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舒夏認真的點頭,語氣肯定的道:“好,誰要再提誰都是阿貓阿狗!”
鳳清靈原以爲冷舒夏身爲太子,自然會顧及儀容風度,就連說起話來,也應該是咬文嚼字,誰知的冷舒夏張口就是貓狗,很是風趣,不由得笑了。
雲天暮早已熟知冷舒夏說話的特點,會意的笑道:“相請不如偶遇,既然在這兒遇到了舒夏太子,不如我們暫且到幽蘭閣小酌片刻?”說這句話時,他特意看了鳳清靈一眼,希望能得到她的准許。
鳳清靈並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女子,自然不會提出反對,當下引着他們往回走。
雲天暮和和冷舒夏兩年未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相互詢問這兩年間的遭遇。眼見他們親熱的態度,哪裡還是高高在上的王侯公子,反而和尋常百姓一般互訴家常,這般稱兄道弟,有着俗世的人情物意。
鳳清靈走在面前,不時傾聽他們的談話,卻只是笑笑不語。
走過石子小路,幽蘭閣已然近在眼前,一位紅衣似火年輕公子,面朝幽蘭閣的大門,負手而立。這樣望去,只覺得他的身姿頎長挺拔,有種與生俱來的倜儻瀟灑。
鳳清靈一眼就能認出那是雲天澈。
他居然會到這裡來?
自從鳳清靈搬進園子住後,就沒再見過雲天澈了,只是偶爾會想起這個人,畢竟籌備明帝的壽辰是當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聽到傳來腳步聲,雲天澈緩緩回首,一眼就看到了鳳清靈他們。但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因妒吃醋,反而露出生動的笑臉。那對水汪汪的桃花眼此刻更是瀲灩生輝,笑容更如旭日暖陽,骨子裡透着熱情和活力。
突然見到雲天澈,雲天暮有些意外,他只微微怔了一下,向冷舒夏介紹道:“這位便是我們雲岫國的昭王雲天澈……”又對雲天澈道,“這位是冷凝國的舒夏太子,此番前來,乃是爲我皇恭送壽禮。”
雲天澈朝冷舒夏抱拳道:“原來是舒夏太子,久仰久仰。難得太子千里迢迢爲我皇祝壽,只是這份心思,已經讓人感動不已。”
冷舒夏灑然一笑:“本太子也久聞昭王的大名。”同時心中暗想:這便是被鳳清靈休掉的夫君,他竟不在乎面子的來找前妻,也真奇了。
他看到雲天澈身着大紅的錦衣,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瀟灑從容。仔細看來,論樣貌絕不在雲天暮之下,風度儀表也不遜自己。禁不住生出幾分羨歎,世間竟有這樣俊美倜儻的人物!
看到雲天澈來此,鳳清靈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的心情,當着這麼多人,若是不理他,倒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只好問道:“雲天澈,你怎麼來了?”
雲天澈眼中滿含笑意,卻不像往常那樣輕佻,只是說道:“聽聞你這些日子搬進幽蘭閣暫住,湊巧今日得閒,過來瞧瞧。”
雲天暮心胸寬闊,再加上與冷舒夏老友重逢,心情大好,見雲天澈也在,揚聲笑道:“昭王來得正好,我正打算與舒夏太子小酌,現在又多了一個好酒友。”
雲天澈也笑道:“只怕太子的海量將我們兩個喝倒。”
“那倒未必”冷舒夏自謙道。
身爲此間的主人,鳳清靈招呼大家:“大家站在外面有什麼好聊的?若要飲酒,進來便是。”當下引着衆人來到閣中。
鳳清靈命丫鬟趕緊準備好酒菜,雲天暮見天色尚早,提議在院中桃花樹下襬開酒宴,就有丫鬟在樹下鋪上紅氈,擺下矮几,幾人就幕天席地,在桃花樹下飲起酒來。
儘管上午與冷舒夏有些許的不快,卻因雲天暮有言在先,大家都絕口不提,只一味的觥籌交錯,把酒言歡。
雲天暮舉杯道:“舒夏太子,本王敬你一杯!”
冷舒夏露出稚氣而驕氣的笑容,說道:“本太子先乾爲敬。”
鳳清靈只在旁邊看着,時不時的露出微笑,卻不像往常那樣活潑主動,反而顯得有些矜持。
雲天澈見狀,悄聲問道:“難得見你不說話,難道是因爲舒夏太子的緣故?”
