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靈納悶之極,轉念一想,南宮商脾性古怪,又豈是她能瞭解的?
瞥眼瞧見跟着的幾個婢女,她原是爲了避嫌才讓這幾名婢女跟着的,此時南宮商已走,鳳清靈也不再需要她們避嫌,便朝她們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罷,我一個人坐這兒靜一靜。”
婢女應了一聲,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鳳清靈在蔓藤下的石凳上坐下,以後支頜,望着滿園的花花草草,呆呆出神。
正在發呆,忽然聽到樹枝上傳來窸窣的聲音,她頭也沒回,淡淡的道:“雲天暮,我知道是你,不用躲了,快出來罷。”
那人果然從樹上落下,卻沒有說話。
鳳清靈不耐煩的說:“雲天暮,每次你都是這樣悄悄的來,你就不怕被人發現?”
身後那人,依然站在那裡,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這個雲天暮,經常跟她躲貓貓,她都已經發現了,他還裝什麼!
鳳清靈禁不住回頭,入眼的卻是那一道明媚而鮮豔的紅,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剎那間只讓人覺得耀眼生花。
怎麼會是雲天澈?鳳清靈頓時怔住了。
雲天澈那對***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的上揚,目光清定的落在她的身上,問道:“你和雲天暮真有那麼熟嗎?他是不是經常來找你?”
鳳清靈突然就來了氣,冷着臉道:“這是我和雲天暮之間的事情,用不着告訴你。”
雲天澈也沒有平時那麼無賴和憤怒,只是冷靜的問:“就算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
“那又怎麼樣?”鳳清靈斜橫他一眼,略帶慍怒的道,“你無端端的跑到我們王府來幹什麼?”
雲天澈那俊美無儔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我來瞧瞧你。”
鳳清靈朝他齜牙咧嘴:“託你的福,我還活着,你可以走了。”
雲天澈忽然笑了,他這一笑,笑得***倜儻,如花開似錦,日出月落,有說不出的純真和陽光,因一個笑容而變成了一個孩子。
鳳清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暗忖:這傢伙定然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做,要不爲何對她張口而笑?
雲天澈悠悠的問:“鳳清靈,你我好歹夫妻一場,你就那麼厭惡我?”
鳳清靈翻着白眼:“也不算吧。”
“那是……”雲天澈的桃花眼中泛着驚喜。
鳳清靈作了個嘔吐的動作,擺着手道:“我對你豈止是厭惡,簡直就是噁心。有一隻紅頭蒼蠅圍在你身邊亂飛,你說惡不噁心?”
雲天澈變了臉了:“你!”
“你什麼你,你以你大聲吼我,我就會怕你了?”鳳清靈仗勢欺人的道,“你可別忘了,這裡是鳳王府,恐怕整個鳳王府中沒人不恨你,若你識相的話,還是趕緊走吧,我怕待會讓人被發現,肯定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雲天澈皺着眉頭,抿着薄脣,水汪汪的桃花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表情苦楚:“原來是這樣,若我不走又如何?”
“若你不走,那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大不了就是叫人嘍。”鳳清靈打定主意,知道這是在鳳王府,所以有恃無恐。
雲天澈傲然的問:“你以爲這樣我就怕了?”
“你怕不怕,我可不知道,不過,有一點你應該很清楚,你在這裡屬於不受歡迎之人。”鳳清靈沒再往下說,又瞥了雲天澈一眼才道,“不必讓我把話說的這麼明顯吧!男子漢大丈夫,難道你就沒有自知之明?”
雲天澈不以爲然的道:“雖然你我已經不是夫妻,可我尚且念及夫妻舊情,特來看你,就算被你們府中的人看到,又有何妨?”他大剌剌往鳳清靈面前一坐,又說,“我剛纔看到南宮商跟你在一起,他來找你做什麼?”
鳳清靈做了個嫌惡透頂的表情,冷冷的道:“這又關你什麼事?”
雲天澈也不生氣,只是脣角牽出一絲冷笑,頓了下又道:“難道你就真的願意這樣不三不四的胡混下去?”
這算什麼屁話?
什麼叫不三不四的胡混?
鳳清靈氣極反笑,問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不三不四了?跟誰胡混了?”
雲天澈冷哼一聲:“你還好意思問我?這段時間,雲天暮、南宮商還有云天清,都跟你過往甚密,你雖然是下堂王妃,好歹也是鳳王府的嫡長郡主,你這般亂來,也不怕丟了你們鳳王府的臉面?”
真是狗嘴裡吐不象牙!
鳳清靈的臉色剎那間變了,變得有說不出的怨恨,但她知道,若是她直接發怒,豈不是讓雲天澈正中下懷?所以,她深吸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這才說道:“這怎能算是丟了鳳王府的顏面?我們男未婚,女未嫁,正當交往有何不可?”
雲天澈覺得胸臆似在燃燒,直氣得一張俊臉變了顏色,恨聲道:“鳳清靈,我真沒想到,你現在越來越不知廉恥?”
