學道的攙和,古阜郡的朝鮮百姓就揭竿而起了。
在原時空的歷史上,這次起義被稱作東學黨起義,是引發中日甲午戰爭的導火索。而現在,這場起義只是一場普通的朝鮮農民起義。那小日本兒,早就痿了。
朝鮮有五千禁衛軍,三萬新軍,之前接近兩萬人在東北和東西伯利亞效命,主要用來清剿俄人流匪,和看管各處城鎮防禦,外加軍墾。
現在這些人全被劉暹調回朝鮮了。以劉暹的看法,朝鮮的這場動亂鬧不大,最大的後果只是讓李朝在朝鮮民衆心中進一步喪失人心,以及讓大批的朝鮮民衆向着東西伯利亞逃去。東北地區眼下已經不接受朝鮮難民了。
劉暹還讓身邊的侍從辜鴻銘出訪朝鮮,目的就是讓朝鮮官府少造殺孽,必要時候攔上一二。
結果辜鴻銘還沒趕到漢城呢,古阜郡的東學道起義就席捲了整個全羅道。當地東學道首領全琫準、崔景善、金道三、鄭益瑞等人白山舉行大會,提出了“弗殺人,弗傷物”、“忠孝雙全,濟世安民”、“逐滅西夷,澄清聖道”、“驅兵入京,盡滅權貴”等四大綱領,還在檄文中表示要“拯百姓於塗炭,奠國基於磐石;內斬貪虐之官吏,外逐橫暴之強敵”,此所謂之“白山倡義”。
東學起義軍的主張贏得百姓們的支持,沿途參加東學軍的農民越來越多,起義隊伍很快發展到13000多人,武器也大有改善。不久,全琫準被推舉爲總大將,自稱“將軍”,金德明爲軍師,兩個大將孫華仲與金開南各領一軍,兵鋒直指全羅道首府全州。
那個時候辜鴻銘剛剛從北京出來,天津港都還沒到。全羅道觀察使金文鉉派全州駐防新軍六百人連同舊式的1000全羅監營兵和1000多名僱傭的褓負商對起義軍發起反攻,結果卻大敗而輸,朝鮮官軍退守全州城。整個全羅道都成了起義軍的地盤。
“辜大人,彼輩雖然愚昧,但拳拳之心,卻天日可表。”
“東學軍非是亂匪,紀律異常嚴明,不準吸菸,不得姦淫婦女,不能損壞農田,違者嚴厲懲處,令人佩服而外,無話可說。”
“如有一個兵士奪了良民的財產或姦淫了婦女,立即捕來,當衆數說他的罪惡,處以死刑,警戒全軍。所以隊伍齊整,服從命令,也贏得了民衆的人心。
地方人民一則對官軍畏如蛇蠍,一則對義軍愛如父母,其間相去實如天淵。”
駐漢城大使館的唐紹儀這樣的對辜鴻銘說。人總是同情弱者的,尤其這個弱者的道義不壞,就更讓人心生同情了。
再有朝鮮官軍軍紀敗壞,其舊軍尤甚。對比東學軍的軍紀嚴明,就更讓人另眼相看了。
辜鴻銘對此又能說什麼呢。他吃的是新秦的飯,拿的是劉暹的俸祿,就要站在劉暹的立場上來處理事情。李朝的太子是皇帝陛下的女婿,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中國的立場始終是穩穩的站在李朝的背後的。
“皇上,全羅道首府全州號稱“三南重鎮”,在朝鮮的地理位置極爲重要,並且全州供奉有朝鮮太祖李成桂的祖廟慶基殿和豐沛樓。朝鮮國王已經急派禁衛軍正領官洪啓薰爲兩湖招討使,率1000名京軍和2000歸國新軍,攜槍炮彈藥乘坐朝鮮海軍的蒼龍、漢陽、平江、撫威四艘軍艦及五艘海輪船,從海路開赴全州,又命2000名忠清道的駐防新軍從陸路攻打東學軍。”
劉暹久久不語。手中握着三萬五千新軍的李朝,論實力完全可以輕鬆平定這場動亂,可爲什麼他心裡總有些不安呢?
七月底,朝鮮官軍的又一場敗訊傳來了。全羅道觀察使金文鉉見大批新軍來援,以爲東學軍即將崩潰,便搶先發動進攻,打算立下功勞,免得日後被清算,卻沒佔什麼便宜,反折損新舊軍五百餘人。兩日後的拂曉,東學軍趁天還未亮,在全州城外的戰略要地黃土峴組織了一場襲擊,官軍大敗,死傷800餘人,領兵官李璟鎬被擊斃。東學軍在黃土峴戰鬥中繳獲槍支600多杆,大炮四門,炮彈三百餘發,武器裝備得到改善,士氣也大大提高。
“一羣廢物,廢物!”劉暹在zn海破口大罵朝鮮的官軍,那就是一羣豬。但是這羣豬現今的作用對於他的計劃來,那是比一羣狼、一羣老虎,強很多的。
“去電給漢城使館,讓唐紹儀告訴李熙,儘快滅了東學軍,以免座大。”
再催一催。讓李熙更急,而上的boss一急,下面的領兵將領就急,可軍隊、戰爭都不是急的事兒,一急,再穩當的局面也會變得面目全非。
劉暹現在催李熙,就是要朝鮮急,以此來給東學軍一點便利。畢竟要東學軍鬧大,鬧得讓李朝更加喪失人心,就必須打敗這次朝鮮組織的進剿。一場有轟動性的起義,要是連一次官軍的進剿都支撐不下來,就太滑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