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月走進楚家門時,正好和出院兒倒垃圾的劉嬸兒走了個頂頭碰。
她剛要打招呼,就聽見房檐下一個溫柔女聲,和她率先說道:“這就是小畢吧?”
畢月聞聲望去,一位面相上看,也就是四十五六歲的年紀,氣質上端莊秀麗的女人正在對她淺笑。
“阿姨你好,我是畢月。”
樑吟秋,京都市婦女聯合會黨組副書記,副廳級幹部。
她今年已經五十三歲了,育有一兒一女,大女兒剛過完三十歲的生日,她也正是楚亦鋒的母親。
畢月覺得,她一時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面前的成熟女性。
最近兩天,大學裡的女老師也好,大街上看到的也罷,中年女性裡,無論是後世還是穿越到這個世界,眼前的女人,都是少有的帶“風度”二字。
這種風度,畢月只在“上輩子”採訪個別女企業家時感受到。
之所以個別,是因爲大多數的女人,在摸爬滾打中變的比男人還凌厲、乾脆。
只有極個別的成功女性能平衡好身份,能夠做到工作中很精明、有韌勁,生活裡又能因女性天生的細膩,使她們待人接物更加體貼周到。
氣度、風度,要想全有,爲人妻母、爲人上司,兩種人生歷練都要成功扮演,才能散發不給旁人壓力的那種恰當的自信。
“進屋吧,小慈的英語就要拜託你了,當然了,一切也要以不耽誤你的學業爲前提。”
燙髮後又盤起髮鬢,可見樑吟秋的頭髮有些薄,蓬鬆的髮鬢能顯得頭髮更多。
樑吟秋在家只穿休閒裝,讓她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大方且又不失活力。
她穿着白網鞋,米色亞麻面料的寬鬆褲子,上身只着一件簡單的女士收腰白襯衣,手上還拿着一塊白毛巾正擦拭着窗檐下君子蘭的葉子。
不過在和畢月說話時,她倒是停下了動作,眼神柔和且正式。
畢月對樑吟秋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漂亮的中年女性,又表情溫和,難得極了。
剛見面有些拘謹的笑容,此刻倒是隨着樑吟秋的語氣,笑起來更自然好看,行爲動作也看起來落落大方。
“阿姨,謝謝您能提前支付家教費,這對我來講很重要。我會竭盡所能教好小慈的英語,我先上樓了。”
樑吟秋在畢月上樓時,微點了點頭,可見她對這個初次謀面的小老師還算滿意。
只一眼,行爲上,穿着上,畢月剛纔的感謝話,樑吟秋不用多問,就已經大概清楚畢月的自身情況了。
況且,畢月在她眼中,只是暫時充當楚慈的家教老師,她沒有多餘的心思用在畢月身上。
望向天空,樑吟秋微皺了下秀眉,這天兒有雨啊,小鋒沒準點兒回家,怎麼連個電話都沒有?
……
每天兩個小時的家教課,頭一個小時的教習中,畢月採用的事寓教於樂的方式教習。
她以講故事的形式,用英語講音樂、楚慈感興趣的體育、包括雜聞軼事。
說一句翻譯一句,邊說邊把所涉及的英語單詞、句子,單獨抄寫出來,再從這些詞彙中的音標開始講解。
後一個小時纔是真正的家教式一對一輔導,半小時時間教課本上的知識,剩下的時間試着讓楚慈用英語大聲朗讀,偶爾畢月會忽然冒出幾句,讓楚慈和她對話。
在畢月的眼中,楚慈相當聰明。
她嘴上沒說,心裡已然把楚慈當做她曾經的某個同學了,
那男同學只負責上課認真聽講,回了家也不怎麼複習,考試輕輕鬆鬆前幾名。
就是有這麼一類人學霸型的大腦,讓人不服氣都不行。
可今天楚慈有點兒開小差。
“想什麼吶?!”畢月拉下小臉訓人。
楚慈往窗外瞅了又瞅,拳頭打在手掌上:
“你聽不着嗎?雷聲又閃電的,都打到窗邊兒了,你待會兒怎麼回學校啊?我送你?要不你在我家住吧,對,就這麼辦!”
畢月擡手像是要打楚慈的動作,繼續當嚴師:“你還怪操心的呢!給我低頭看書,學習!”
“你怎麼不知道好賴呢!”小少年替畢月犯愁。
……
樓下的樑吟秋也坐不住了,抱着電話筒找兒子。然而電話根本就沒人接,她不知道啊,此刻她偏寵的老兒子正在訓練場上“挑刺”。
……
京都軍區,某個基層連空降了一位新連長。
戰士們本以爲他們的副連長升職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卻不想來了位軍校畢業的軍官。
能服嗎?絕對不能服!
他們中的個別人,最關鍵是副連長那可是前不久去過真正的戰場的,而眼前這個連長,據說到了上戰場之前慫了,什麼訓練受傷沒去上!
在戰士們心裡,甭管什麼理由,當軍人得看實力!
楚亦鋒手裡拿着一個檔案袋,他特意繞遠想看看老同學剛報到怎麼樣,沒想到居然看到如此讓他窩火的一幕。
“喬連長,我們也做不到啊,要不然你給我們演示演示?”
“喬連長,給我們露一手,讓大家心服口服嘛!”
類似這樣的話,有一個兩個挑刺帶頭,其餘的戰士們就能羣聲附和。
副連長王傑只是笑,沒有任何壓制的意思。
而那一口一句喬連長而不是連長,可見戰士們對空降連長的反感到達了一定的程度。
楚亦鋒臉上依舊掛着嘴角上翹的笑容,只是眼眸裡有掩飾不住的冷厲。 媽的,刺頭兵是嗎?!
“喬延。”
喬連長喬延只顧得上匆忙對楚亦鋒點頭,正要說話怒訓幾句時,楚亦鋒上前一步對着衆人先說話了,他一一掃過衆人,最後眼神定在了副連長王傑的身上。
“軍校時,散打,我是你們連長手下敗將!你們連長現在身上有傷,贏了我,雖達不到一戰成名,但絕對能成爲大軍區的佳話!我叫楚亦鋒,大軍區作戰部參謀。”
喬延上前一步想拉住楚亦鋒制止,楚亦鋒卻側過頭對他笑笑揮開了,一手把檔案袋塞到了喬延的懷裡,另一隻手已經開始解軍裝釦子。
黑色背心,赤膊上陣。
這場入夏的雨滴,也一滴又一滴的落在了楚亦鋒的寬厚的肩膀上。
“你!還有你!出來!我不認同只有上過戰場纔算真正的軍人!但我認同一點,真正的軍人不能只會打嘴炮!”
赤膊,又手指指向他們,就差指着鼻尖兒罵了,誰能沒血性?!
只幾秒鐘,訓練場的某個角落裡、瓢潑大雨中……
黑色背心緊緊貼服在楚亦鋒的身上,頭髮上的雨水更是隨着他出拳出肘的動作狂野飛揚。
他以自由搏擊的形式,腿爲次、拳法爲輔,一個又一個接腿摔,勢不可擋的張揚氣勢,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他心裡的熊熊烈火!
沒上過戰場怎麼了?!
楚亦鋒全身的熱血逆流而上,直衝頭頂,他只有一個念頭:打贏不行,得打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