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年紀越大越肆無忌憚了。這般說話,不是給本宮……”拉仇恨麼!
zn海永壽宮裡,張妙彤正在準備就寢,被身邊的嬤嬤附耳嘀咕了兩句,一張保養的還如三四十徐人的臉上登時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來。
“娘娘話可不能這麼說。陛下是敬重娘娘。”嬤嬤服侍着張妙彤安寢。
“敬重。也只有敬重了!”年紀大了,皇帝雖然在永壽宮過夜的頻率依舊不低,一個月至少有七八天是在她這兒安寢的,但過夜不等同魚水歡,純屬蓋着被子聊天。張妙彤心裡要說不失落是假的,可歲數不饒人,到底是老了。
至於劉暹剛剛在禧妃那裡說過的話,疾快的就傳到了她的耳朵裡,那就是張妙彤的本事了。二十多年來,從沒有人在後、宮中撼動她的地位,這可不是單單劉暹的重愛就可以保證的。這還需要張妙彤自身的手腕和精明。禧妃是剛剛進宮三四年的新人,脫離庶妃的時間才只一年多點。她身邊的人,怎麼脫的過執掌內宮大權的皇后的眼睛,可不止兩三個人爲張妙彤傳遞消息。
劉暹對這些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他也不會介意。皇后又沒把手伸向他的兒女,也沒用辣手對付內宮的諸妃,只要這兩點不觸及劉暹的底線,其他方面他纔不管呢。甚至他還會認爲這樣更好,省得妃子中人心大了,搞出些腌臢事來。
別以爲劉暹的後院安安靜靜幾十年,就以爲內宮的這些女人們都是一副好性情。那只是因爲被張妙彤狠狠地鎮壓。讓她們完全感受不到一絲可動搖皇后地位的可能,讓她們內心所有的野望都被皇后無匹的威壓撕碎粉齏。這才換來了幾十年的安安靜靜,和和美美。
劉暹從來沒想過要改變這種情勢!
第二天晨起。劉暹照例一番晨練,然後他召集了一班勳舊老臣,對他們宣佈自己要北巡,要去承德避避暑,然後再往內蒙溜達溜達。他當年的功勳老臣,手上無差遣的,就都回去打包收拾行李,過幾日跟他一塊去旅遊吧!然後又說了幾道微不足道的命令。
被冊封爲濟安伯的羅伊,從宮內出來後回到家。稍作休息,換了身裝扮,就乘坐汽車出門了。
他已經退出軍隊四五年了。年齡大了,再一個是兒子都成年了。他的退出能夠更好地讓兒子們在中國政治軍事兩大塊上長遠的發展。畢竟他是外國人,即使投靠了劉暹,行爲舉止各方面也都帶着深重的西方痕跡,在軍隊裡始終受‘另眼相待’。而他的四個兒子,全部是自小接受中國式教育和生活習慣的薰陶,除了相貌上還帶着一代東西方混血明顯的特徵。言談舉止和思維思考,那都是純正的不能再純正的中國人了。他們能很好地融入中國政治軍事中去。爲了不讓他們因爲自己的父親受到‘另眼相看’,早早的退出軍隊,羅伊一點也不失落。
說真的。他的四個兒子與其在國內,更適合去燕趙和北美。只是羅伊認爲,中國本土纔是一切新佔土地的基石。羅伊家族只有在本土紮下根,他們纔會真正的融入到中國的上層社會。
這一點上。畢乃爾與他做了一樣的選擇。畢乃爾本身是一直跟隨者劉銘傳,但他的家人。他自己的籍貫,從來都還在安徽。
西什庫救世主堂,哥特式建築,在北京被俗稱爲北堂。對比一神教在中國傳播的歷史,這個教堂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傳教地,可以追溯到康熙四十二年(公元1703年)。由於兩位一神教教士洪若、劉應治癒了康熙的疾病,因而獲賜皇城西安門內蠶池口一代的一塊地皮,得以建築教堂,這所教堂便是今天西什庫救世主堂的前身。
到了清朝中葉,民間反對一神教的勢力與一神教教會不斷髮生摩擦,清政府於道光七年(公元1827年)查封了蠶池口天主教堂,並沒收了全部教產。直到二鴉、片戰爭後,清政府向教會歸還教堂的土地,並在同治三年(公元1868年),主教孟振生主持在北堂原址建立了一座高大的哥特式建築。由於蠶池口臨近皇家禁地,高大的教堂鐘樓引起了慈禧太后和同治皇帝的不悅,經過與羅馬教廷和法國政府的交涉,教會同意將教堂遷往西什庫,由清政府出資修建新的教堂建築。結果教堂只建了不到一半,清政府就完蛋大吉了,所以這座教堂一直持續到新秦13年,也就是1889年才正式落成。
然後很快的,中國就跟英法美俄等徹底撕破了臉。這幾年一神教在中國境內的傳播完全被停止,教徒數量連年萎縮。甚至連一些教堂的自我開支都要支撐不住了。
