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國難當頭三

番外 國難當頭(三)

鬱郁不得志已經讓馬向鬱悶得要死,再從賀郭慶口中知道武銘正不能容賀家,馬向一狠,就慫恿賀郭慶造反……

“姑父,別怪小侄心直口快啊……”

酒過三巡,馬向趁着醉意嘆道:“賀家女兒多,男丁少……按理兩個女兒做了皇后也算賀家的榮耀了,可是別怪小侄說的話大逆不道,你看看從賀皇后到賀王妃,哪個不是受制於人,命運都掌握在武家人手上啊!就拿新皇來說,要不是賀家出了大力,他能坐上那個位置嗎?可是他是怎麼報答賀家的?賀家才弄點銀子花花他就有意見了,他不給賀家花要給誰啊?”

賀郭慶深以爲然地點頭,馬向的話說到心頭上了。女婿的銀子和自己的銀子都差不多,天下都是女婿的,難道自己就不能拿點來啊!

“依小侄說啊,這樣被人管着不痛快,還是自己當家做主才痛快,想怎麼弄就怎麼弄,何必看人臉色呢!”

馬向給賀郭慶倒酒,邊說:“姑父,賀家老是爲人做嫁衣,沒意思啊!依我看賀家都有能力把新皇扶上位,何必怕他呢!惹煩了,把他拉下來,扶個賀家的子侄坐皇位,讓天下改姓賀,還用得着受誰的氣啊!”

這話一出賀郭慶被嚇了一跳,酒有些醒了,瞪了馬向一眼,看看四周沒人才放下心罵道:“你醉了,亂說些什麼啊?”

馬向早憋了很久,今天鼓足勇氣說出來就是想得到個結果,哪肯這樣罷休,就拉着賀郭慶說道:“姑丈,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你以爲賀家這樣富皇上會不眼紅嗎?現在天下的形勢怎麼樣姑丈又不是不知道!他讓皇后來警告賀家只是前奏,估計下一次他肯定要拿賀家下手了。姑丈願意將家財白白拱手讓給皇上嗎?”

這話就像刀一樣戳在了賀郭慶心上,他怎麼甘心呢!可是造反……那可是殺頭誅九族的事啊!

馬向再給他一刺,冷笑道:“姑丈不先下手,難道真要讓人家殺上門來才後悔今日沒下手嗎?據我所知,朝中關於賀家的奏摺多得數不勝數,隨便挑幾本出來都夠賀家殺頭的……姑丈,要做魚肉任人宰割嗎?”

賀郭慶目光中就露出了狠意,他奮鬥了一生,怎麼甘心這樣被武銘正畫上句號呢!

馬向不給他遲疑的機會,湊上去說:“姑父要早做決斷,現在御前統領還是小侄,御林軍也是賀軍在管着,想變天輕而易舉,要是皇上對賀家起了殺心,到時就來不及了!”

“用什麼藉口……把武銘正趕下臺呢?”賀郭慶動心了,猶猶豫豫地看着馬向。內戰才熄火,這時在天下大災時又再起動亂,總要找個能說服人心的藉口吧!

“武銘元是皇上欽點的太子,他坐皇位是理所當然的事。武銘正在先皇駕崩時不熄戰火攻進京城中,不孝不義,我們就打着三皇子武銘元的旗號討伐武銘正,替天行道吧!”

馬向出主意,怕賀郭慶動搖,又加了一句:“姑丈,把武銘正推翻,到時從賀家選個有出息的子侄做皇上,把表妹推上皇太后之位,也不辱沒表妹啊!”

賀郭慶想到自己纔剛滿十五的小女兒賀夏荷,心下有些不忍,皇太后的位置很風光,可是她的一生就要這樣毀了嗎?她還是孩子啊!

“皇太后和賀家滿門的命,孰輕孰重,姑丈要分清啊!”

馬向火上澆油:“表妹現在還沒有身孕,皇上想對付賀家可是沒有顧忌的,難道姑丈真的要等到人家伸出手,纔看得清形勢嗎?”

