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大雪紛紛而下,或如鵝毛或如冰霜,一片潔白世界,銀裝素裹。
在不考慮軍事、民生等其他外界因素的時候,老劉皇帝是很喜歡下雪的,他也喜歡下雨,喜歡颳風。臥躺榻上,手捧一本好書,耳朵聽着外面滴啦滴啦的雨聲,或是呼呼嗚嘯的風聲,那是一種享受。
現在他耳朵裡聽着外面大雪壓枝的咯吱咯吱聲,捧着手中內閣剛剛送到的《中英友好條約》,細細的詳讀着。臉上也是滿滿的笑!
尼泊爾事情就此結束,英國人也會從奧斯曼戰爭中抽手,待到來年1912,和平將重新迴歸世界。
這一陣子尼泊爾王國已經很太平了,而遙遠的奧斯曼戰場上,奧匈帝國陸軍與意大利海軍終究也沒能取得突破性的進展,四十萬奧匈大軍在馬其頓——門的內哥羅一線勞久無功,意大利人的海軍更是不能突破達達尼爾海峽,戰爭進行到現在,繼續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奧斯曼帝國背後有中國在輸血,除非進行徹底的戰爭,不然根本不能將奧斯曼逼到山窮水盡。
中英兩國在大吉嶺的會面,爲戰爭的結束打下了最結實的基礎,下一步就會是中英意奧奧五國齊聚的伊斯坦布爾會談了。
“陛下,外面風雪大,您今天還是不要出去了。”
“呵呵,朕的身子骨還夠硬朗。這大雪紛飛時,去一覽香山雪景,才更有滋味。”
這就是老劉皇帝在香山的生活。雖然安逸,但時間長了也真的無趣。
明年圓明園主體就會有個完結。劉暹了了一個心願,就會離開北京。往地方上去的。然後就這麼躲着、熬着,一直待到局勢明朗,戰火燃起。
這場染遍整個香山的大雪也下滿了整個華北,這是北方今年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
北方寒冬飄雪,緬甸卻還暖如夏天。
這裡的人根本不需要厚衣服,25度到30度之間的氣候,如果不是因爲空氣的潮燜,這溫度將是非常適宜的。
中國的農曆十月,放到緬甸就是西曆的11月中了。雨季結束後的溼潤還沒有褪盡,這是緬甸熱帶水果種類最多的時候。
南平,原先印度阿薩姆邦的第二大城市艾藻爾。在戰爭中爲中國國防軍奪取,雖然中國退出了孟加拉邦,但是孟加拉邦向東的這片丘陵平原地區,中國是不會吐出的。
這兒要也吐出來給英國人了,緬甸與孟加拉邦的接壤地區就太狹窄了,而且多是丘陵地帶。
南平這塊地盤再加上更南面的特里普拉邦,一塊三萬多平方公里的地區被中國併入了緬甸。變成了下緬甸省的一個新區。這裡的人多是孟加拉人,如果追溯人種,該邦原住民還屬於蒙古人種。居民的皮膚普遍比印度的底層人要白一點。
人口不多,相加一起有六七十萬。但是土地肥沃。平原面積約佔45%左右,農業以水稻、玉米、薯類和油料、棉花、花生等爲主,漁。獵和林業也很重要。
這裡的宗教信仰相當怪異。孟加拉人不信綠教而信奉印度教了,印度人不信奉印度教而信奉基督了。但因爲人口有限。他們翻不起風浪。
中國國防軍在這片土地上駐紮着一個機械化旅和一支飛艇大隊、一個傘兵大隊。自是牢牢的掌控着這片新土的權利。
遷居到這裡的華人,十幾年裡已經滿滿趕超了當地的原住民。進來當地設府立縣的呼聲越來越高。這些呼聲近乎全部是移民發出的,原住民權利少的可憐哦。
——誰也不會爲原住民的權利發出呼聲,能夠不歧視性的壓迫他們,如對待南洋土著那樣,一步步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憐惜了。再說,真的受不了了,可以遷到孟加拉邦去麼。
全世界的強者都是這樣的德性,中國人已經是很好的了。
任大民、張天惠、周明、洪雲生四人從營區裡跑出來,天上正淅淅瀝瀝下着小雨,他們加快了腳步,在營區通往公路的專用水泥道上跑起來,衝向公路邊的公交站臺。站臺遮雨棚下,還有幾名戰友正在等待着,見他們跑來,相互擠了擠,給他們留出了位置。
“這裡冬天也下雨麼?不是說都旱季了麼?”張天惠來南平才半個來月,這已經是他遇到的第二場雨了,對於一個安徽人,冬天裡這麼頻頻的下雨是想都沒想過的。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抱怨着道。
“這算什麼!等來年三月到了雨季,那時候你就知道什麼叫做下雨了。一個月三十天,二十五六天在下雨,一天二十四小時,十幾個小時在下雨,都沒有見太陽的時候,又溼又悶,早上起來牀頭用手一抹,一層子水汽。那叫一個難受。”周明是南平的老兵了,在南平已經兩年時間,這樣的雨,早就習以爲常。拉着襯衣,不讓溼了的衣服貼着肉,不停地抖動,想讓溼衣服被風吹着快點幹。
任大民心不在焉地聽着兩人對話,轉頭問道:“雨一般大不大?”
