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甩了劍做書生

日子在晃晃悠悠中總過得特別快,數數我來新鄭已經一個月了,一晃眼又是一個四月芳菲盡。

新鄭的女人們總是喜歡在月末趕集,各個打扮得雲堆翠髻,脣綻櫻顆,我和隗也去湊了個熱鬧。

看前面圍着一圈女人,鶯鶯燕燕,推推囔囔,不用說一定是哪個聖手書生了,來新鄭的這一個月,我幾乎熟悉了這座城的每一個細節,新鄭的女人們,喜歡將情詩唱出來,也喜歡寫出來,送給自己的情郎,所以往往集市上代寫書箋的書生,最受歡迎了。

不過對於我和隗來說,倒是對這種事,一點也沒有興趣。我們照着慣例,繞開人羣,打算從旁邊穿過去,這一圈女人裡卻不知是誰碰撞了誰,誰踩倒了誰,總之一個女子踉蹌了一跤,便多米諾骨牌似的,成片的倒了下去,直接空出一大塊位置,偏偏碰巧在我這個位置上,能把那個寫書箋的先生看得一清二楚。

這一看不打緊,卻看得我似雷劈了一刀,想起一個人來。

一個人,他中箭了。一個人,他倒在了血泊中。一個人,我離他越來越遠。一個人,我最後也沒有救他。

一個人,我以爲他死了的人。

雖然分別已經七年,但這分明就是他了,高高的個子,漂亮的鼻子,依然是那麼帥氣。但這又分明不是他,一身書生白衣,戴着冠巾,執刀筆在竹箋上認着的書着。

我的跟班兒趙衰,應該永遠不離身的是一把寶劍,配上身形駿馬,縱然殺人好像也是堂堂正正。

心裡這麼想着,便不敢上去求證,還是和隗繞了道過去,但接來逛着,再華麗的錦緞,再對胃口的首飾,也都沒心情看,終是不忍,告訴隗今日我們看見的那書生,像我一個故人,隗說要陪我去問問他,認錯了人也不會太難堪,但我還是拒絕了她的好意,一個人折返回去。

我不怕認錯人,我怕的,是認對了人。

當年我終究,是沒有回去管他。

我默默的站在遠處看着他,小時候從未見他穿過白衣,故而也從未見過如此白衣如畫。因爲人俊美,字也刻得好,他的攤子前一直都是水泄不通。他不斷接了活,便埋頭刻起來,寫好了,將竹箋遞交了僱主,又再接下一個活,如此往復,面色沉靜,不悲不喜。

待到快收集的時候,他的攤子方纔冷清了下來,此時我方纔敢走進。

“這位姑娘,可是要寫箋”他右手還拿着刀筆,待我一如常人。近看他鼻樑□□,高得不像亞洲人,額頭寬正,雙眸深邃,丰神如玉。

“正是要寫箋。”我不知道他是認不出我了,還是不願認我,便試探道“我想要寫一個‘衰’字,可好?”

“好。”他的話波瀾不驚,提起刀筆刻了起來,他的字雋永有力,煞是好看。

原來是我認錯了人,或者,他認不出我了,再或者,他不願再與我相認...我設想出的情況,一個比一個不堪,但此刻我的心中竟然笑了一笑,不自覺的迴轉身打算離去,我似乎覺得,此刻什麼都不解釋,什麼都不說,離去是最好的選擇。

“姑娘...”白衣書生在我身後叫住我“在下尚還未刻好箋...”

“你刻好後,送到狡童院來,銀子我加倍負給你。”我蒼涼的搖搖頭。

“你住在那?”我聽得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停了下來,迴轉身,見得書生竟然起身離攤,朝我走來,一手還拿着筆,一手拿着竹箋。我便朝着他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書生臉色眼裡閃現一抹憂鬱,他疑踟了一會問道“姑娘怎麼稱呼?”

“在下文吟。”我直言道。

書生的黑眼睛大大的,看我的時候就顯得很專注的樣子,但分明又冰冷如霜,也許,是因爲他眼裡,那眼裡閃現的那一抹化不開的憂鬱,他突然就淺淺一笑,將竹箋翻個面來,提筆刻字,一蹴而就,十分熟練,然後他將竹箋遞給我“在下已經刻好了,姑娘還是自己帶回去吧。”

我接過他遞來的竹箋,只見箋上深深刻着兩個筆走龍蛇的大字:不啼。

他原來就是趙衰,果然啊,果然,這小子,居然還跟我開玩笑,假裝不認識我,再到後來耍我一招......