賀郭慶被激了一下,皺起了眉:“那三皇子到底是死了還是活着?要是活着,我們打他的旗號會不會便宜了他?”

馬向笑道:“三皇子是肯定死了,我的一個弟兄逃出來後告訴我,是他親眼看着三皇子被楚輕狂的手下刺中胸膛,帶着劍一起掉進了江裡。水流那麼急,再加上幾天的大雨,下游的河水都氾濫了,他的屍體早就不知道被衝到哪去了!我聽說那個小丫鬟還想尋了他的屍體和他的孩子埋在一起,都沒有找到!他鐵定是死了,不會來和我們爭的!”

賀郭慶一聽這才放心,不敢立刻答應,只說要回去想想,告辭了馬向,就回去找賀軍商量了。馬向畢竟是外侄,賀軍是又親了許多,就算賀家要派人做皇上,賀軍也比馬向可靠得多。

那賀軍在武銘正手下呆得也很憋氣,以前賀皇后在時他相當受寵,扶持着武銘元做了皇上,本來算是開國元勳,可是武銘元皇帝命短,還沒做滿半年就灰溜溜地逃出了京城,還好他轉向及時,立刻效忠武銘正,加上賀家的影響才保住了御林軍統領的位置。

可是武銘正不比武銘元,這是個人精,做事不像武銘元一樣隨遇而安,在他手下沒個真才實學很難混日子。御林軍的副統領葛豪是武銘正的人,派給他做副手就讓他多了心,感覺自己的位置晃晃蕩蕩地坐不穩了。

前些日子武銘正說要派人去抗洪救災,點了他的名做統帥,

他怕死,回去想了半天弄出一場大病來,他母親就去求賀夏荷,讓她幫他求情。任務是推卸了,可是武銘正的信任也失去了。

武銘正直接對御林軍全體官員說年底要引進蜀地的考覈機制,能者居上。

這一來賀軍就覺得武銘正是在針對自己,想方設法想把自己換下去,正鬱悶,賀郭慶一來找他探口氣,聰明的他馬上就聽懂了賀郭慶的言下之意,怎麼可能不贊成賀家自己執掌天下呢!

兩人一拍即合,賀軍就慫恿賀郭慶封馬向爲大將軍,率先拉開反武銘正的大旗。賀郭慶一聽正有此意,回去就把馬向找來,封爲大將軍,全權讓他主管謀反大業了。

馬向跟了武銘元多年,智商謀略也學了不少,他頭腦又靈活,哪會不知道賀郭慶叔侄打的是什麼主意。馬向聰明,替人做嫁衣的事他是不肯做,可是如果是爲了自己呢?

皇位既然可以是賀家做,爲什麼就不能馬家做呢?賀家願意出銀子成全他,馬向當然不會拒絕。於是,他也打着自己的算盤加入了謀反的大業。

武銘正這邊還在傷腦筋對賀家怎麼處置,就有人密報賀家要造反,龍顏大怒,一氣之下就放着他們鬧,等到賀家準備的差不多要謀反了……

武銘正出手了,一夜間撤了賀軍的官職,馬向則被自己的手下殺進家中繳了械,還搜出了他準備好稱皇的龍袍。賀郭慶被馬向供出是主使者,一夜之間賀家被葛豪帶兵查抄了全部家產……

城中鬧得沸沸揚揚,宮中卻一片安寧,賀夏荷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經鬧得天翻地覆,猶自還在宮中哄着武銘正的兩個孩子。

自然,她身邊的宮女都換成了武銘正的人,這些宮女虎視眈眈的目光讓她心緒不寧,賀夏荷總覺得今晚是個不尋常的夜晚,可是要發生什麼她根本不知道,玩了一會,看夜深了,就讓嬤嬤把兩個小孩帶下去睡了,自己去沐浴打算歇息。

宮女把熱水準備好了,她脫去衣服慢慢走進池中,水溫正好,飄着的花瓣剛剛泡出了顏色,淡淡的香索繞在鼻間,她陶醉地靠在了池壁上,任一頭秀髮飄散在池邊……

霧氣藹藹,武銘正走進來的腳步聲很輕,輕到她根本聽不見。她閉着眼睛,覺得自己似乎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賀冬卉款款走來,蹲在她身邊微笑着說:“妹妹,我來接你了!”

