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心不愛他,真的不愛,不僅是因爲前世的陰影,她忘不了遲言希。
即使是這一世,她也無法愛上一個曾經傷害過她,不能給她平靜生活的男人,更何況,但他是公主的夫君。
所以,她絕不能讓他發現她的女子身份,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放開我,好嗎?”她柔聲問,她知道自己的抵抗只會讓他更想佔有。
在他的輕聲請求下,獨孤擎才極爲不捨地鬆開他。他意識到自己的失常,有些尷尬地退了幾步。
“我……我只是……誰讓你一聲不響地離開,我以爲你被敵軍抓走了。”
蘇雲心笑了笑,轉過身去,將衣服一件件拾起。“我只是出來洗衣服而已,王無需擔心。”
“以後不準再隨便亂走了,萬一被敵軍抓去作人質怎麼辦?”
“我只是一個奴隸,抓去了又有什麼用呢?”她不在意地說。
“……”他只是這樣叫他而已,難道他對他的關心僅僅是對一個奴隸的嗎?自己的關心被如此忽視,獨孤擎不免有些失落。
如果他只是一個奴隸,他絕不會允許他騎“玄風”;
如果他只是一個奴隸,他絕不會允許他與他同榻而眠;
如果他只是一個奴隸,他絕不會時時刻刻將他帶在身邊,一時一刻都不容許他離開他的視線;
如果他只是一個奴隸,當他不見時他絕不會那麼慌張,好像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似的。
他對的關心、在意、重視……他一點也感覺不到嗎?
蘇雲心避開他的視線,淡淡地回答道:“衣服洗好了,回去吧!”
她正準備離開,一名士兵急匆匆跑過來。“稟告大王,不好了,將士們中毒了!”
獨孤擎匆匆趕到營帳外,大批將士昏倒在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他們喝了水之後就……”
“水?”蘇雲心忙將繡花針插進水桶裡,果然,針立刻黑了。“他們中毒了!”
“中毒?卑鄙小人,本王要滅了御國。”獨孤擎暴怒,就要其上玄風殺進敵營。
“大王,不要衝動……”蘇雲心忙拉住他,“雖然您武藝高強,但不能以一當萬,暫且冷靜下來,千萬不要貿然行動。”
“他們使出這種卑鄙的伎倆,叫本王如何能忍?”
“越是這種時候,大王越要冷靜,否則只會中了他們的圈套。這種毒,我可以解。威德將軍,請問附近有沒有山林?”
“就在陣營北面,怎麼了?”
“山林裡應該有可以解毒的藥草,我現在就去找。”赫連曾經說過,有一種“安知草”能解百毒,只要找到它,將士們的毒就可以解了。
“我陪你去!”獨孤擎擔憂地拉住他。
“不用了,大王留下來照顧將士們,以防禦國偷襲。”
“可是……”可是,讓他一個人上山,他怎麼能放心?萬一他出了什麼意外,教他如何是好。
蘇雲心微笑,眼中沒有任何懼色,認真地問。“大王相信雲心嗎?”
“本王……”獨孤擎心中有萬般擔心,萬般不安,但還是在他堅定的目光中點點頭。“本王相信你,快去快回!”
“謝謝大王!”蘇雲心鬆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往營帳北面跑去。
獨孤擎深深凝視着他的背影,雲心,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我在這裡等你。
他轉過頭下令,“將沒有喝水的將士召集起來,本王親自率領他們在南山駐紮起第一道防線。餘下一部分照顧中毒的將士,在他還沒有回來之前,一定要保住他們的姓命。”
“是,大王!”
御國營帳。“稟告公主,答祿有一萬兵馬中毒了。”
“中毒?”御嵐景皺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她原本預計一個時辰後出兵的。
幾位將軍互看了幾眼,其中一個走出來,笑着道:“也許是天助御國,機不可失,請公主即刻出兵。”
“是天助御國,還是有人暗地裡下毒?”御嵐風的目光倏然變得凌厲,看得將軍膽戰心驚。
“公主,是莫將命人在水裡下了毒。”英武將軍走了出來,抱拳。
“什麼?本公主不是說過,不能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嗎?”御嵐景猛地站了起來,怒斥道。
“恕莫將直言,若不是公主婦人之仁,非要等到獨孤擎來了纔出兵,莫將也不會出此下策。更何況,兵不厭詐,要怪只能怪答祿太過輕敵。”
“強詞奪理!父王有令,本公主的話就是軍令,你不但不服從,還反其道而行之,理應受軍法處置。來人,將英武將軍拉住去杖責一百。”
“公主,使不得啊……”
“英武將軍曾爲御國立下過赫赫戰功,是開國元勳啊!”