我心中欣喜萬分,上前一把抱住他“你這臭小子,我還以爲你真不認識我了呢...”他卻粗魯地一把推開我,我始料不及,險些被絆倒在地,虧得我後退幾步,方纔站穩。我震驚而疑惑的看向他,卻見他白衫飄拂,面色凜然,眉間一皺道“主子,請自重。”

我方纔想起,狡童院是個什麼地方。呵呵,趙衰啊趙衰,你還叫我主子幹嘛,既然都已經請我自重了,還叫個屁主人啊。

我到真不該來認他,雖說知道了他還認識我,但自己也討了一地的沒趣,關鍵是他似乎以我爲恥,這讓我心裡很不痛快,雖然他心裡還記掛着我,但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一心一意維護我的小跟班,我想到這,還是覺得迴轉身離去是最好的對策,不要回頭。

卻感覺,後面有人跟着我,我邊走邊用眼角的餘光掃射,果然看到一寸白色的衣角。於是我便加快了步伐,身後的人也越跟越快,竟然一直跟我到狡童院的後門。

我叩了叩門,出來開門的是婁老,我快速的踏進門,看也不看後面,手使勁把門一帶,打算重重的關上門,但門被誰抵住了,不讓我關上。

“趙衰!”我憤怒的回頭怒吼道。

卻見是少年阿水用胳膊肘撐住了門,灰衫稚容,笑嘻嘻看着我。而趙衰,不過是在遠處靜靜的站着,看向這邊,身材修長,白衣倜儻。我又看看身前的阿水,他倚靠在門上,,一副半笑倚春風的模樣,在與白衣翩翩美少年的對抗中,竟然絲毫不落下風,甚至,更勝一分風流。

“今兒怎麼來得這麼晚?往日不是未時便來了麼?”我又看了一眼趙衰,故意主動投入阿水的懷抱。

“那姐姐你罰我多親你幾口?”少年說着,溫柔地吻了吻我的臉頰,嫺熟的摟將起我,右手輕輕一帶,關上了院門。

又是一場繾綣,一繾綣便繾綣了一夜,直到內院的晨鐘低沉地響起,這晨鐘每天都像那日出日落晝夜變換一樣準時而有規律。我與少年阿水方纔醒來,狡童院此刻還是人靜聲稀的時候,只有婁老守夜的工房裡還點着長明燈。

他坐起身來看着我,而我卻透過厚紗糊的窗戶,想看看對面的廂房。因爲我與阿水的緣故,昨晚隗又去對面的廂房睡了,也許隗還沒有起來,那小小的廂房在此時是安靜而渺小的,安靜得我幾乎昨晚一個晚上,都忘了它的所在,我有點內疚於隗,最近她偶爾神神秘秘,舉止古怪,總讓我有點不安,想到這,我打算起身整理了衣衫,去看看她。

“姐姐今日比往常更用力啊。”少年見我欲起身,卻攔住我,將我的頭輕輕放在他的膝蓋上,我的髮髻散亂,青絲婉披兩肩,有幾縷糾纏住他垂下的長髮“莫不是因爲今天那個白衣書生?”

我不言不語,只是將自己的頭扶了扶正,好將那些與他纏住的髮絲都整理出來。少年見我不答他,便自顧自擡了頭望着天空,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

“你看什麼啊,等着天上掉餡餅啊?”我打趣他。

他緩緩將頭低下,改仰視做俯視,溫柔的用手幫我把頭髮都縷順,整整齊齊放到我的左肩旁,做完了,他發才散漫地說道“天上掉餡餅,就好像在賭坊裡面,莊家用大股盅搖三十二個塞子,你去會壓豹子麼?更何況期待天上掉餡餅的人,通常出門都是頭都懶得擡一下的。”

我想想有點臉紅的慚愧,我還真有時會把夢想和奇蹟看做是一回事,我還真幻想過有天好似在自己仰頭時“啪嚓”一聲一塊餡餅貼在臉上,說不準自己盼的事某一天也會“啪嚓”一下成了。

想到這,我不好意思的想要翻身側過臉去,卻感覺到胸口至小腹隱隱感有一股暖流,但暖流卻在體內上飄飄、下蕩蕩,完全不能隨心而動。我用雙手一推,那股暖流好像因此揮發出來了勁力,竟然帶起一陣風來,我猛然醒悟過來,看着少年,少年也看着我,笑嘻嘻牙齒黃黃,他好似毫不在意的說:“恭喜姐姐,得了這個機緣。”

我聽得他講,雙手又推了一推,那兩股真氣好似本來就生於手掌之上,果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收放自如,比起掄起拳頭砸人,這推法雖說不能摧枯拉朽,也能多添上幾份勁道和隨心所欲。我激動地看了看他,又推了幾把,他卻笑眯眯過來一把摟住我道“不如我們,再多修一分機緣?”

“多個鬼啊。”我在他懷裡笑盈盈的說。

“那我明日再也的時候,我們再來修機緣。”他又咧嘴笑開,酷酷的又純純的,骨子裡的極盡銷魂。

“呀,怎麼明日就要來了?”我一邊梳頭一邊問他“往常不都是隔着幾日纔來的麼?”

“因爲姐姐這麼好看,阿水異常思念姐姐啊,朝思暮想心肝疼啊。”他也站起來,這個排骨身材,嘖嘖,他邊穿衣邊說:“明日,呵呵,明日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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