鳳清靈和他針鋒相對,硬梆梆的頂過去:“我看不知廉恥的人是你,我們已經一刀兩斷,你卻偏來糾纏,今天居然還闖入我們府中,這就是你的王爺行徑?這就是男子漢所爲?”
雲天澈雖然氣得變臉失色,其實也有些後悔,他過來的本意,也就是想看看鳳清靈回府後過的怎麼樣,並不是想跟她吵翻,可沒成想竟然遇到鳳清靈和南宮商在一起。雖說兩個人規規矩矩,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爲,而然當他看到這一幕時,還是忍不住發了脾氣。
鳳清靈冷冷的看着他,恨不得讓他馬上在自己面前消失。這個雲天澈就不能放過她嗎?之前對她要打要殺的,現在都不是夫妻了還來管她的閒事,他管得着嗎?
風吹來,蔓藤輕拂,雲天澈那一身耀眼的紅,衣袂在綠蔓間翻飛,十分好看。然而他那張倜儻***的俊臉上卻蘊含着怒意,簡直有些大煞風景。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我本是好心來瞧你現在的日子過得怎麼樣,可我卻沒想到,你居然就是這樣一副態度對我……”
鳳清靈冷哼:“你呢?你的態度就好嗎?你說出的話還叫人話嗎?雲天澈,你給我聽清楚了,我現在跟你沒有關係了,也不是夫妻了,我們就是路人,你管得着我的事情嗎?莫說我跟南宮商只是朋友,就算以後我們真的結成了夫妻,跟你也一點關係都沒有。”
雲天澈氣得又要發飆,勉強忍住,反而問她:“那雲天暮呢?你不是收了雲天暮送你的玉佩?那可是你們的訂情信物,你不會要違約吧?”
喲!
他還記得這茬呢?
鳳清靈簡直被他氣的要笑,硬逼着自己忍住笑意,冷着臉道:“那是我和雲天暮之間的事情,也跟你無關。”
沒想到雲天澈借住這句話,對她喝道:“鳳清靈,你這麼做太不厚道,這邊你收到了人家雲天暮的訂情玉佩,那邊你跟南宮商眉來眼去,你這麼做就是背信棄義,厚顏無恥!”
鳳清靈氣得倒吸一口氣,臉上陰晴不定的變化着,半晌才道:“雲天澈,背信棄義的那個人是你。你忘了當初你是八擡大轎把我擡進的昭王府,娶我做了昭王妃?當時我們也是明媒正娶,由皇上證婚,你在皇上面前發下誓言,要和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可是我嫁給你以後呢?你故意冷落我,對我視若無物……”
雖然鳳清靈並沒有親見當初倆人結婚時的情形,但古代結婚大抵如此,只憑想象,應該沒有太大的偏差。
這下戳到了雲天澈的痛處,他氣極敗杯的說:“鳳清靈,我承認自從娶你過門之後,是對你不夠關心,可我也沒有說要休掉你,是你自己不跟我過了。”
鳳清靈當仁不讓的道:“是,你是沒有休我,可是你當初對我要打要殺,說我不配做你的妻子,還要我在皇上面前給你一個交待……倘若我當初沒有把你休掉,你覺得我們之間會相處的更好嗎?當時的情況擺的很明,不是你休掉我,便是我休掉你,我只不過做了一件你想做但沒來得及做的事情,所以你纔不甘心,纔會一直苦苦相逼,你根本就見不得我的好。”
這話說的不無道理,那時的雲天澈確實有這般心思,他確實想休掉鳳清靈,但又有些不捨……畢竟鳳清靈頂着鳳府嫡女的頭銜,而且還是命定的皇后,放棄她還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而且,以他當初在朝中的勢力和威望,他日登基爲帝指日可待,然而他機關算盡,卻偏偏算漏了這一步,打死他都不敢相信,鳳清靈竟然會休掉他!
當初他對皇帝施壓,也只想讓皇帝對鳳清靈加以教訓,對於休妻的念頭,也只一閃而過。哪怕他不愛這個女人,哪怕把她打入冷宮,哪怕對她凌辱折磨,但她畢竟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她的身份,就是他皇圖霸業的一個強而有力的保證。
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主動放棄了他,這讓他很不甘心!
他一直步步爲營,卻沒想到竟然栽在這件事上,原本只是一件家務事,卻成了他成功路上的絆腳石,現如今他在朝中的勢力也一落千丈,還倍受人冷嘲熱諷,就算在皇上面前,他也失去了寵信,這如何能讓他不恨?能讓他甘心情願?
鳳清靈知道說中他要害,便又說道:“雲天澈,你走吧,正如你所說,我們夫妻一場,好聚好散吧。”
雲天澈呆立片刻,喃喃道:“不錯,當初是我問你要一個交待,我卻沒想到休掉你。”
鳳清靈道:“你雖無休妻之舉,卻有休妻之心,不管怎樣,此事已成定局,你還是快走罷,我不想再看到你。”
雲天澈默默不語,片刻後,仰天發出一聲喟嘆,這才縱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