“倒是不太大,就是時間太長,比較討厭。這地兒放最難熬的就是雨季,每次出操、拉鍊都是一身爛泥的回來。洗了衣服掛起來,沒個五六天時間都不會幹……”周明一臉的不堪回首樣兒。
“那會不會停訓啊?”張天惠又在想着美事。一直沒有說話的洪雲生噗嗤一下笑了,“停訓?你想的美哦。天氣越糟糕,拉練的頻率就越大。那滋味……,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在南平的時間比周明還要長一年的。雨季的南平駐軍過的是什麼滋味的生活,他清楚的很。
天上就是下刀子,國防軍該拉練的時候還是要拉練。雖然不會真的高頻率。但是惡劣的氣候和環境在軍隊高層眼中,顯然是鍛鍊部隊精神和毅力的最佳幫手。
洪雲生看着張天惠和任大民兩個苦澀的臉。最後安慰的說道:“放心吧,上級不會真把我們照死裡整的。天天淋雨誰受得了。部隊真倒下了一大片,還麻煩呢。雨季的時候是拉練和室內訓練相結合,相對來說還是室內運動更多些,要不就進行學習,戰術科目訓練……,也沒那麼難熬。各中隊也配的有幾臺洗衣機和烘乾機,洗衣你你是見過的,烘乾機給收起來了,現在不是旱季麼。用不着那個。總的來說,咱們這兒的生活還是很方便的。”
洪雲生家庭條件不好,他老爹死守着自己家裡的五畝六分地,不往外走,也不出去打工,洪雲生兄弟姊妹九個,活了六個,家裡人口多收入少,他是老大。上完小學後才十三歲就跑城裡打工了。小時候吃一口肉都能香上幾個月,打工六年,過的也苦的很,現在軍隊的生活對比之前的生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部隊再苦再累,他也沒半句怨言。
當年他在工地上拉磚頭扛水泥,一天到晚兒也掙不了軍隊的工資高。何況他們機械旅是戰備機動部隊,部守在南平是有臨戰津貼的。部隊的伙食更是豐盛的堪比酒店,天天都有肉。豬羊雞鴨魚。炊事班的人是換着花樣的做。對比沒當兵前的日子,洪雲生現在過得是天堂樣兒的生活。
就在月初,他又因爲訓練刻苦、技能過硬,被提拔爲班長。只要繼續表現,文化課再過關,日後上軍校也不是不可能的。指導員還告訴過他,士官在國防軍裡已經意味着是一名職業軍人了,只要自己不想退伍,在部隊裡至少還能幹十年,這期間提幹是很容易的。
洪雲生已經是一名上士了,再向上就是士官長或是少尉,只要再向上邁進一步,對於他的人生就將會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穿上帶着上士軍銜的軍服,對着鏡子照一照,洪雲生自己都覺得威武神氣了許多。
隨着洪雲生的參軍,洪家的生活正在慢慢好轉。第一年,洪雲生還是把自己全部的工資和津貼都寄回家裡,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去年,洪雲生就開始自己留一部分了,不過還很少。因爲他二弟和三妹已經高中畢業,二弟還考上了本府的師範學校,三妹在縣城裡找了一份文員工作,一邊也在上夜校。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是老二不用花錢了,師範類學校和軍校生一樣,學費全免,每月還有國家生活費補助。洪雲生這個家庭裡的老大,肩膀上的壓力就驟然輕了不少。
