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本就酷愛書法,對南宮商的字更是推崇倍至,今見南宮商親手雕刻的這篇經文,更是歎爲觀止,大讚其妙:“靖王的書法,早已是當世無雙,而今所刻在佛像上的這篇經文,筆力遒勁,乃是精品中的精品,朕很喜歡。”
雲天澈送給明帝的壽禮是一幅畫,名曰《萬壽無疆圖》,畫卷展開足有數十米之長,圖中有上萬名童子,各具形態,手中各執一個“壽”字,雖神態不同,卻都笑容滿面,可愛之極。
明帝見了雖然喜歡,但與鳳清靈、南宮商等人受獻的壽禮比起來,還是稍嫌遜色,當下只是微微點頭,沒有發表意見。
雲天澈上前道:“皇上,微臣所呈上的這幅《萬壽無疆圖》,圖中所書的‘壽’字,乃是微臣遍訪全國萬餘名耄耋老人親手所書,意喻皇上福壽連綿,長命百歲。”
誰會想到這畫中童子所執的“壽”字,竟是萬餘名耄耋老人親自所寫,單是這份心意。已是難能可貴!
明帝大爲驚訝,脫口而出:“昭王,你說這畫中的字是由萬名耄耋老人所寫,當真如此?”
雲天澈篤定的點頭:“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屬實。”
“好!好一個昭王,竟對朕這麼用心,朕沒有白疼你。”明帝此時龍顏大悅,今年收到的壽禮比往前要貴重的多,只因這些都是大家挖空心思而送,滿滿都是心意。
雲天澈揚聲道:“多謝皇上厚愛。”
而後則是其他王爺和文武百官送上壽禮,但都沒有前面幾位王爺送的禮物吸引和尊貴。冰凝國送來的禮物是一串九眼天珠,天珠本已是世上罕見之物,九眼天珠更是天珠中最上品最尊貴者,能消災解厄,系九品蓮華化生,集無限大的能慧。
當冷舒夏將九眼天珠呈給明帝時,就連鳳婉蓉也禁不住驚呼出聲:“太子竟送來如此尊貴的厚禮。”
冷舒夏笑道:“皇后娘娘既然這天珠的珍貴,自然也明白本太子跋涉千里送來此珠的誠意,倘若皇上不收,豈不是讓本太子煞費苦心?”
明帝聞言,只好笑納:“如此這般,朕就只好收下太子這份厚禮了。”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衆人才送完壽禮,便由數十名舞伎在樂曲聲中姍姍而舞。這些歌伎皆是從全國各地挑選出來的妙齡少女,美豔妖嬈,舞姿動人。在舞臺上如同百花盛放,嬌豔欲滴,引得衆人作花癡狀伸頸張望,瞠目結舌。
只有男子們纔會被這些舞伎,至於女子,卻大都流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鳳清靈也不外如此,她只覺得索然無趣,便晃着腦袋往四下裡看。不經意間,察覺到一束目光直挺挺的朝她看來。她迎着目光看去,視線對上的卻是一對龍瞳鳳眼,這龍瞳鳳眼的主人似乎還在微笑,笑意帶着一股傲氣,他那通身的氣派,隱約中又含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態勢,放眼整個怡春園,除了冷舒夏再不會有別人。
鳳清靈掃他一眼,便將目光錯開。這冷舒夏想要做什麼?人家是暗送秋波,他是明送春波,可惜她不吃這一套。
舞伎演完之後,明帝親自點了幾齣大戲。戲班子早就準備妥當,只等點出劇目,便登臺表演。鳳清靈對戲曲完全不懂,從來也沒喜歡過,聽到戲臺上咿咿呀呀的開唱,她整個人都不好了。趁沒人注意,她偷偷摸摸的溜出去,來到旁邊的小道。
時值春天,綠葉將春花襯得更豔,奼紫嫣紅的盛開在小道兩旁。
鳳清靈只想遠遠的走進園林深處,避開那擾人的戲文。正往前走,卻看到前面柳樹下站着一男一女,似乎在拉拉扯扯。她早就知道禁宮森嚴,宮中有些女子不堪寂寞,做出穢亂宮廷之事,可她卻從沒撞見過。此刻眼前站着的男女,究竟是不是屬於這種情況,她也不知。不過強烈的好奇心促使她禁不住朝那兩人望去。
只見那男子龍瞳鳳睛,丰神俊朗,身姿頎長,雖然身着黑衣,卻低調奢華,特別是右手拇指,戴着一隻形狀古樸的白玉扳指;而那女子長得十分美豔,鵝蛋臉、彎月眉、櫻桃小嘴,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個頭稍矮,儘管如此,已經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
看清楚這兩個人的樣貌,鳳清靈差點沒尖叫出聲,打死她都不敢相信,柳樹下竟是冷舒夏和鳳清華。
這還得了!
這兩人一個是她的妹妹,另一個是與她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兄,若是他們之間真有什麼姦情,那豈不是亂了套?
鳳清靈驚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提高聲音:“華兒、舒夏太子,你們兩個怎會在這裡?”
