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軍人95%的都是農民出身,官路邊村的村長別看在軍隊裡歷練了多年,一被劉暹詢問起村裡的農事來,立刻就變成了個老農民一樣絮絮叨叨了起來,話語中充滿了對生活的向外,以及對老張頭的羨慕。
老張頭原名叫張五寶,今年已經過五十了。十二歲出來討生活,當過太平軍,當過淮軍,跟秦軍打過仗,碼頭上混過苦力,煤礦上挖過煤窯。一生走南闖北,四十好幾了才求人說了個寡婦。張氏帶着兩個拖油瓶,年紀比老張頭小了二十歲,兩人接着又連生了是個孩子,長成了三個。其傳奇經歷簡直可以寫一本書了。沒想到臨老臨老了,竟然拼了一把,買了家當跑來北美,而且在密西西比河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候就來到了官路邊定局,短短一年時間,家業就興旺起來了,時間之事之神奇莫過於此。
“張五寶去年就跑來這裡紮根,幾百畝地種的多是大豆、棉花、糧食,還分出一塊特意種些瓜果菜,託老天爺的福,風調雨順,長勢大好。尤其是那些大豆、土豆、紅薯、玉米啥的,長勢尤其好,老張頭自家吃不完,捐了一批給縣裡勞軍,剩下的大多給縣裡買下了。很賺一筆的!”
雜糧,容易活,適應性好,而且都是軍隊裡繼續的。那大豆、土豆、紅薯、玉米啥的,有多少官府收多少,價格不但不會比國內低,反而會高出五六成來。而且玉米杆、紅薯莖藤之類的,都給做成青飼料,一點也不浪費。扣除了收獲莊稼時請人用去的錢。老張家揹負的貸款金額,至少能償還三分之一。而且在去年年底時候,張家的草場還有一批牛羊出欄。
張家的收益對於各行各業的大佬們來說不值一提,但對於移民們來說,已經是夢寐以求了。或者說。能過上如此之生活,就是中國絕大多數農人的期盼!按照國內的宣傳,這纔是真正的奔小康!
劉暹一邊聽村長的介紹,一邊朝田地裡走去。而在他們遠遠地打望田野,地曠人稀的北美果然不是國內的景色可比的。在中國大江南北,所有的田地都是一塊一塊。用土壟分割的明明白白,可是在北美呢,一片無垠,劉暹都有種見到21世紀中國農業的假想了。
一小塊一小塊的耕地限量,註定會阻礙機械化農業的進程。北美雖然現在是落後的。以後誰強誰弱就真的說不定了。劉暹也不在這一點上多費心,北美日後再發達,這也是中國人的地盤,如此足矣。
“發達的農業是一切社會維穩的基本!”官路邊村一個只有六百多人口的村落,明年的糧食更重面積就達到了30000畝,雖然其中有很多的雜糧,雖然耕種、照料遠沒有國內精細,但糧食產量絕對夠滿足一村人畜的消耗。還綽綽有餘。
官路邊村已經決定集資建立一座機械磨坊和一處榨油坊了,目前村子裡靠的都是畜力,也幸虧遠征軍一路來繳獲了太多的牛馬。而前來移民的國人到了安定點之後,每家每戶都會購買些牛馬。要是換做在國內偏僻的山區,畜力都無法保證,變成人力了。
中國人的地盤吃飯還都是中國味道,美國人喜愛的黃油、奶酪、麪包什麼的,完全沒有影響到國人的吃食。反倒是一些中國的菜餚。尤其是燴菜,在日積月累中正侵蝕着美國人的飲食習慣。
“肉都不煎熟嘍。一切咕嚕嚕的血水子,看了就讓人嘔。還能讓人吃麼?一羣不尊教化。茹毛飲血的蠻夷罷了……”
中午用餐,劉暹提到飲食方面,在座的地方官員、侍從、軍官、移民代表,提起美國人的食物來都是一臉不加遮掩的鄙夷。
劉暹哈哈大笑,牛排什麼的他也吃過。但是三分熟、五分熟的實在無膽挑戰,吃了份兒七分熟的牛排也沒覺得特別好吃。至於什麼‘口感柔嫩,肉汁鮮味’等等啥的,劉暹是一丁點都沒感覺,也自覺無福去消受。
又是一天好天氣,南美馬島外海。
呂文忠舉着望遠鏡仔細觀察着前方的那艘貨船。法國人的大船,看噸位沒有一萬噸,也有七八千噸。這樣的貨船竟然跑到了阿根廷,難道阿根廷、巴西的糧食和肉畜就富裕了?
