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頭那一股酸楚漸去。稍微歇息了一會兒,便又要抱鳳清靈上山。
鳳清靈雖然覺得讓他抱着走路有點難爲情,倒也不至於冥頑不靈,但她覺得這樣走路,雲天澈會很吃力,便提議讓雲天澈揹她上山。雲天澈不假思索的答應了她,揹着她往靜慈寺趕。
趴在雲天澈的背上,鳳清靈能清楚的聽到他的呼吸聲,他的呼吸是這樣的近,彷彿隔着千年萬年,卻又在耳畔乍響似的。這一刻,鳳清靈想的是,其實她遠沒有想象中那樣恨雲天澈,雲天澈對她也是一樣,否則兩個根極了對方的人,怎麼可能友好相處?更別提揹着她上山了。
很快便到了寺門,鳳清靈不想讓人看到誤會,便讓雲天澈放她下來。雲天澈也沒再堅持,只是叮囑她道:“你小心一些。”
鳳清靈衝他說道:“我知道了,傷在我身上,我比誰都心疼自己。”
雲天澈把她送回寺中,覺得自己不便入內,便下山走了。
鳳清靈就這樣一瘸一拐的走進靜慈寺,寺中的女尼見鳳清靈腳傷不便,扶她回到後院。
妤兒和蝶兒瞧見她這模樣,大吃一驚:“郡主,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
鳳清靈只說不小心崴了腳,卻避口不提雲天澈。
妤兒見狀,說道:“若是楚王爺在這兒就好了,他的醫術那樣高明,治療跌打損傷這樣的小病肯定輕而易舉。”
——這又讓鳳清靈想起雲天暮的好來,早知道今天出門遇到意外,早上她就不應該催着雲天暮離開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也太過自私,只在需要人幫忙的時侯纔想到雲天暮,這樣對雲天暮是否太過殘忍?
蝶兒拿來跌打酒要給鳳清靈擦,鳳清靈讓她放下藥酒,說:“我自己來。”
剛把藥酒倒在手中,忽然聽到院中傳來雲天暮的聲音:“請問,這裡有病人嗎?我是來看病的。”
他的消息甚是靈通,她纔剛剛崴了腳,他就知道了。難道說,雲天暮他根本就沒下山?
鳳清靈疑惑之極,妤兒聽到雲天暮的說話聲,歡天喜地的迎了出去:“王爺,您來了。”
雲天暮穿着那件鳳清靈親手設計的衣衫,只顯得風神俊朗,瀟灑帥氣。
妤兒看到他,眼睛陡然亮了。這件衣服可是她親手所做,做的時侯連她也不知穿在身上效果如何,然而云天暮的出現,打消了她所有的疑慮,只因她所看到的雲天暮比前更加俊逸秀美,又飄然如仙。
雲天暮的笑容如沐春風,問她:“你家郡主呢?她腳傷的怎麼樣了?”
妤兒驚訝不已:“王爺,你知道我家郡主崴傷了腳?”
雲天暮輕輕點頭:“我知道。帶我去看她的傷勢。”
妤兒將雲天暮領進屋中,鳳清靈見他進來,便微微一笑:“你來得正好。”
雲天暮看了看她,說道:“你試試我這瓶跌打酒。”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瓷酒瓶,遞給鳳清靈。
鳳清靈見他去而復返,便問道:“你不是已經走了,怎麼又回來了?”
雲天暮淡然道:“我只是答應你離開靜慈寺,又沒說要走。”
看來雲天暮應該知道雲天澈來過了,鳳清靈覺得沒必要瞞他,問道:“那你一定看到雲天澈送我回來了罷?”
雲天暮專注的將藥酒倒在掌心搓熱,然後塗在鳳清靈腳踝傷處,說道:“我要替你把淤血揉開,倘若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你就能走路了,不過稍微還有點疼,若想完全康復,還需三天時間。”
鳳清靈見他不提雲天澈,也不好意思再提下去。
雲天暮一邊替她揉開淤血,一邊問道:“雲天澈找你什麼事?”
鳳清靈實話實說:“他只是過來瞧一瞧我在這兒過的怎麼樣。”
雲天暮禁不住冷哼:“這時他知道關心了?之前他都是怎麼對你的?”
也不知怎的,鳳清靈鬼使神差的替雲天澈辯解道:“不管怎麼說,事情都已過去了。”
雲天暮忽然擡頭,瞥她一眼,卻沒再說話。
鳳清靈訕然道:“其實雲天澈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惡。”
雲天暮再次擡頭瞥她一眼,卻苦笑一聲,低下頭來。
明明沒做什麼虧心事,可鳳清靈現在就好像被人抓到什麼把柄似的,渾身都不自在起來,“雲天暮,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有骨氣?雲天澈之前那樣對我,我現在還能不計前嫌。”
雲天暮脣角浮現出一絲冷笑,說道:“那要看你自己怎麼想。若你自己不在乎,別人更不能說三道四。”
鳳清靈聽了心中有些不悶悶不樂,她不能指責雲天暮說的不對,但今天雲天澈所做的一切,確實讓她恨不起來。
雲天暮替她擦好藥酒,才又說道:“靈兒,我只想對你說,不管別人對你怎麼樣,你一定要清楚自己的心意。”
鳳清靈用力點了點頭:“我知道。”
雲天暮這才又露出親切溫和的笑意,說道:“這樣最好。”
鳳清靈又問他:“雲天暮,剛纔你沒有下山,你去哪裡了?”
