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澈見此強敵壓境,卻俊顏不變,只說道:“我自有辦法,你和雲天暮只管守好城池。”當下親點一千精兵出得城來,叛軍這次必定有備而來,若是隻憑這一千精兵迎敵,無疑是以卵擊石。
當即傳下將令,命五百士兵在東邊山後埋伏,聽到炮聲一響,齊聲吶喊,旌旗招搖,卻不出來殺敵;又命五百士兵赴西山埋伏,聽炮聲二響,也是虛張聲勢,叫喊揚旗。兩路士兵的統領見雲天澈指揮若定,胸有成竹,各自接令而去。
等到天色大亮,只聽到金鼓齊鳴,鐵騎迸進,眼前塵揚大起,王世榮所率的叛軍先鋒已近城門。雲天澈率軍出戰,趙嶽緊跟在他身後。
雲天澈發下號令:“城門大開!城中軍民全都躲入屋中,若有膽敢現身者,立斬無赦!”就算他不下此令,城中的老百姓也早躲得無影無蹤,士兵也不過千餘人,除卻把守四門的,餘下衆人都在東西兩邊山後埋伏,衆人雖然害怕,但見城中有昭王和楚王兩王鎮守,卻也彷彿有了底氣,就算怕也怕得有勇氣。
叛軍鐵騎如疾風般馳至,但見北疆城門大開,雲天澈紅衣如舊,騎馬綽槍,站在護城河的吊橋之前,英姿颯颯,瀟灑倜儻。
叛軍先鋒看得奇怪,不敢擅入,飛馬報知王世榮。他雖久經沙場,但與雲天澈作戰還是頭一次,昨天因他輕敵,輕易被雲天澈擊潰,今天又重新召集兵馬捲土重來,遠遠望見雲天澈紅衣銀槍,先是大吃一驚。昨天與雲天澈激戰之時,見他勇猛無敵,心中先怯了幾分,又見他擋在城前,城中卻是空空蕩蕩沒半個人影,料定他必有妙計,哪敢再進?當下在馬上抱拳行禮,叫道:“王爺在上,下官有禮了。”
雲天澈冷哼一聲,卻不說話。
王世榮見他此等態度,不怒道:“雲天澈,昨天你差點射傷本官,本官今天帶齊人馬,要將這北疆城夷爲平地!”
雲天澈放眼望去,只見叛軍旌旗如雲,刀光凜凜,實不知有多少兵馬。暗想:倘若王世榮率鐵騎衝殺過來,我雲天澈怕是要斃命於此了。當下朗聲說道:“好,有本事你便來取本王的性命!”
王世榮心中大驚,見他用兵精奇,恐非敵手,一時間躊躇難決,也不敢上前。
雲天澈朝城樓微微示意,鳳清靈見狀回過頭來,右手一揮,城內士兵點起號炮,轟然一聲巨響,只聽得東山後士兵吶喊聲聲,旌旗招動。王世榮臉上變色,但聽號炮連響,又聞得西山後又有士兵叫喊,心道:不好,我軍怕是中了埋伏!他作爲北疆的節度使,身經百戰,這數千士兵的埋伏豈能放在眼中?只是昨天雲天澈大顯神威,他早已領教,心有畏懼,當下傳出將令,後隊作前隊,退兵三十里安營。
叛軍如來時一樣,塵煙滾滾,卻已是退得遠了。
雲天澈見叛兵退走,與鳳清靈相顧而笑。她嬌笑道:“雲天澈,你這把空城計唱得好!”
雲天澈笑容一斂,神色憂鬱,搖頭道:“若是王世榮知道中計,只怕明天還要前來,現在城中只有兩千士兵,到時該如何禦敵?”
“誰說只有兩千人?”雲天暮白衣微塵,俊秀的眉眼自帶着一股淡定,“現如今城中已招募了八千餘衆,我們現下的兵力應有一萬。”
雲天澈沉吟半晌,說道:“但這一萬多人,大都是烏合之衆,怎麼抗敵?”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就算臨時上陣也能發揮一分力量。”雲天暮勸他道,“從今天開始,我將親自訓練這幫壯丁,相信很快能派上用場。”
鳳清靈也道:“現下叛軍已退,我們又贏得一天的時間,現在對北疆城來說,時間就是一切。”
雲天澈搖首道:“雖是如此,我還是擔心。現如今或許只有一計可行,就是……”忽看了鳳清靈一眼,往下的話卻打住不說了。
鳳清靈詫異的問:“什麼計策?你倒是出來聽聽?”
雲天澈含糊其辭的道:“此計也未必好用,還是算了。”
鳳清靈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可又問不出名堂,只好作罷。
雲天澈又道:“我有些累了,你去給我弄杯茶來飲。”
若在平時,鳳清靈聽到肯定堅決不肯,但今天雲天澈如此神勇,她也感到高興,便欣然而往。
見鳳清靈走得遠了,雲天暮正色道:“昭王,我們到城樓商量一下該怎麼對敵。”說罷,自己先行上了城樓,雲天澈也尾隨他來到城樓之上。
從城樓上遠遠望去,隱約可見王世榮的大軍就駐紮在三十里之外,旌旗招搖,看了實在讓人膽戰心驚。
雲天暮突然說道:“你晚上要去刺殺王世榮?”