呂文忠是103號驅逐艦艦長。也是北洋艦隊水面艦艇再一次奔出麥哲倫海峽東口的第一艘軍艦,他的任務是偵查敵情,英美聯合艦隊遭殃之後,美法聯合海軍又冒了出來。他們找不出對付潛艇的法子,不敢輕易的奔出麥哲倫海峽西口,卻在東口一帶佈下了嚴密的巡查網。
103艦是利用黑夜的掩護,以及自己高達37節的速度,才衝破了防禦網。其中的消息都已經讓電訊員用無線電臺告知了海峽另一邊的主力編隊。
“真是一隻好肥羊!”呂文忠放下了望遠鏡,覺得自己很有福氣。這麼一艘七八千噸級的運輸船,裡面的物質不說,只說船上儲備的食物、水和煤炭,就足夠在馬島周邊遊蕩了三天的103艦吃飽喝足。
“發信號,讓對面法國船停下來,接受檢查。否則我方會將之立刻擊沉。”
聽到命令的衆人立刻轟然應諾,因爲這種‘搶掠’性質的活動,他們這些船員和水兵,總能得到不少的好處。而且擊沉的貨船日後都會變成獎金和資歷發到他們的手中和填寫到他們的檔案上。
法國貨船當然不會乖乖的停下來。所以二十分鐘後,這艘冒着濃濃硝煙的貨船,被登船的103艦水兵完全控制,船長、大副、二副等一些領導者,全被槍決。
這是一艘運載糧食的船隻,船艙裡裝滿了小麥和成桶的牛肉,還有一批黃油和奶酪。103艦押着這艘貨船上的幾十名船員,加上一部分103艦的水兵,忙活了兩個多小時,才把淡水、肉桶、黃油、奶酪,一些糧食和二百多噸煤炭吊上船艙。然後一枚魚雷送這艘補給船進了海底。幾十名剩下的法國水手被送到四艘救生艇上。發放了一部分水和奶酪後,放‘歸’大海。
當然,船上的全部‘貨幣’和一些收藏品,也成爲了103艦的戰利品。
海面上豔陽高照,103艦滿船上下神采飛揚,興高采烈。肥羊果然很肥。而人也確實無有橫財不富!103艦這幾日的消耗,除了彈藥,別的全部補給到最高準線了。
臨近天黑的時候,兩艘法國巡洋艦出現在了戰場,但貨船早已經沉進了海底。海面上連破碎的遺物都飄走了大半。
而此時在距離這裡一百多裡外的一處海道上,一艘法軍的運輸船正冒着熊熊烈火。
法艦反抗了。
他們不是普通的水手,而是法蘭西共和國正兒八經的水兵,是世界第二大海軍,是全球海洋上不可輕視的一股力量。所以,運輸艦縱然只有十分微弱的一點火力,也堅定的對103艦進行了還擊。
結果半個小時後,法軍運輸艦的上甲板整個燃起了大火。
大火繼而引燃了船艙裡運載的彈藥。整個五千噸級的軍用運輸船,就在103艦全體成員面前變得飛灰湮滅。但呂文忠眉頭卻皺了起來,法國人裝滿彈藥的軍用運輸船怎麼來到阿根廷了?法國人要在這個檔口向阿根廷出售軍火嗎?
……
九州島。熊本海軍兵學校。
“板載!板載!板載……”
1896年7月9日下午的時候,海嘯般的歡呼聲音忽然在熊本市的海軍兵學校裡響起。自從結束了上回南北戰爭之後,軍政府終於下達了召集軍兵的命令,同時下達的還有備戰令。
“東鄉君,東鄉君……要打仗啦!”
正埋頭於一堆軍事書籍的東鄉平八郎忽然聽見自己的下屬日高壯之丞興奮的叫嚷聲音。日高壯之丞也是薩摩藩出身的日本海軍籍將領,1879年日本內戰爆發的時候。他還是“乾行號”的船員,兼海軍兵學校炮術教官。
在內戰爆發的最初階段。他和東鄉平八郎等人都是堅定的反分裂派,立場穩固的站在東京天皇政府那一邊。結果。南北戰爭打成了南北僵持,而後隨着東京政府對薩摩籍海軍軍官越來越忌諱,尤其是東鄉平八郎帶領艦隊歸國的新加坡事件,以此爲起點,越來越多的薩摩籍海陸軍官被迫退出了日本軍隊,最後因爲實在看不到日本的統一的希望,或是出國,或是投奔中國,或是迴歸薩摩。
東鄉平八郎在被屢次猜忌和打壓之後,最終也退出了東京政府的海軍,回到了故鄉。最後困於生計在薩摩藩自己舉辦的海軍兵學校擔任了戰術教官。日高壯之丞是他的助手,一個性格勇敢,卻被局勢困鎖的猛將。
“戰爭?難道軍政府要主動跟東京、跟天皇開戰?”
“不是。是中國人。中國要從南洋抽回兵力,但南洋的局勢並不安定,所以他們要招募一批治安軍,作爲他們軍隊的替代品,來爲中國政府靖安南洋!”
“呦西!”東鄉平八郎明白了。中國人在北美應對吃力了,要從南洋撤軍,但爲了維持南洋的穩定,就拿錢來在日本招募軍隊,來替他們維持統治。“又是拿大日本武士來做僱傭兵!”
“但這也是機會,不是嗎,東鄉君?”日高壯之丞可沒有東鄉平八郎的淡定,“治安軍是有軍艦的。雖然不是戰列艦,也不是大鐵甲艦。但是我們的機會不就到了嗎?軍政府的海軍根本用不了這麼多的畢業生,與其讓他們到商船去當水手,治安軍的戰艦更適合他們。”
“說不定,治安戰結束後,中國還會將這些軍艦贈送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