雲天暮想了想,忽然又笑得像個調皮的孩子:“我不告訴你。”
鳳清靈嘟着小嘴道:“你不告訴我,我也猜得出來。這也沒什麼可猜的,你沒下山,自然就是在山上了。”
雲天暮道:“明天,你去後山,就知道了。”
鳳清靈還想再問幾句,但云天暮已經替她擦好了藥酒,又恐寺中女尼見了生出閒言碎語,稍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鳳清靈的腳果然消腫了,雖然還有點疼,但是能走路。想到雲天暮昨天對她說的話,今天她無論如何也要到後山一趟。
妤兒和蝶兒兩個丫鬟不放心,陪着她一起來到後山。
後山依舊是清泉綠樹,鬱鬱蔥蔥,霞光溢彩,時呈祥嵐。
來到後山,鳳清靈就左瞧右瞧,卻沒看出有什麼端倪。
妤兒不解的問:“郡主,你在看什麼?”
鳳清靈喃喃道:“真是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一個聲音說道。
“她沒瞧見我們,自然覺得奇怪。”另一個聲音說道。
這是兩個人的說話聲,雖然鳳清靈還沒回頭,卻已經聽出說話的人是誰。驀然回首,只見樹林中立着兩位白衣勝雪的公子。
這兩位公子都有着令世人驚羨的俊美五官,只不過一個顯得高潔冷峻,另一個卻顯得溫文可親。
鳳清靈看清楚他們兩個的樣子,就忍不住尖叫起來:“你們……你們兩個怎會在這裡?”
溫文可親的雲天暮說道:“我們怎就不能在這裡?”
冷峻高潔的南宮商則道:“我們已經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說話間,兩人都朝鳳清靈走來。
這簡直太讓鳳清靈驚訝了,她完全想不到,雲天暮竟然會和南宮商一起出在這個地方。
“雲天暮,你今天讓我來到後山,難道就只是讓我看到你們兩個都在嗎?”鳳清靈不解的問。
雲天暮看了南宮商一眼,說道:“要不要讓靈兒進林中瞧一瞧?”
南宮商那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當然,我們應該讓她知道。”
鳳清靈則完全聽不懂他們兩個在說什麼,只覺得他們兩個在故弄玄虛。
雲天暮指着林子對鳳清靈說道:“你進來瞧一瞧。”
“瞧就瞧,我又不是不敢。”鳳清靈的好奇心大如天,便朝林中走去。
走進林中,鳳清靈這纔看到,原本樹木茂密的林深之處,已然搭起了兩間古樸的小木屋。
這是……
鳳清靈猛的回頭,盯着雲天暮和南宮商道:“這是你們建的?”
南宮商點頭道:“你看怎樣?”
鳳清靈臉上已經漾起笑意,“你們兩個爲了陪我,特意在這兒住下來,我實在是太感動了。”
雲天暮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是我和靖王用了一天的時間搭建的,你進去瞧瞧怎麼樣?”
鳳清靈來到小木屋,推開木門,屋內陳設雖然簡單,卻也井井有條,鍋碗瓢盆一應供全。她禁不住回頭道:“你們兩個一定是專門爲了陪我,纔在這兒建的小木屋。”
雲天暮點點頭:“我們是怕你一個人太寂寞了。”
“可是……你們兩個都是堂堂的王爺啊,住在這裡不是太委屈你們了嗎?”
南宮商看了雲天暮一眼,問:“你覺不覺得委屈?”
“不覺得。”雲天暮反過來問他,“你呢?你有沒有覺得很委屈。”
南宮商沉吟道:“跟你一樣,我也不覺得委屈。”
鳳清靈終於明白了,原來南宮商和雲天暮竟然爲了陪她,私下在這裡建了兩間小木屋,打算做她的鄰居。這份難能可貴的友情,讓她怎樣釋懷?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頭盪漾。
南宮商高潔的臉龐露出一絲笑意:“這裡的風景很好,我們住在這裡,只當遊山玩水了。”
雲天暮卻指着雜草叢生的山林說道:“這裡的藥材也很好,可以煉藥。”
鳳清靈看了看他們兩個,忍不住說道:“你們真是的煞費苦心。”
南宮商冷冷的道:“我怎麼不覺得?”
雲天暮則呵呵笑道:“這才叫出奇不意。”
想到他們兩個這樣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鳳清靈只覺得異常感動,但這感動之情又沒法說出口,她只能報以微笑。
南宮商又道:“這裡的獵物很多,我們閒來無事可以打獵。”
鳳清靈的眼睛頓時亮了,她一直很嚮往野外打獵,卻一直沒有機會這樣做。然而現在,這個機會已經明明白白的放在她的面前,她怎能不激動?
雲天暮笑了笑:“靈兒,你會不會打獵,願不願意跟我們一起打獵。”
鳳清靈當然願意,她禁不住連連點頭道:“當然願意。只不過我還不太會打獵,到時侯你們兩個一定要教我。”
雲天暮和南宮商互看一眼,異口同聲的回答:“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