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丁、舒伯特是伯駕時期的老人,擁有一顆同伯駕相同的心。對於這次深入進清國軍隊的機會積極渴求,認爲這將是擴大美在中國影響力的絕佳機會。
因爲軍人需要心靈的撫慰,他們是要有信仰的,中國本土宗教在他們眼中又是那樣的可鄙。在兩個醫師兼傳教士眼中,這就是美國教會滲透進清國軍隊的天賜良機。
而任何一國的軍隊,在本國的政治走向上,都會有自己的聲音。
嘉約翰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於是,滿懷壯志的伯丁·斯坦福和舒伯特·杜克就坐上了前往漢中的船。
漢口口岸,二百名馬隊的迎接排場,讓兩人暗喜不已。如劉暹所期望的,伯丁、舒伯特感受到了他的重視。
但是在孝感軍營前,當伯丁、舒伯特看着眼前列隊整齊如鬆,橫豎一條直線,昂首挺胸的戰士們的時候,他們的心,咯噔了一下。
怎麼,怎麼會?
清國的軍隊不都是一羣大煙鬼嗎?面黃肌瘦,站都站不直嗎?
眼前的這支軍隊又是怎麼回事?
二次**戰爭的勝利,尤其是不久前第二次**戰爭,攻克北京,讓中國這個老大帝國徹底丟盡了所有的顏面和尊嚴。
沒有哪個西方人再平視中國了,中國,連同中國軍人,都在西方人的眼中變得那麼渺小。
“如果中國所有的軍隊都如咱們看到的這一支一樣,那麼他們的武器就是再落後,北京、廣州也不可能被聯軍攻陷。
願上帝保佑,這樣的軍隊,中國只有這麼一支。”
盛大的歡迎之後,伯丁和舒伯特被迎入了自己在軍營的住處。一處一體相連的間隔木屋,伯丁、舒伯特、蘇道明、樑曉初,四人各一間。
伯丁的房間裡,舒伯特感慨的對伯丁說道。
“是的。這位劉將軍的隊伍,就像是一支西方軍隊一樣。如果不是穿着和武器。”
“他們比華爾的洋槍隊更像軍人!”
伯丁的聲音裡透着感慨。他在遙想華爾的輝煌。如果華爾不死該有多好,美利堅就算在國內打的再爛,也能保持住在中國的地位。
但是華爾死了。還留下了白齊文這個不可理喻的愣貨!
房屋內的聲音一陣沉靜。
“伯丁,不要再想華爾了。我們要向前看。”半響,舒伯特的聲音響起。
“這位劉將軍一定會有更加光明的發展。我們要幫助他,與他結爲一體。”
舒伯特堅定地說。他很清楚戰爭中的中國,手握一支強軍會是多麼的重要。他不求劉暹能像現在的湘軍一樣強大,但總歸能成爲淮軍或楚軍第二的。
是的,他就是這麼‘高看’劉暹。因爲在舒伯特的眼中,劉暹這支軍隊的強悍比江蘇的淮軍,浙江的楚軍更厲害。而且最重要的是,劉暹足夠年輕。
當晚,劉暹軍中大宴,但他命人相請的孝感知縣卻沒有到。原因,不用問也知曉。
四年前的第二次**戰爭,北京陷落,圓明園被毀,皇帝逃避熱河最終病死京外,這在無數滿清官員眼中都是最刻骨銘心的奇恥大辱。
然而洋人勢大,他們又不敢招惹。
那麼,惹不起,他們就徹底躲着。
天朝夢碎的滿清官員們,現在絕大多數對洋人都是如孝感知縣一個樣兒。唯恐避之不及!
再說了。劉暹聘請兩個洋人當自家軍醫,也讓內心繼續自持華夏文明優異的滿清官員不齒和鄙夷。
滿堂聚歡。不管齊大林等人內心對洋人的真正態度是什麼,劉暹的意思就是他們的最高意思。劉暹要歡慶,那軍中就必須歡慶着。
再說,早在這件事得到回信的那一刻起,劉暹就已經讓人在慢慢向將士們灌輸什麼是西醫,西醫又有那些好處。
在所有人都知曉戰場創傷治療上富有奇效的羊腸線縫合,就是西醫外科必備的一項醫術後,軍中的牴觸情緒急速下落。
劉暹在自己隊伍初具規模的時候,就開始着手組建自己的醫護營,和培養自家的軍醫。但漢中地方太小,醫生這項職業又比較吃香,很少有窮的揭不開鍋的,很少有請願遠離家鄉的,所以一年多艱辛也發展不甚強。
自己培養出來的人,更多隻能做一個衛生員。懂得包裹傷口,懂得簡單的處理傷口,比如消毒和縫合。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而至於外科手術,依舊是斧頭、鐵鋸、砍刀等等的大傢伙,完全是截肢用的。而精細方面的,劉暹最期待的外科手術和肉體解刨,根本沒有半點發展。
他自己對這方面實在瞭解太少,又怕直白點出來了惹人恐懼,就是祭出了華佗的名頭和傳說,醫護營的那撮混蛋也根本不向劉暹期望的方向發展。
所以你就該知道,劉暹對伯丁、舒伯特這種能做外科手術的高明醫師,是多麼的期盼了。他們的知識,他們的到來,對於劉暹部隊的醫療水平發展具有里程碑式的促進作用。
宴席上,伯丁、舒伯特在衆人有意的照顧下,不其然的倒下了。
劉暹宴後見了蘇道明和樑曉初。較爲詳盡的向二人瞭解了廣州西學的情況,注重瞭解西醫上國人的發展。
劉暹本是不抱什麼希望的。他感覺,在西元一八六幾年的年代裡,中國根本沒有西醫發展的土壤。陪同伯丁、舒伯特一同前來的能是蘇道明、樑曉初二箇中國人就已經令他驚訝了。
結果卻網到了大魚。
“劉大人,國人於西醫之學上確實是剛剛起步,但並非真沒大才。比如我廣州的黃寬先生。
黃先生與經造江南製造總局的容閎容先生一起赴美國留學。後赴大不列顛愛丁堡大學學醫,七年苦學,得愛丁堡大學博士學位……”
蘇道明向目瞪口呆的劉暹解釋起什麼是大學,愛丁堡大學醫科在西方又是什麼地位,博士又代表了什麼,深怕劉暹不瞭解,對黃寬不以爲然。卻哪裡知道劉暹什麼都清楚,他目瞪口呆不是因爲不懂什麼叫大學、博士,而恰恰是因爲懂得,才爲黃寬這個同胞的成就感到震驚。
至於黃寬回國後曾因第二次**戰爭效力軍中,還得過朝廷的五品頂戴,就再沒先前如此的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