鳳清靈白他一眼:“你別亂想,我只是看到雲天暮和舒夏太子相談甚歡,想聽聽他們都聊些什麼。”
雲天澈朝她的抿了抿薄脣,同時微晃腦袋,以示不信。
鳳清靈又想要瞪他,卻忍住沒有吭聲,這時只聽冷舒夏說道:“這次我從冰凝國到此,足足在路上行了一個半月。離開凝都時積雪未消,現如今卻已是盛夏將至,這一個半月彷彿經歷了冬、春、夏三季。”
雲天暮道:“冰凝國嚴寒,一年之際,大半年都是冬天,只怕等你回國時,又快要下雪了。”
冷舒夏點頭道:“正是。”卻又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烈陽西移,天邊露出醉人的胭脂紅色,晚霞映紅了半邊天。他看到鳳清靈的臉頰也變作紅彤彤一片,霞光中更見風韻,清麗而不落俗套,竟是生平僅見的麗質佳人,不禁心頭一熱。
鳳清靈見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瞧,覺得有些彆扭,舉杯盈盈一笑:“太子,爲我們的初次相識,我也敬你一杯。”
冷舒夏心中一動,和她互飲了三杯酒,忽然問道:“郡主,若有機會,你可願到我冰凝國去?”
剛纔鳳清靈聽到他和雲天暮聊的那麼開心,對冰凝國已有些神往之意,見他這樣問,當即回道:“若有機會,我必定會到冰凝國走一趟,到時太子務必好酒好菜的招待,靈兒纔不虛此行。”
冷舒夏見她回答的如此痛快,十分高興,神采飛揚的道:“只要郡主肯去,酒菜算得了什麼?”
鳳清靈見他興致昂然,正自愉快,卻又聽到冷舒夏問她:“郡主,鳳王妃她……現在身體可好?”
怎麼會突然間提到冷月璃?
就算鳳清靈再不喜歡冷月璃,可是對冷舒夏來說,冷月璃仍然是他的親姑姑。從他離開冰凝國啓程那日開始,就已決定到雲都會拜會冷月璃。他當然知道鳳清靈並不是冷月璃的親生女兒,但在名義上,鳳清靈和冷月璃是不折不扣的母女關係,況且又同住一個屋檐下,是以這才詢問。
鳳清靈頓了一下才道:“太子放心,王妃還年輕的很,身體自然很好。王妃身爲我們王府的主母,深受父王的寵愛,父王最關心的就是她的身體,豈有不好之理?”卻絕口不提她與冷月璃之間的衝突和矛盾。
冷舒夏聽了極爲高興,說道:“改天我去你們府上看看王妃。”畢竟多年未見過自己的姑姑,他也確實想要見上一見。
鳳清靈與他調笑道:“請太子放心,我們鳳王府的大門永遠爲太子敞開。”
雲天澈見他們聊得這麼投機,有心插話進來:“自從鳳王妃遠嫁到我們雲岫國,這麼多年都沒再回過冰凝國了。”
冷舒夏不免感慨道:“差不多有二十年了,我父皇總是念叨她。”
儘管鳳清靈對冷月璃並無好感,可是想到她堂堂一國的公主,遠嫁之後,再也沒有回過孃家,就有些不落忍。她想到現代交通的發達,還有女子地位的提高,只要想回孃家,哪怕離得再遠,也是想回就能回;古代女子若想回孃家,還要聽婆家的話,至於像冷月璃這樣的公主,若想回孃家一趟,不但要婆家同意,還要由皇上御筆親批……有的公主,從出嫁那天至到去世,都沒能回過一次孃家,想來也真可憐。
雲天暮勸解道:“太子不必擔心,你已來到雲都,想見鳳王妃輕而易舉,又何需在這裡感嘆呢?”
冷舒夏又嘆了口氣,這才笑了笑:“越王說得極是。”
鳳清靈忽然道:“你若想去,改天我帶你回去看王妃。”
冷舒夏喜道:“多謝郡主。”
鳳清靈搖頭:“太子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矣。”
雲天澈不由得瞟了她一眼,似是有話要說,卻不方便說出來,有些遮掩。
鳳清靈猜不透他的心思,卻又看到他朝自己努了努嘴,暗示的更多。他這算什麼意思,是在暗示她什麼呢?
藉口洗手,鳳清靈來到閣中,而云天澈也找了個藉口進來找她,她一看到雲天澈,便劈頭蓋臉的問:“雲天澈,你究竟想說什麼?”
雲天澈瞧了瞧她,俊臉忽然露出一絲無奈:“你與鳳王妃鬧得水火不容,若是被舒夏太子知道,與你有何好處?”
——原來他暗示的竟是這個?
鳳清靈不以爲然的道:“你以爲王妃她會將實情告知舒夏太子嗎?”
雲天澈想當然的回答:“怎麼不會?王妃多年沒有回過冰凝國,現如今見到自己的親侄,豈能不訴苦?”
鳳清靈搖頭說道:“你也太不瞭解女人了,沒有哪個出嫁的女子,願意讓孃家人知道自己在婆家所受的委屈……況且,王妃自嫁與我父王之後,除了瞧我不順眼,也沒受過什麼委屈,我父王一直都寵愛她,連個妾室都沒娶過。可不像你,明明家中有妻,還想再娶。”
雲天澈本是好意,見她這樣說,自覺好人難做,只是搖頭嘆氣。他實在弄不明白,爲什麼靈兒要一直要誤會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