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三人終於來到北疆。
北疆是一座古老的城池,位於雲岫國的最北,據說是數百年的邊陲重城。遠遠望去,城門上書“北疆”兩個大字,一座方方正正的城池巍峨佇立在眼前。
看到傳說中的北疆近在咫尺,鳳清靈禁不住喜極而呼:“這就是傳說中的北疆,我們終於到北疆了!”
雲天澈瞥她一眼,笑道:“北疆距離雲池還有一段距離,你別高興的太早。”
鳳清靈嬌嗔:“已經到了北疆,離雲池還會遠嗎?”
雲天暮聽到這話,禁不住笑了:“說的也是,我們很快就會到雲池了。”
“還等什麼?”鳳清靈回過頭來看他們,“我們快進城去!”說完一馬當先,率先進入北疆城中。
雲天澈和雲天暮則相視一笑,也踏入城中。
這雖是一座古老的城池,卻很具規模,城中的繁華熱鬧竟也不遜於雲都。市集上小販叫賣,市肆熱鬧,下至黎民百姓,上至達官貴人,往來穿梭於集市,真是車如流水馬如龍。更有甚者,還有來自異邦的友人,高鼻深目,身形魁梧。
鳳清靈牽着馬,看着熱鬧,走了一段路,纔回過頭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雲天澈和雲天暮互相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的道:“當然是節度使所在的州府。”
鳳清靈想了想問:“那就是官府的衙門了?”
雲天澈微微一笑,三個人一起來到府衙。雖說他們來到北疆的目的是爲了得到雲聖蓮,可是趙嶽的話,卻又令他們不得不插手此事。雲天澈畢竟是堂堂王爺,聽聞北疆軍政如此混亂,焉能不管?雲天暮雖然很少插手政事,可是以他的王爺之尊,也不會放任不管。鳳清靈卻是對此事毫無興趣,她只想採了雲聖蓮便走,不想管閒事。
衙門的官差看到雲天澈的信物之後,即刻回去稟告,不多時,便從府衙中走出來一位穿着官袍的高大男子,男子麪皮白淨,眼睛雖不大卻也炯炯有神,但一看就是頗有心機之人,還沒走到雲天澈等人的面前,笑容已堆上臉,客客氣氣的拱手道:“下官王世榮不知王爺到訪,有失遠迎。”
雲天澈也客套的回道:“本王突然到訪,沒有驚擾了王大人公務吧?”
鳳清靈很奇怪,雲天澈一向自負,什麼時侯跟人說話客氣過,現在只不過面對的是一個區區的節度使,竟然低調到這種程度,真讓她納悶。
“王爺太客氣了,王爺裡邊請。”王世榮的態度看上去很虔誠,大約是因爲他們的身份地位非一般人可及。
雲天澈灑然一笑,帶着鳳清靈他們跟王世榮來到府衙內堂。
來到內堂,王世榮命人奉上茶水,才又說道:“敢問兩位王爺,因何事來到北疆?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下官必將全力以赴。”
雲天澈淡然道:“王大人不必多禮,此番我與楚王前來,只是遊山玩水,沒有公幹。”
王世榮笑道:“既是如此,王爺一路上勞累了,就且先行休息,下官隨後派人帶王爺到城中各處遊玩,如此可好?”
雲天澈揚了揚眉梢:“那就有勞大人了。”
在王世榮的安排下,三人來到後堂休息。
鳳清靈實在忍不住,問雲天澈:“你不是說要查王世榮剋扣軍餉之事,怎麼見了他你連問也不敢問?還那麼客氣?”
雲天澈低聲道:“你懂什麼?倘若本王上來就興師問罪,豈不得罪了王世榮?”
鳳清靈不以爲然的道:“得罪就得罪,你堂堂的王爺,難道還怕一個小小的節度使?”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王世榮現在手握兵權,整個北疆盡在他手中。我雖是王爺,卻手無寸鐵,就算要收拾王世榮,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雲天澈胸有成竹的道:“至少,我要掌握他的罪證,否則無憑無據怎能治他的罪?”
鳳清靈撇了撇嘴:“你明明就是膽怯,何必說的這般偉大?”又問:“那我們什麼時侯去取雲聖蓮?”
“北疆是邊陲重鎮,現如今出了這麼大的變故,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雲天澈極目四望,天地悠悠,他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壓力。
鳳清靈暗忖:她本以爲雲天澈爲了奪得太子之位,才厚着臉皮跟她一起來到北疆,可如今看來,雲天澈並非如她想的那樣不堪,至少他身上還有正義和責任!身爲親王,江山社稷都在他胸中,他雖是爲了一已私慾纔來到北疆,但在私慾和國事面前,他選擇的卻是國事,可見此人的胸懷並非與自己想的那樣狹隘。
雲天澈轉過頭,看她一眼,又道:“你若着急去取雲聖蓮,就和楚王一道先行,待我處理完北疆之事,自然會去找你們。”
鳳清靈雖然急於取得雲聖蓮,但云天澈的一席話,卻又讓她改變了主意。她雖然對雲天澈有偏見,但是對他的處事能力十分認同,若是她和雲天暮去取雲聖蓮,只有雲天澈一個人留下來蒐集證據。倘若雲天澈是微服私訪的欽差也倒罷了,至少身邊帶着官兵,現如今雲天澈未僅憑一人之力調查,實在危險。想到這兒,她用詢問的目光看着雲天暮,問他:“雲天暮,你意下如何?”
