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鳳清靈在北疆守城這麼久,卻還是頭一次住在軍營。爲了照顧她,雲天澈特意安排了一間最舒適的營帳,又派了士兵守護。鳳清靈來到營帳一瞧,帳中各種設施一應俱全,想到這都是雲天澈所爲,她突然覺得心頭一曖。
剛剛坐下來喝了口茶,就聽到雲天清在外面喚道:“靈兒,你睡了嗎?”
鳳清靈應聲道:“我還沒睡,你進來吧。”
雲天清這才掀開門簾走入帳中,看到鳳清靈就坐在燈下飲茶,昏黃的燭光映在她那清麗的小臉下,比平時更多添了幾分風情。當下微微一笑:“我就猜到你還沒睡。”
鳳清靈也替他倒了杯茶:“你來的正好,也陪我喝杯茶。”
雲天清與她面對面坐下,接過她遞來的茶杯,茶杯是熱的,彷彿還帶着她的體香,心絃微顫,神色卻不變的道:“能讓鳳郡主親自爲本王倒茶,本王也不虛此行。”
鳳清靈笑了:“我記得你很正經的,怎麼也會打趣我了?”
雲天清輕嘆一聲:“還不是因爲多日沒見,想你太久,連話也說得不周全了?”
鳳清靈白他一眼:“貧嘴。”自己忽然嘆了口氣,神色也變得憂悒起來。
雲天清問:“又怎麼了?”
“突然想到雲天暮,若不是我,他也不會遇到不測。”這實在是鳳清靈最爲愧疚一件事情,已過了這麼久,想來他怕是早已不在人世間。儘管不想面對事實,可也明白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雲天清勸道:“你也不必想那麼多,越王他一直都行善濟世,像他那樣的好人,應該不會那麼短命。”
“你別騙我了……如果他還活着,爲什麼不回來找我們?”鳳清靈又嘆了口氣,眼圈頓時一紅,“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
雲天清搖頭道:“這怎麼能關你事?你也不想這樣。再說了,這只是個意外,誰又能預料?”
鳳清靈低頭不語,過了一會兒,倏然擡頭:“雲天清,有件事情我想求你?”
別說一件事情了,就算十件八件,雲天清也是心甘情願的,當下心頭一喜,說道:“你想讓我做什麼儘管直說,別說求我做一件事,我只怕你把我當成外人,不肯找我幫忙。”
鳳清靈神色凝重,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幫我殺了王世英,爲雲天暮報仇。”
雲天清本以爲她所說的是什麼大事,原來只是爲了這個,當下鬆了一口氣,略帶失望的道:“雲天暮是我的兄弟,我當然會替他報仇,我向你發誓,若讓我遇到王世英,必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鳳清靈恨道:“若不是他,雲天暮也不會遇險,我真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雲天清平靜的道:“明天一早,大軍就去追擊叛軍,我決不會放過王世英這個狗賊。”
鳳清靈見他態度認真,頓時覺得安慰:“那咱們就一言爲定。”
雲天清喝了口茶,問她:“這些天,你在北疆都做些什麼?”
“當然是跟雲天澈一起守城。”鳳清靈告訴他,“自從雲天暮遇險之後,城中的守將就更少了,雲天澈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就幫他做一些雜務。”
雲天清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才道:“你和昭王不是向來不對付嗎?這次倒難得和平共處。”
“那要分什麼事情。”鳳清靈傲然道,“這次關係到咱們雲岫國的邊關安全,我怎能袖手旁觀?”
雲天清見她這麼說,把懸着的一顆心放下,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個顧全大局的人。”
鳳清靈點頭道:“那是自然。你也知道皇上很寵我,上一次皇后她……”說到這裡,忽然住嘴,有些尷尬。
雲天清卻不以爲然的道:“那件事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你以爲我還放在心上?我知道當時皇后也是氣極了纔會那樣說,幸而有皇上挺你。”心下卻很清楚明帝對於鳳清靈的偏愛,越發覺得鳳清靈的重要。倘若他能和鳳清靈在一起,不但能得到垂涎以久的帝位,還能抱得美人歸,這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鳳清靈應聲道:“你說的極是。正因爲皇上如此待我,我才更不能辜負他的厚愛,一定要堅守北疆城。”說到明帝,忽又想到明帝的病情,禁不住又問他,“這段時間,皇上可好?”
雲天清告訴她:“皇上一切都好,雲都還像以前那樣繁華熱鬧,等咱們打完仗,我們一起回去。”
鳳清靈覺得他的回答太籠統,禁不住又問:“我是說皇上的身體,他年紀大了,聽說身體一直不太好。”
雲天清不明就裡的道:“皇上年事已高,小病小痛是常有的事。”
聽到這話,鳳清靈反而舒了口氣,這說明在她離開雲都的這段時間,皇上並沒再犯病,否則像雲天清這樣耳聰目明的人怎會不知道?