“接我?你不是死了嗎?”賀夏荷一驚,下意識地想坐起來,可是身子軟得似泥,連眼睛都無法睜開,只好恐懼地感覺到賀冬卉拉起了她的長髮……

“我沒死,我只是去了一個好地方……那地方真好……我捨不得你,所以纔來接你了!”

賀冬卉憐憫地拉着她的長髮,嘻嘻笑道:“爹和娘,還有姑姑表哥們都去了,就差你了,你收拾一下和我們走吧!”

“我去了這裡怎麼辦?”賀夏荷可憐兮兮地問道:“皇上的妃子那麼多,要是幾天不見我,他一定會寵/幸別人的!”

“傻丫頭……那就讓他寵/幸別人吧!這你也該看淡了,得到的不一定是好的,也許失去了纔是福……可惜姐姐現在纔看清,早知道就不會將你推給皇上了……姐姐以爲是幫賀家,沒想到最終還是害了賀家啊!”

一滴淚掉在了賀夏荷臉上,很涼,一直涼到了心,她猛然睜眼,只見池子上空紗縵輕蕩,香氣已經很淡,哪裡有賀冬卉的影子啊!

賀夏荷怔怔地看着那些裊裊上升的霧氣,突然覺得心好疼好疼,她以爲是幻覺,沒想到心口越來越疼,疼得她連喘氣都難。

她想爬起來,腳下一滑就跌進池子中,熱水和花瓣灌了她滿口都是,她更是喘不過氣,奮力一掙,撲騰起很多水花……

“救命……救……”

賀夏荷瘋狂地抓住胸口,那裡越抽越疼,她的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了,還在努力地掙扎着,撲騰着想爬上岸……

門口侍奉的兩個宮女遠遠站着,沒有聽到這邊的響動。

一個宮女悄悄說:“皇后不知道賀家謀反嗎?要是知道還這樣鎮定,真是佩服她,小小年紀就有大獎風度了!”

另一個宮女嗤笑說:“什麼風度,強弩之末而已,她不裝出鎮定,難道哭着去求皇上饒了賀家嗎?賀家滿門都是死罪,他們一倒,她這皇后位置就坐不長了!就算皇上念她無辜,她好意思賴在這位置上嗎?”

那宮女有些同情地說:“其實這小皇后人挺好的,就是不該有賀家那樣的孃家啊,讓她難做!”

“呸……”另一個宮女罵道:“她給你點小恩惠就收買你了啊!他們賀家比皇上還富,給你的小恩惠都是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你看她沐浴一次都要幾十兩銀子的花瓣,要是拿這些銀子給我們百姓買糧食,那有多少人不會被餓死啊,我弟弟也不會被沒糧吃的人吃了……”

宮女說到傷心處抽抽搭搭起來,怕被人聽見壓低了聲音,那種壓抑感更讓人心痛,先前說話的宮女就不敢幫小皇后說話了,同情地看着她,陪着她一起傷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沒聽到小皇后喚人,這宮女就心虛了,說:“我去看看皇后好了沒有,別出了什麼事等下和皇上不好交待!”

“能出什麼事,她沐浴哪次不是泡足泡夠……”大宮女雖然抱怨着,還是覺得今晚小皇后泡的時間太長了,兩人一前一後說着回到御池。

拉開門,只見一池的水汽伴着花香衝面而來,四周點的燭光搖曳着紗縵飄動的影子。

“娘娘……”小宮女看着池中的輕紗喚道:“水涼了,娘娘該起來了,否則等下又要着涼了!”

沒人應,另一個宮女定睛一看,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慌慌張張就往外跑:“救命啊……皇后娘娘溺水了……”

留下來的宮女就看到飄過來的紗縵下,小皇后素白的臉上一雙美麗的眼睛大大睜着,只是已經沒有了聚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