冷舒夏聽到她那清亮的聲音,儘管還沒轉身,脣角已浮現出一絲笑意,待他轉過身來,臉上已堆滿略帶稚氣的笑容,帶着幾分討好的意味跟鳳清靈打招呼:“鳳郡主!”
鳳清靈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鳳清華的身上,身爲長姐,當然有權利也有義務教導這個妹妹,開門見山的問:“華兒,大家都在聽戲,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鳳清華見到這個姐姐就有點害怕,其實原先是不怕的,後來被鳳清靈收拾過幾次,這纔開始畏懼。
鳳清靈見她說話吞吞吐吐,更加疑心,喝道:“你倒是說呀,你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鳳清華看她一眼,再瞧瞧冷舒夏,跺了跺腳,埋怨道:“太子表哥,難道這種事情你也要我來說?”
冷舒夏鳳眸流轉,顧盼間竟有幾分拘謹,甚至他那罕見的俊臉竟有些微紅,彷彿帶着難爲情的意思。聽到鳳清華的埋怨,他竟急聲道:“你不說,難道要讓本太子說?”
這兩個人一定有鬼。
鳳清靈實在不願意把事情往最壞的地方想,但同時她又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當下摒住呼吸,端詳着他們兩個說道:“你們兩個不要相互推諉,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此時她像是一個長輩,面對做了壞事的兩個不成熟的孩子循循善誘。
冷舒夏瞥了鳳清華一眼,搖頭嘆氣:“你快說!”
可鳳清華偏偏不配合他,臊紅了臉,恨聲道:“我不說。”
“這算什麼?你們到底說是不說?”鳳清靈氣得當場就要發飆,他們兩個這樣欲蓋彌彰更加暴露真相。
冷舒夏畢竟貴爲一國太子,他見鳳清華不肯配合,只好說道:“靈兒,我想讓華兒告訴你……”
鳳清靈一聽就火大,提高聲音道:“這種事情,你讓華兒告訴我?虧你還貴爲冰凝國的太子,怎麼一點擔待也沒有?”
冷舒夏被她罵的有些赫然,剛想說出口的話被硬生生的憋回去,只叫他臉脖子通紅。
鳳清靈還等着他往下說,見他突然止住,氣得又罵:“怎麼又不說了?你倒是往下說呀?”
冷舒夏長吸口氣,再緩緩吐出,凝神定氣,忽然說道:“鳳清靈,你衝我兇什麼兇?就算本太子喜歡你,你也不用這樣咄咄逼人,非逼着本太子把話說出來吧?”
鳳清靈當場石化,這叫什麼話?她原以爲冷舒夏是要說出他與華兒的私情,現在怎麼會扯到她身上?難道是拿她做擋箭牌?真是有豈有此理!
她定了定神才道:“冷舒夏,莫要以爲你是太子就可以信口雌黃,就算你不打算告訴我你和華兒的事,也不必往我身上潑髒水吧?”
冷舒夏驚愕的瞪大鳳眸,半晌才道:“我和華兒能有什麼事?怎麼叫往你身上潑髒水?”
“你們……”鳳清靈急了,指着他道,“好!你們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們,可是請你們兩個想一想,你們是表親,在一起合適嗎?”
這下,輪到鳳清華着急了,她激動的爭辯:“姐姐,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和太子表哥什麼時侯在一起了?他喜歡的人根本就是你!”
亂套了,肯定亂套了,這兩人都把事情往她身上扯,真是莫名其妙也會中槍。他們到底想要怎樣?
鳳清華道:“姐姐,我說的是真的。剛纔太子表哥是想讓我在你面前替他美言幾句。”
冷舒夏也道:“早知你如此誤會,我就不該讓華兒幫忙,索性自己告訴你。”
鳳清靈鬱悶之極,一時之間,不知這話是真是假,潛意識中,竟有幾分相信。可是,這到底是爲什麼呀?冷舒夏怎麼可能喜歡她?從他踏入雲都那天算起,也不過才三五天的光景,這短短的幾日,冷舒夏竟能喜歡上她,真是奇葩!
其實她不知道,世間有一種愛情產生在初見的那一剎,也許中間的過程不盡相同,但一見鍾情開頭總是相似的。從冷舒夏與她初識的那一刻起,他就萌發了這種念頭,因爲他對鳳清靈充滿了好奇。
傳說中的鳳府嫡女,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妖妃……諸如此類的詞彙都集中在鳳清靈一個人身上,使得她臭名遠揚。
然而,當冷舒夏認識她之後,才知道這些所謂的傳言是多麼的不靠譜,也許她確實刁蠻任性,但卻絕不是無理取鬧的女子,更何況她還生的那麼美。當然,冷舒夏貴爲一國太子之尊,從小耳濡目染,什麼樣的美女沒有見過?
但鳳清靈卻是那樣的與衆不同,已婚的經歷本該讓她成爲一個成熟女子,但在她身上卻並未體現出來。
她原本清,卻被歲月增添了豔,她原本麗,卻被時光塗上了豔,在她清麗的俏臉上,揉合了未脫稚氣的純真和成熟女人的風韻,這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卻都在她身上呈現出來,格外突出,讓人慾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