雲天暮慢慢的飲了一口茶,緩緩放下,這才說道:“皇上的病情固然令人擔憂,服用丹藥,尚能控制。而北疆表面上看起來一團祥和,實則危機四伏。依我之見,我們應該先留下來找出王世榮剋扣軍餉的罪證,穩定北疆的戍守,這樣纔是上策。”
雲天澈禁不住扭頭看雲天暮。以他對雲天暮的瞭解,他知道雲天暮從來不干預政事,也很少在國家大事上發表意見。可是這次,雲天暮竟然能擺出這樣一番道理來,實在令他驚訝!
難道說,平時雲天暮表現出一副漠不關心政事的樣子,只是在迷惑衆人?以雲天暮的能力,將會是他爭奪太子之位一個強勁有力的對手!此前,還真是小看了他,以爲雲天暮真是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懂,現在看來,也不盡然。
雲天暮的話正中鳳清靈的下懷,她本就想先助雲天澈查出王世榮的罪證,卻是不好意思提出來,現如今雲天暮把她想說而沒有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真令她欣慰。當即笑道:“既然你們這兩位王爺都是這個意思,那我就聽你們的,反正取雲聖蓮也不在這一時半刻。”
雲天澈微微點頭:“這樣也好。”
雲天暮又飲了一口茶,問雲天澈:“你決定怎樣找證據?”
雲天澈心存芥蒂的反問:“你是怎樣打算的?”
雲天暮不疑有他,漫聲道:“當然是私下打探,不能打草驚蛇。”
這與雲天澈的想法不謀而和,他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剛纔雖與王世榮只匆匆見過一面,王世榮這個人看起來十分狡詐,若要想找到他的把柄,怕是沒那麼容易。況且,他們如今突然來到北疆,王世榮心中有鬼,自然會想法設防,得甩到王世榮的人才行。當下說道:“王世榮看起來並不簡單,我想他一定會派人跟蹤我們,得想個法子甩掉他才行。”
鳳清靈笑道:“這個就交給我吧,我自有辦法。”
第二天,鳳清靈果然將派來監督他們的官兵支開,而云天澈兩人則去查找罪證。因爲雲天澈與趙嶽是舊識,上次與趙嶽偶遇時也聽得出他對王世榮的不滿,雲天澈猜想趙嶽必定持有王世榮剋扣軍餉的罪證,就和雲天暮一道去找趙嶽拿證據。
找到趙嶽後,果然不出所料,他們很輕易便拿到了王世榮的罪證。
回到府衙之後,鳳清靈興奮的問:“你們已經找到王世榮的罪證,這下就能治他的罪了吧?”
“還不能!”雲天澈沉吟道,“就算我們現在手中已有了證據,但王世榮畢竟是北疆的節度使,手握兵權,若他不肯認罪,派人將我們殺了滅口,那該怎麼辦?”
鳳清靈撇着小嘴:“依你這麼說,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我看你瞻前顧後,全無膽氣,哪裡像個王爺,分明是個草包!”
雲天澈俊臉變色,喝道:“你懂什麼?北疆可是王世榮的天下,我們只有三人,若是處理不當,激起兵變,只怕我們還沒有拿下王世榮,就先被他拿住。”
雲天暮也道:“確實如此。”
鳳清靈眼珠子轉了轉:“那我們該怎麼辦?”
“只能見機行事。”雲天澈想了想道,“明天我們設宴請王世榮,本王倒要探一探他的底細。”
引蛇出洞本就伏着危機,雲天暮覺得此舉有些唐突:“這樣只怕不妥,倘若王世榮察覺我們的意圖,那就不妙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雲天澈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言。
雲天暮雖然擔心,卻也無奈。當下悄悄的對鳳清靈使了個眼色,示意有話要說。
鳳清靈隨即找了個藉口,回到自己房中。過了一會兒,雲天暮推門進來,鳳清靈見他就問:“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雲天澈決定宴請王世榮一探虛實,可我覺得這樣做並不妥。”雲天暮心思細膩,遇事比較冷靜,能靜下心來把事情理順。
鳳清靈不解的問:“你的意思是?”
雲天暮俊眉微揚:“我怕若是打草驚蛇,王世榮會被我們逼反!”
鳳清靈嚇了一跳,狐疑的道:“不可能吧?怎麼會?他有這個膽子嗎?”
“怎麼不會?王世榮手握重兵,北疆又遠在邊陲,若是他有意要反,自然會借這個緣由起兵造反,到那時整個北疆城就岌岌可危了。”
雖說雲天暮的擔心不無道理,可鳳清靈覺得他有點大驚小怪了,區區一個節度使,哪能輕易造反?
她不以爲然的道:“那也未必,也許王世榮不會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