雲天清坐了一會兒,見時侯不早,便起身告辭。鳳清靈送他出營帳,然後回來休息,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雲天澈便召集大軍朝叛軍所在處行進,雲天清等三人各自帶領一隊人馬往前行進,鳳清靈依舊跟雲天澈斷後。
天氣尚早,初升的陽光照在大地上,山坡上一片鬱鬱蔥蔥,雖說仍是夏季,但在北疆卻是快要下雪的季節了。遠處的玉龍山峰頂有着常年未融的積雪,山這邊是夏天,而那邊卻是寒冬。
正在走着,雲天澈突然轉頭問她:“你冷不冷?”
鳳清靈微微一怔,立刻警惕的問:“幹什麼?你到底想說什麼?”
雲天澈灑然一笑:“你也真把我看扁了,我只不過是關心你而矣。”
鳳清靈扁了扁小嘴,嗔道:“我可沒瞧出來。”
雲天澈聳了聳肩膀,指着遠處的玉龍山道:“你看那山頂的積雪,常年不化,咱們離玉龍山越來越近,氣溫也越來越低了。”
怎麼無端的雲天澈會提到玉龍山?
鳳清靈不由自主的想到雲聖蓮,莫非雲天澈他想自己先拿到雲聖蓮,那可不成,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否則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雲天澈卻不知她心中所想,繼續說道:“我們來時並沒帶厚衣服,我怕你受不住。”
鳳清靈倒沒他想像的那麼柔弱,微微一笑:“還好,雖說這裡比雲都氣溫低了許多,可早晚溫差很大,白天並不冷。”
雲天澈又轉過身去,往前行了一段路,又回過頭道:“聽說昨晚雲天清去找過你?”
鳳清靈立時瞪他一眼:“怎麼了?好久沒見,我們敘敘舊也不行?你管得倒多!”
雲天澈被她嗔得俊顏微紅,卻又說道:“我剛好瞧見,只不過隨口問上一句,你就這麼大的反應,難道你和他之間有什麼秘密?”
鳳清靈正色道:“我鳳清靈行得正坐得端,我瞧不過眼你這麼小氣的樣子,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和誰在一起做什麼,好像都與你無關吧?”
雲天澈晃了晃腦袋,摸着鼻子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知道你還問我?”鳳清靈禁不住擡頭看他,只見他那英秀的面容自帶一股***瀟灑,有說不出的養眼,一時間又想到雲天暮,只覺心中一酸,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雲天澈見她臉色忽變,還以爲又得罪了她,急道:“喂,我只不過隨口一問,你也犯不着這樣生氣。”
“不關你的事。”鳳清靈深吸一口氣,定定的看着他道,“你說……雲天暮他會不會還活着?”
雲天澈臉色頓時一變,喃喃道:“會……不會……”最後苦着臉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他還活着。”這個名字已成爲他心中一道傷,他根本就不敢去想。
鳳清靈幽幽的嘆了口氣:“若他還活着,一定早就回來找我們了,可現在過了這麼久都沒他的消息,我想他……”聲音忽然哽住。
雲天澈心裡也很不好受,雲天暮遇到意外,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然而這世間卻沒有後悔藥吃,除了難過,他也無可奈何。
此刻大軍已臨近叛軍,交戰雙方相距不過兩裡地,雲天澈說道:“我們快跟敵軍交戰了。”
鳳清靈擡頭望去,只見前面旌旗招展,看不出是敵軍還是自己的大軍,但她心中有一個念頭,就是爲雲天暮報仇。
過了一會兒,大軍已然跟叛兵交上手,雲天澈一邊停下來做後援,一邊觀察着戰況。
鳳清靈急得跟什麼似的,坐在馬上直問:“這一仗我們會贏吧?”
雲天澈篤定的道:“一定會贏。”
過了一會兒,有小卒來報:“王爺,三路大軍已經擊潰了敵軍,他們現在往玉龍山逃去。”
雲天澈吩咐下去:“傳本王的命令,全力追擊!”
小卒應了一聲傳令去了。
鳳清靈催馬前行:“快走,這次可不能讓王世英這個狗賊逃了。”
雲天澈則淡定的道:“放心,這次定讓他插翅難逃!”
大軍急追叛軍,三個時辰後,追到玉龍山下,由於士兵大都是南方人,乍然來此,只覺得寒氣迫人。
鳳清靈也覺得一股襲人的寒意撲面而來,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雲天澈見狀問她:“怎麼樣?你能不能受得住?”
“沒想到這兒這樣的冷!”鳳清靈抱住雙臂,似乎受不住。
雲天澈頓足道:“我真該替你準備一件厚袍……”伸手將披風取下,替鳳清靈披上,“你先披着,雖然不是很禦寒,也算多加了一層單衣。”
鳳清靈沒有拒絕,此刻她在想,這裡天氣嚴寒,這些士兵多半受不了,倘若跟叛軍交起手來,豈不是很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