“是啊,請公主網開一面。”
“你們都不必爲我求情。”英武將軍冷哼,“帶兵打仗是男人的事,豈可讓一個女人指手畫腳,公主的婦人之仁,只會毀了御國的百年基業。莫將就等着看,公主如何成爲千古罪人!”說罷,他毅然離去。
“……”御嵐景握緊拳頭,眼裡閃過一抹不忍,英武將軍的話字句刺痛着她的心。
她知道論國力,論兵力,御國不是答祿的對手,但即使這樣,她也求個光明磊落,不屑用卑鄙的手段。難道這樣,真的錯了嗎?
在正直仁義和御國百姓之間,她該作何選擇?
蘇雲心進入山林的那一刻,天下起暴雨來,轟隆隆的雷聲一道接着一道,轉眼間雷電交加,狂風驟雨,電閃雷鳴。
樹木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閃電不時將山林照得發亮,震耳欲聾的雷聲如在耳旁響起。
原本就非常崎嶇的山路在佈滿泥濘之後變得更加難以前行,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密密麻麻,模糊了蘇雲心的視線,她艱難地在草叢中尋找着。
安知草……安知草……究竟在哪裡?將士們的姓命都掌握在你手裡……戰爭的成敗也取決於你,求求你…
…趕快出現好不好?求求你!
南山,一萬軍隊整齊地排列着,黑壓壓的一片。
任狂風大作,雨水抽打,他們仍一動不動,目光堅毅,在風雨中顯得蒼茫肅穆。他們知道,此刻的每一個人對這張戰役的成敗,乃至整個答祿的存亡,都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哪怕拋頭顱,灑熱血,戰死沙場,他們也一定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獨孤擎騎着玄風在守在山崖上,雙眼微眯,銳利的目光緊盯着對面御國敵營的動靜。他一身黑色鎧甲,顯得高大威嚴,雄姿英發。
當雨勢變得更可怕時,他微微側頭,目光飄向身後的山林,眼中掠過一抹擔憂。這麼大的雨,他能找到安知草嗎?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想到這,他擔憂得無以復加,恨不得能立即衝到他身邊,保護他。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此刻他肩上肩負着的,是整個答祿,他不能因爲自己的一己私慾將百姓棄之不顧。
獨孤擎逼迫自己硬起心腸,不去想他。
但在這時,一道閃電劃破天幕,他心中沒由來地一陣慌張,好像預感到他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似的。
眉頭緊緊擰起,獨孤擎慌了。
就是在那種不好的預感襲上獨孤擎心頭的那一刻,蘇雲心從山上摔了下去,滾落山坡,直到撞到一棵樹才停下來。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當她醒來時,已經過了兩個時辰,雨變小了。
蘇雲心扶着痠痛的手臂坐起來,這是哪裡?什麼時辰了?她記得當時路太滑,她一腳踏了個空,然後從山上滾了下來。眼前的山坡那麼高,那麼滑,她現在的狀況根本爬不上去,只能另找出路了。
忽然,她的目光被山腳下一叢嫩綠色的枝條吸引了,她喜出望外,“安知草?”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找到!
她衝了下去,撥開旁邊的泥土,將安知草拔了出來,激動地塞進衣袖裡。臉上佈滿了水珠,不知是雨水,還是激動時流下的熱淚。
南山,獨孤擎心中的憂慮如同烏雲般一點點凝聚起來,越來越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就在他矛盾該繼續駐守,還是該去找蘇雲心時,一人騎着馬從御國軍營疾馳而來。
他雙目一定,是個女人!
御嵐景猛地一拉繮繩,停在另一個山頭,與獨孤擎對峙。
那個威風凜凜的男人,渾身上下散發着王者霸氣,必定是獨孤擎!他殘忍地殺害了她的妹妹,她應該對他恨之入骨,可爲什麼當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被狠狠地重創了一下,涌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感,彷彿也被他那逼人的氣勢所折服了?
威德將軍上前幾步,“來者何人?”
“御國公主御嵐景!”她高傲地揚着頭。
“卑鄙小人,還敢獨身前來,本將軍殺了你——”威德將軍目露兇光,衝向她,卻被獨孤擎以馬鞭制止了。“大王……”
“御國的大軍呢?怎麼就派一個女人來,本王不想勝之不武,有種就痛痛快快打一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