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逼我，我會瘋的……求求你了……”蘇雲心失聲痛哭，苦苦哀求着。
蘇翌心急如焚，但不忍心看她這麼難受，只好點點頭。“好，我不逼你，給你時間想清楚。你睡吧，我會陪着你！”他已經等了她快兩年，決不能在關鍵時刻沉不住氣。
接下來兩天，蘇雲心每天一動不動地坐在牀上。眼神空洞洞地，彷彿失了靈魂一般。蘇翌喂她吃飯她不吃，和她說話她也彷彿聽不到。
蘇翌心疼得無以復加，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勸她。只能沉默地等待着，希望等她想清楚了，可以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午飯時分，蘇翌如平日那般端着飯菜進來。看到她一臉憔悴的蘇雲心，他的心陣陣絞痛，但還是勉強揚起笑容。“我來了！”
“你已經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吃一點？”他勺了一小勺飯，再配上些素菜，送到她脣邊。“算我求你好嗎？再這樣你真的會垮掉的！”
蘇雲心搖搖頭，彷彿剛從一個很深的夢中醒來，認真地望着他。“我決定了，我要回去。”
“爲什麼？”蘇翌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全身都涼了，他忍無可忍地咆哮道：“你還嫌傷得不夠重嗎？爲什麼還要回那個可怕的地方。”
“我不能辜負大王，如果我走了，他一定會……”
“夠了！不要再拿天下人來搪塞我，你不是聖人，沒必要爲了天下蒼生犧牲自己的幸福。”
“我求你，不要這麼偉大好不好！爲什麼你不想想自己，不想想我。因爲愛你，我已經受盡折磨，我實在沒有辦法再等下去了！”
“不是因爲天下蒼生，不是因爲任何人，而是因爲獨孤擎。我不能辜負他，我必須回到他身邊。”
“那我呢？你不忍心辜負他，難道忍心拋棄我嗎？我付出的何止他千萬倍，爲什麼你能那麼殘忍地對我，卻對他心軟，他到底有什麼比我好？”
“你是比他好，可是感情的是勉強不來的。大哥，你明不明白，我不可能愛上你！而獨孤擎，他的真心打動了我，我願意給他機會。”
“我不想聽，我有什麼不好，爲什沒你不可能愛上我？你說啊，只要你說的出來，我就願意改，我會努力成爲你心中的那個人！”
“你清醒一點好不好？”蘇雲心終於無法承受這強烈到恐怖的愛了，“我不可能喜歡你，你死心吧！我不可能喜歡你，我不可能喜歡你……”
“不要，我不許你這麼說……”蘇翌徹底瘋了，赤紅着雙眼抓住她的手，將她壓倒在牀上。
“你幹什麼？快放開我，快放開……”蘇雲心慌了，抵死掙扎。“放開，你瘋了嗎！”
“是，爲了你，我早就瘋了。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那就得到你的身。”
蘇翌的力氣越來越大，蘇雲心害怕極了，全身控制不住顫抖得厲害。她哀慼地閉上雙眼，停止了掙扎。
很快，蘇翌嚐到了鹹溼的味道。他怔怔地擡頭
，蘇雲心滿臉是淚，絕望得彷彿死過去一般。
他痛苦地低喃，“爲什麼……”
“如果這樣可以讓你泄憤，償還你的恩情，那你繼續吧！但從今以後，你我再沒有任何瓜葛！”
蘇翌眼中的火褪去，變成無邊無際的痛苦，他從她身上下來，退了幾步，脆弱得彷彿要死過去一般。
“啊——”他如受傷的怒獸般嘶吼，推翻了桌椅，一拳一拳狠狠捶在牆壁上，皮開肉綻，鮮血直流，但他絲毫感覺不到痛。
胸口彷彿炸開了一個洞，膿血直留，痛得他撕心裂肺。
蘇雲心默默流淚，任他發泄。她在心裡說了一千次一萬次對不起，但她真的不想傷害他，她無法愛上他。
發泄過後，蘇翌精疲力竭，絕望的淚水從眼眶裡滑落。他心痛地喃喃道：“好……從今以後，我不會再逼你！我……只是你大哥……”
如果她終究無法愛上他，如果他的愛只會帶給她痛苦。那麼，他願意放手，留在她身旁，默默守候她。只要她幸福，就夠了，哪怕他的心會因此死去。
兩日後。
“男兒裝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還有這個，是你要找的那個人的地址。”蘇翌憔悴了很多，脣角的笑容蒼白得令人心疼。
“謝謝，大哥！是我對不起你！”
蘇翌搖搖頭，“你說的對，感情的事是無法勉強的，以前是我太固執了。時辰不早了，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太危險，我自己去！”
“就是因爲危險，我纔要親自送你去。走吧，就讓我這個當大哥的，最後爲你做點事，好嗎？”
蘇雲心猶豫片刻，點點頭。“謝謝大哥！”
他們趁着夜色出了客棧，蘇雲心坐在馬車內，拿出紙，上面是赫連祈現在住的地方。她猜的沒錯，他果然沒有離開。她想在回宮之前最後見他一次，勸他回國。
上次他受了重傷，不知道怎麼樣了，希望不要有事纔好。