雲天澈神色一凜,看他一眼道:“王世榮爲叛軍之首,只要他一死,叛軍必退。”
雲天暮瞥他一眼,問:“你有多少把握?”
雲天澈笑道:“以王世榮的武功,本王要取他性命,應該不難。”
“你不要太輕敵了,事情決非你想的那麼容易。”他當然知道以雲天澈的武功,取王世榮的命並不難,可難是叛軍衆多,就算刺殺成功,恐怕也難以脫身。
雲天澈傲然道:“怎麼?你覺得本王沒那個能耐?”
雲天暮禁不住側首看他,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懷疑過雲天澈的能力,他只是擔心雲天澈的安危。雖說因爲鳳清靈,兩人是情敵,但從另一面來說,他們也是兄弟,雖然私交不佳,但也絕對稱不上是對頭死敵,難道真要他一人以身犯險嗎?這有點爲難。
雲天澈見他不說話,神色微變:“你不說話,本王就當你答應了。那我們就一言爲定,今晚三更,我去偷襲王世榮。”
雲天暮看着他,雖然神色淡然,可心思卻一變再變。他和雲天澈此行雖然是爲了雲聖蓮而來,但在這一路上與鳳清靈相處,也能看得出來,其實鳳清靈對雲天澈舊情難忘……
縱然他從無眷戀帝位之意,但對鳳清靈的感情卻與日俱增,倘若雲天澈此行遇險,對他而言,等於除掉一個重要的情敵,可是這樣真的好嗎?難道他真要爲了私情,置雲天澈的安危於不顧?
倘若雲天澈偷襲失敗,他如何能瞞過鳳清靈?又如何能推卸責任?躊躇再三,他還是做不到心狠手辣,當下低聲說了一句:“你要偷襲王世榮,我不攔你。”
雲天澈喜道:“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他只怕雲天暮阻攔,卻沒想到更深一層,況且他還有一點點私心。這次王世榮叛亂,也是因爲他處理方法不當引起,倘若能一舉殲殺王世榮,也算是給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雲天暮搖頭道:“你先不要高興的太早,你要偷襲,我不會攔你,可你一定要帶上我。”
“你這算什麼?”雲天澈禁不住睜大瀲灩生輝的桃花眼,俊美的容顏也變色。
“怎麼?你是覺得我不行嗎?”雲天暮語氣雖然不變,可眉宇間隱然帶着一股傲氣,自是不服。
雲天澈思忖片刻,搖了搖頭:“我從沒覺得你不行,雖說你很少過問政事,但我知道,你的實力不比其他的王爺差。”
雲天暮愕然:“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爲人仔細,留下來陪着靈兒守城比較好。今晚偷襲,能不能成功還未可知,倘若我們兩人都去,萬一不幸落入敵手,北疆更是岌岌可危。倘若北疆被攻陷,靈兒自然會遇到危險。”雲天澈神色越發凝重,一字字的道:“所以,今晚偷襲,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人去,若是事敗,還有人能護着靈兒突出重圍,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雲天暮頓時呆住,他知道雲天澈頗爲自負,又深受帝寵,可謂天之驕子,很少深處險境,但這一次卻……這着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雲天澈輕嘆一聲,忽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若我今晚不幸遇險,那就拜託你照顧靈兒了。”
雲天暮登時大罵:“你說的這叫什麼混帳話?靈兒是你的前妻,你憑什麼讓我照顧?我警告你,若你今晚定要偷襲,怎麼去的怎麼給我回來,倘若你少了一根髮絲,我就會在靈兒面前各種編排你的不是,讓她對你恨之如骨!”
雲天澈的俊臉上已然露出瞭然於胸的笑意,同時他也明白雲天暮話中的關懷之意,當下灑然一笑,豪氣干雲:“好,我一定毫髮無傷的回來!”
正說到這裡,鳳清靈已經端了茶水過來,見到他們兩個就直嚷嚷:“雲天澈,你讓我給你端茶,自己卻跑到城樓上來了,你這算什麼?拿我當丫頭使喚?”
雲天澈從她手中接過熱茶,微微一笑,調侃道:“哪裡有這麼俊俏的丫頭,一路跋山涉水的侍侯主子?”
鳳清靈啐了一口,又問他:“你和雲天暮商量好怎麼對敵了沒?”
“這是我們男人要做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注意朝廷的書信,看援軍什麼時侯到來即可。”雲天澈已暗中打定主意,絕對不能讓鳳清靈知道他今晚決定偷襲之事。
鳳清靈點頭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今天王世榮退兵,你覺得他大概什麼時侯會再次攻城?”
雲天澈故意說道:“想來最快也應該是明天。”又道:“現如今北疆城四門被困,城中將士沒有補給,我們要做好與王世榮周旋的準備,你讓府尹大人先去籌措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