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靈想了想,才說道:“那隻玉佩是雲天暮放在我這裡,由我替他保管的,他說到時侯會跟我要走。”
這個回答讓南宮商鬆了口氣。他一直疑心那塊玉佩是雲天暮和鳳清靈之間的定情信物,所以一直放在心頭,如哽在喉,直到現在從鳳清靈口中聽到這個答案,他才釋懷。若不是今天鳳清靈來送他禮物,他也不會無端想起這件事來。
鳳清靈不知他爲何無緣無故的問這個,又見他的神態恢復了以往的冷漠和傲岸,便又想走,誰知南宮商又問:“你今天帶着丫鬟們出府,就是爲了挑選禮物?”
“是啊,別的還能做什麼?”鳳清靈不知他在打算什麼,她對雲城又不是很熟,整個下午只是挑選禮物,就已經讓她精疲力竭了。
南宮商又問她道:“你可曾到摘月樓去?”
“當然去了!你們雲城的摘月樓最負盛名,我怎麼可能不去呢?”鳳清靈很奇怪他像是查戶口似的問個不停,按理說,他不像是這麼雞婆的男人。
南宮商忽然露出一絲笑意:“既然你去了摘月樓,應該去雲江泛舟了吧?”
“這倒沒有,當時我們只顧着挑選禮物,根本就沒時間去泛舟,我倒是想去,可惜沒能去成。”
南宮商看了她一眼,提議道:“那我過幾日帶你去雲江賽龍舟,你可願意?”
這對鳳清靈來說,當然求之不得,出去玩嘛,有誰不願意呢?她連連點頭:“我倒是願意去,不過到時侯一定要把沁兒也帶上,人多玩起來也比較熱鬧。”
南宮商見她痛快的答應,也十分高興,心情愉快的道:“放心,那天我一定把你們都帶上。”
幾日後便是端午節,鳳清靈這才憶起那天南宮商對她所說的話,原來古人也有端午節賽龍舟的習俗,而南宮商只不過是在徵求她的意見,可見對她這位客人十分看重。
雲城賽龍舟,是除卻雲都之外,近百里內最重要的端午節活動。待到辰時三刻,旗炮一響,萬衆矚目的龍舟大賽,便要開始。
雲城是靖王南宮商的藩屬地,龍舟大賽自然由他主持,待早晨派發完糉子之後,他便帶着鳳清靈等一干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摘月樓”,而龍舟大賽的開賽點,正設在此地。
時逢佳節,雲城內幾乎萬人空巷,所有民衆都聚在“摘月樓”前的街道上,若非是有靖王府的禁軍維持秩序,只怕連龍舟賽事也不能如期舉行。
南宮商在賽龍舟之前,率領雲城等一干官員先行祭江,儘管是如此重大的節日,他依然白衣如雪,瀟灑不沾煙塵。在他的帶領下,大大小小的官吏,包括鳳清靈等一干王府的人,在雲江前梵香燒紙,灑酒爲祭,同時將糉子投入江中。
“一祭天,二祭地,三祭江神……”身兼領隊及司儀的南宮商,率領衆人進行祭祀。衆人隨他一起叩拜,直至禮畢。
祭祀結束之後,所有人期待已久的龍舟競賽即將開始。
每年龍舟出賽前都經過嚴格的甄選,淘汰過後,剩下的數艘船分別塗上不同的顏色,打着相同顏色的旗號,既是爲了顯眼,也是爲了比賽過程顯得更好看。但今年因爲鳳清靈的出現,南宮商特意改了競賽規則。
“靈兒,你參不參加龍舟比賽?”他問鳳清靈。
這還用問嗎?
以鳳清靈這樣喜歡熱鬧的心情,她肯定百分之百的參加,當即表態:“我當然要參加。”
南宮沁聽到她的話,也在一旁嚷嚷起來:“我也要參加。”往年只有她一個人,就算抗爭也勢單力弱,南宮商不允她參加,她也只能作罷,不過今年顯然不同。鳳清靈的出現,簡直成了現成的擋箭招牌,事事皆通。
“既然你們都要參加,那不如這樣。你們各自指定一艘龍舟代表你們,比賽結果以勝出的船隻爲最終憑據……”
南宮商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鳳清靈打斷了:“靖王,我不喜歡你說的這種比賽,既然是龍舟比賽,當然是我們都參與其中比較好玩,你讓我們遠遠的在岸上看賽事,那有什麼意思?”
南宮沁覺得她說的話很有道理,連聲附和:“靈兒姐姐說的對,只是站在岸邊看人家比賽,自己又不能參與其中,能有什麼意思?”
南宮商見鳳清靈如此這般想積極的投入到龍舟比賽,頓時也來了興趣,淡然道:“那依你之見,應該怎樣?”
“依我之見,應該由我們幾人參與,那日我和你賽馬輸給你後,我一直都不服氣,就算口服心也不服,所以今天……”鳳清靈呵呵笑道,“今天我們在龍舟競賽上一決高下吧!”
南宮商見她興致勃勃,便想着討她喜歡,遂點頭道:“如此也不是不行,但不知我們怎麼可比賽法?”
“我和沁兒都是女子,自然不如你們男子力量大,肯定不能跟你們比賽劃漿,但是……”鳳清靈說到這裡,稍微的賣了個關子,倒把正在旁聽的南宮沁急得連聲催促,“靈兒姐姐你倒是快說呀!到底我們女子怎麼和他們男子比賽?”