到今年,他被提了班長,工資漲了不少,而家中三妹的工作也從普通文員換成了會計,工資也好了不少,二弟在學校課餘時間出去給學生補課,生活費不僅能夠自給,還能剩出一點來支援家裡,再加上府裡修高速路,佔了他家一畝二分地,兩萬塊的補償款一下子就讓洪家的腰包鼓了起來,洪雲生留下的工資就更多了。
兜裡有了些餘錢的洪雲生也開始在休假的時候到南平城裡轉一轉,不管東西賣多賣少,他現在有這個悠閒的心情了。那第一年時候,緊迫的生活壓力壓的他都喘不過氣來。每一分錢都不想花,假期時候全泡在軍營裡,大門都不邁出一步。
今天他們大隊的假期是因爲中英達成新的友好協定了,南平駐軍的警備狀態被接觸,部隊開始輪休,第一個就落到了洪雲生他們大隊。幾個人都是一個分隊的,部隊氣氛緊張了半年時間,終於輕鬆了下來,自然要好好地透透氣散散心。
透過雨簾,一羣士兵談論着彼此感情去的事情,笑逐顏開。受他們影響,站臺內等車的五六個移民,也攙和了進來,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言談間對南平的未來都充滿了憧憬。
南平這個地方到處都是茂密的竹林,許多河流和小溪交叉縱橫,是東北印度地區最大的產竹區。到這個地方的集市上逛逛,很容易發現竹子在當地的重要性。不僅有新鮮美味的竹筍,在傢俱店裡,桌子、椅子、籃子甚至連牀都是竹子做的。
不過這裡的竹產業在中國人到來之前一直都處在沉寂狀態,在印度,竹子被稱爲“窮人用的木材”,當地的竹產業發展很低等。這種現象直到大批的中國人來到這裡,南平一處處野生的竹海,對於中國人來說,完全就是一片不斷生長着的財富。
竹子地板、碳化地板、竹絲板、竹編織窗簾、裝飾板、竹涼蓆、麻將席、編織竹蓆、原竹傢俱、板式傢俱、竹藤傢俱、竹筷、茶盤、茶道用具、竹子裝潢、原竹包裝、綠化竹苗、竹盆景、觀賞竹、大掛扇、舞蹈扇、禮品扇、竹質高檔紙……
中國的竹產業能甩掉南平本地人十條街,就是小日本,都比南平原住民更會發展竹類經濟。
移民到南平的近百萬國人,已經有很多人發家致富,根源就是在這一片片的竹林竹海上。對於善經營的中國人來說,這裡到處都是金錢,只要肯去挖掘。
說話間,一輛漆白色的公交車從雨幕中駛了出來,緩緩靠上站臺,打開前後門。
“前門上,後門下,前門上,後門下啊!上車了要買票啊!”一個坐在前門邊的中年女人探出頭來,掃了一眼站臺,嘴巴里十分順溜的喊出慣有的調子。
對於士兵們和那幾個移民來說,這是不用售票員叫喊都知道的事情。售票員呢也十分自覺,只叫喊了一邊就穩坐在椅子上等着買票。
中國人對於軍人是很信服的,這種榮譽感十分強烈的人羣也不可能做出上車不買票的事兒來。不可能有那逃票的人,鑽進人堆裡裝作早就上了車的樣子,任由售票員來回喊得聲嘶力竭,也一聲不吭。
車票只有兩角錢,很便宜很便宜。直接可以坐到南平市中心公交車站。
車廂裡只有三個乘客,站臺上的士兵全上了來,還有倆個民衆,也不過十幾人,整個車廂還顯得有些空蕩。當公交車啓動後,整個車廂裡很快又響起了士兵們的交談聲。這些剛剛從戰備狀態脫離開的士兵,看什麼都是興致勃勃,外面的道路、田野或者是一片樓房,在他們的眼中都是那樣的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