羅伊本身是一個一神教教徒。西什庫救世主堂是他常年做祈禱的地方。自然地,羅伊也成爲了一神教現今在中國高層當中的僅存不多的影響力量。
高大的尖頂教堂聳立在西什庫,在這裡來來往往的大多是洋人。隨着東西和約的遞達,諸多的外國人又一次涌入了北京,這座中國的政治中心城市。信奉一神教的洋人們到教堂祈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教堂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他們信奉的神靈需要肅穆的環境。可惜,這些都不是西什庫能給的。
中國人太多了。這些年北京人口增長迅速,城市人口突破了400萬大關。哪地兒,都住滿了人。連帶紫禁城邊上,都有一座座小房子,一條條衚衕出現。在前清時候相對寂靜的西什庫,也是人潮如涌。
整個教堂都被四周依舊沒有平息的喧鬧包裹着,往來的不少西方人都下意識地皺眉搖頭。
“真不明白中國的人口爲什麼這麼多?天天就像在過狂歡節似的。他們如此放縱,追求酒水和美食,不知有多少靈魂浸泡在享樂中向着地獄墜落。主啊,賜予他們憐憫!主啊,賜予您虔誠的僕人力量,庇護您的僕人,能引領這些迷途的羔羊,投奔我主的懷抱,盡享我主無上的榮光。”
一個神父在教堂門口握着十字架低聲嘀咕着。以至於一輛汽車駛近他都沒有注意。但西什庫教堂有的是有眼色的人,一個神父快步從他身邊越過,姿態恭敬中甚至帶着一絲謙卑的迎接着從汽車中走下的人。羅伊,一神教在中國的最強大支持者之一!
“安拉神父,快去請盧新平主教。我是來傳達皇帝陛下的口諭的。”
“皇帝陛下的口諭?”安拉神父臉上浮現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神情。太出乎預料了,那位戰神竟然有一日把目光投向了渺小的‘自己’身上?!
“您先請進。”安拉立刻拉過剛纔那個發愣的神父,是的,那位在祈禱着爲主多多放牧羊羣的神父,在安拉的眼中就是發愣。“快去請主教大人。”
羅伊跪倒在十字架面前,默默地祈禱。這是他的生活本能,波蘭這個命運多舛的國家是一個宗、教氣息深厚的土地,至少95%的人信奉着一神教。羅伊在沒有投靠劉暹以前,他只是其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員。
“伯爵大人。”棕紅色頭髮,藍灰色眼睛,鷹鉤鼻,這個有着一箇中國人名字盧新平的主教,是一個標準的不能再標準的歐洲人,確切的說他是一個法國人。
“主教,皇帝陛下已經決定將主的榮光納入宗、教局的管理下。今後在華的一切宗教行爲和神父、主教的任命,離職、都需要在宗、教局備案,並且得到宗、教局的認可。”羅伊臉色平靜的像一塊冰。
而盧新平這個時候的表情就像是佈滿了裂紋的瓷器,隨時都有可能崩裂。“凱撒的歸凱撒,上帝的歸上帝。”盧新平眼睛閉了起來,渾身的氣質都陡然一變,無言的倔強和周邊幾位神父同時肅重的神情,就跟一股有形的力量一樣,壓得羅伊神色都是一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西方的歸西方,東方的歸東方。”
“實在無法接受,那就回意大利吧。皇帝陛下的意志是不可改變的。”
羅伊的神色變得很和緩,臉上卻充滿了可惜。這本是中國一神教發展解禁的大好機會,都有可能搶在綠教的頭上,成爲僅次佛道兩教的第三把交椅。但是這些神父、主教果然是拒絕了。
羅伊很想質問盧新平,你究竟是將一切奉獻給了上帝?還是奉獻給了羅馬教宗?
別把中國的信徒看的多麼脆弱了,有了中國政府的支持,盧新平等人前腳才離開北京,後腳就有人入主西什庫,他們才踏上返回歐洲的輪船,就會有中國新任宣佈認同國家的一切宗教法則,甚至斷絕跟梵蒂岡的一切聯繫。
中國人很實際。他們中的虔信徒很少,狂信徒更寥寥無幾,最多的還是泛信徒。甚至他們在除了教堂大門後,轉眼就能鑽進寺廟裡燒香拜神佛。
“我來只是跟你們傳一句話。至於怎麼選擇,就你們自己拿主意了。你們可以跟梵蒂岡先進行聯繫。我只要你們別忘了——公教和正教!”皇帝陛下更想把中國的一神教自己拿來把握,建立一箇中國勢力範圍內的大教區,甚至自己立一個教宗來做樣子。
這不是皇帝一時興起,而是他早就有這樣的念頭,只是之前顧及西方世界的反應,沒去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