鳳清靈瞥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南宮商,聲音不大,但卻清清楚楚的說道:“我們比賽擂鼓,每人各挑選一個顏色的龍舟,這些龍舟的擂鼓手便由我們幾個參與,這樣我們既參加了比賽,也不至於和你們男子相差太多。”其實她心中另有打算,雖然男子擺鼓比女子擂鼓有力氣,也擂得更響亮,但龍舟上劃漿的全是男子;由女人擂鼓,基於異性相吸這個道理,或許更能激發出這些男子漢的勇氣和爆發力,如此以來,比賽也並非毫無勝算,她們這些女子又能真正參與其中,何樂而不爲?
南宮商聽到這話,眼睛似已發亮。多少年了,他也很想親自去龍舟上過把癮,只是礙於他身份特殊,又沒人和他一起競技,所以歷年來一直未能如願參加,現如今鳳清靈的這個提議,既能讓他參與其中,也增加了龍舟競賽的娛樂性,又能讓他一嘗夙願,當即表示贊同,“好!就依郡主所言!”
因爲每年甄選出來的龍舟都有一定數量,比賽規則又臨時改變,南宮商索性把鳳清靈和南宮沁的貼身丫鬟,以及自己的隨從阿虎阿豹都讓他們參與進來。這樣以來便剛好和甄選出來的龍舟相同,共計九艘龍舟,九個擂鼓手,其他比賽規則不變。
民衆對比賽的意外改動大爲支持,像往年一樣,分別對自己看好的龍舟下注,其實比賽無論勝出與否,都能得到靖王府的獎賞,雖說只是龍舟比賽,實則是全民娛樂的大盛事。這一次龍舟比賽真正做到了全民參與,全城同歡。
龍舟主槳手共分兩排,左右主槳各五人,另外在船梢和船尾,擂鼓、掌舵者各一人,合併共計一十二人。經過甄選出來的龍舟,都是熟悉水性,富有經驗,而又精明強幹的水手,今年的比賽形式雖然稍有不同,但大體未變。
鳳清靈挑選了一隻藍色的龍舟,而南宮沁選的是紅色,南宮商則是黃色,妤兒、蝶兒、玉兒、碧兒、阿虎、阿豹則分別選了,白、紫、綠、青、黑、褐等色,一切準備就緒,只等雲城太守發號令下,吶喊聲、擂鼓聲、號角聲和民衆的喊叫聲都一同響起。十數艘龍舟魚貫而出,直奔江對岸堅起的特大糉子旗幟,奮力劃去。
九隻龍舟似九隻快箭,乘風破浪,朝對岸劃去。
剛開始時,九艘龍舟持平而行,水流雖然兇險,但在有經驗的水手這兒,都不是問題。
鳳清華用盡全力擂響大鼓,她今天穿着水綠色的衣衫,在滿是藍色的水手服中特別顯眼,特別是在她擂鼓吶喊之際,秀髮飛揚,衣袂翻飛,更顯得清麗無儔,英姿颯颯,有很多老百姓支持她,高呼“藍舟加油!”
南宮沁選的是紅舟,她今天剛好穿的是鮮亮的紅衣,和船上的水手們混爲一體,她那絕麗的姿容在這青天綠水間,如一朵靚麗的紅綢,贏來一片喝彩!
而南宮商以雲城王爺之尊,居然親自參與競技,本身就很具爭議,他那一身高潔的白,似一枝梅花盛放在這江上,而他那冷豔而又傲人的英風,而是讓雲城的少女尖叫歡呼,成爲他忠實的擁護者。
至於妤兒、阿虎等人,雖無十分絕世的容貌,但相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他們的樣貌更勝一籌。也有些不愛看臉,只看水手經驗的老百姓,買了他們贏,所以整個競賽便在激烈、緊張、熱鬧的情況下順利展開。
龍舟往前划行了片刻,九艘龍舟便有了先後順序,有三艘船落在後面,而前面六艘幾乎是齊頭並進,不分勝負。老百姓鼓掌的鼓掌,吶喊的吶喊,熱鬧非常。
沒過多久,紅、藍二船已搶在前頭,屬隨的是黃、黑二色,再往後便是紫色,白色被甩在後面。
崖上的人躍動吶喊:“藍舟,藍舟。”
也有人叫:“紅舟,紅舟。”
還有那般少女,則拼命擁呼南宮商,高呼着:“黃舟,黃舟。”
一時間,比賽的氣氛沸騰到了極點,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龍舟看,生怕錯過比賽的每一個環節。
這時船已行至江中急流,正是考驗水手們經驗和能力的時侯,因爲比賽幾乎已經進行一半,有些水手因爲剛開始太過用力,現在已經力有不逮。就在這時,彷彿奇蹟般的,黃舟從後面衝上來,而紅舟和藍舟也同時慢下來,但剛剛在最後的綠舟和青舟,卻開始往前移動,並且把白舟甩在最後。
所有的比賽都是參與其中才覺得好玩,同時才知道是怎樣的累人,鳳清靈只覺得兩隻胳膊又酸又麻,簡直連擡也擡不起來,擂鼓聲自然就小了許多。她扭頭看時,南宮沁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星星點點的汗漬,卻還是咬牙強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