到達客棧後，蘇雲心就和蘇翌分手了。但蘇翌並沒有走，他藏在一個隱秘的角落，守護着她。
還沒走到赫連祈房門口，蘇雲心便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她快步上前推開門，幾乎不敢相信，躺在牀上那個病怏怏的人，就是如仙人般的赫連祈。
他原本就很清瘦，重病中的他，更是骨瘦如柴。原本白皙的肌膚變得蒼白，幾乎可以看到細微的血管。白雪般衣袍上血跡斑斑，就像雪地中盛開的紅梅。
他大力喘息着，就像缺氧已久的魚，連呼吸都十分困難。他撫着胸口，劇烈地咳嗽着。“咳咳……咳咳……”彷彿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蘇雲心心疼地紅了眼眶，酸澀的喉嚨間逸出破碎的呼喊，“赫連……”
赫連祈如遭雷擊般定住，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緩緩擡頭。當那令他思念如狂的清秀面容出現在他視線中時，他以爲是自己的幻覺。
全身的血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
流動着，彷彿有把大錘在一下下砸着他的心臟，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眼中的震驚緩緩變成了如狂的欣喜。
“雲心……是你嗎？”這一聲，飽含着欣喜、激動，還有一絲恐懼。他怕，這只是他的幻覺。一眨眼，她就會消失，發現這只是夢。
“是我！”蘇雲心忙跑到他牀邊，焦急地問：“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上次的傷還沒好嗎？”
“不是……我很好！”赫連祈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
“你騙我，你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怎麼可能沒事？”蘇雲心心疼得不知所以，眼眶泛起痛意，變得又溼又紅，淚光閃動。
“別哭……我會心疼的。”赫連祈的笑容溫潤得如同天山上最純淨無邪的冰雪，他擡起瘦削的手，用指腹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溫熱的淚珠，讓他的心也漸漸暖起來。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所以我在這裡等。”赫連祈的笑容是幸福的，彷彿得到糖的小孩子，安心又感動。“你看，我是對的，你來了！”
“你怎麼這麼傻？不是讓你回赫連國嗎？你是一直住在竹林內，四季溫暖如春。下來山，肯定抵禦不了寒冷。再加上上次受的傷還沒好，纔會病得這麼厲害。如果你回赫連，一定會有最好的太醫爲你醫治，也不會瘦成這樣。”
“身體上的苦遠遠不及對你的思念之苦，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我怎麼能走。是我不好，我沒用，不但不能保護你，還總是害你擔心。不要怪我，好不好？”
“傻瓜，我怎麼會怪你，我只是心疼你。你生病了，爲什麼不吃藥？”
“哼！他連房租都付不起，哪還有錢吃藥。”一道嘲弄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店小二走進來，趾高氣揚地嚷嚷道：“你是他朋友嗎？正好，幫他把房錢給付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把他趕出去了。一天到晚生病，真晦氣！”
“你——”蘇雲心真想狠狠一巴掌抽在那張市儈的臉上，但赫連祈拉住了她，微笑着搖搖頭。
“我什麼我，吃飯住店不要錢嗎？快給錢，不然把你們掃地出門。”
蘇雲心氣急，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子，塞給他。“這些夠了嗎？快滾出去。”
小二即刻變了臉色，忙不迭點頭。“夠了夠了……小的這就下去……客官慢慢聊。”
“真是世風日下，怎麼會有這種人。”蘇雲心氣得咬牙切齒。
“好了，不要生氣了，他也是爲了謀生而已。”赫連祈紅了紅臉，“都怪我，讓你看到這麼窘迫的一幕。”
“怎麼能這麼說，如果不是爲了等我，你根本不用受這份委屈。你現在身子這麼差，必須喝藥，我去幫你抓。”
“不要……”赫連祈拉住她，一臉不捨。“我只要看着你就會好，不要離開我……咳咳……”
“不行，一定要喝藥。我寫張藥方，讓小二去抓藥可以了，我不離開！”
“……嗯！”赫連祈這才鬆手，“那你要快點回來，我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