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仁在接手部隊的時候,缺糧少秣,軍心不穩。林一民的及時出現,讓李宗仁穩固了軍心,樹立在軍中的權威,這讓李宗仁心懷感激。
在他的苦心經營下,桂軍駐新會的一個營兵力已經被李宗仁牢牢地掌握了,下面的幾個連長排長都開始圍繞着李宗仁轉。
其中,這裡面也有致公黨派去的人員的可以鼓動有關。李宗仁趁機把軍中的頑固分子清理出去,提拔了一些優秀的士官,軍營的風氣也爲之一變。
有趣的是,李宗仁剛剛熬完你幾個月的苦日子,上頭居然一次性把欠下的餉銀髮下來了。上頭的爽快自然是有原因的,李宗仁本能地感覺到又要打戰了,不然不可能這麼大方的。
李宗仁想得沒錯,爲了爭奪富裕的粵省的控制權,歷史上的第一次粵桂戰爭要開始了。
這不是李宗仁一個小小營長可以決定的,他拿到錢後,馬上履行承諾,把錢還給美華銀行。
還是那個胖胖的龐經理接待李宗仁,收了李宗仁的錢後,他笑呵呵地遞給李宗仁一張單子。
李宗仁一看,馬上驚訝了——上面寫着10挺馬克辛機槍,500支M1903春田步槍,10萬發子彈,10箱手榴彈。
“這是——軍火?!給我的!?”
李宗仁驚訝地看着龐經理又白又胖的臉,他深呼吸,屏氣凝神。
“嗯。這是林先生交代的。他只是說,等李將軍還錢的時候就把這些東西給李將軍。”
龐經理道。心裡也有些疑惑:這筆軍火的價值遠遠超過兩萬元了,不知道這個李宗仁爲什麼那麼好運,竟然得到林一民的重視?非他們有基情?
龐經理八卦地想到。不過,看着李宗仁驚訝的表情,他也應該不知道有這事。真是搞不明白那些大人物的心思。
至始至終,龐經理都不清楚林一民的身份,只是收到上面的統治要全力配合林一民。因此,對於林一民的吩咐,他不敢怠慢。
“這——”李宗仁黝黑的臉龐泛起一絲潮紅,心裡驚喜無比。有了這筆軍火後,他的部隊可以擴編成一個團了。特別是那些10挺機槍更是了不得,要知道他們桂軍的一個團才2挺機槍,現在自己一下子就有了10挺機槍,實在是??????
李宗仁欣喜過後,開始思考如何安置這些機槍。
“他有沒有留下什麼話?”李宗仁問道,嚴肅地盯着龐經理。
“沒有。”龐經理搖搖頭。
“美華銀行經營軍火生意?可以從外國進口軍火?”李宗仁又問道,看着龐經理的眼神多了幾分熱切。如果能搭上一條軍火渠道,對他將來的發展肯定大有裨益。
“這個在我們新會分行還是首次,我也是第一次辦理此事。”龐經理皺着眉頭說道,美華銀行一向參與軍火買賣。這次卻突然交易大筆軍火,讓龐經理有些想不通。
可能是自己級別太低了吧?
龐經理想起了上次去廣州開會時,廣州分行的經理有次在醉後說過,“廣州分行在整個美華銀行裡不算什麼,美華銀行又只是美華公司的一部分而已。所以,小龐啊,好好幹,萬一哪天被上頭看中了,你會到底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
從廣州回來,龐經理一直把這話記在心裡了。同時,他從新會的其他人口中知道了美華公司的不少事情。
那些從國外回來的人,提到美華公司都會豎起個大拇指。
“我們銀行雖然很少插手這類事,但我們的母公司,美華公司卻是國際大貿易商,在全世界都有生意,這點軍火其實也不算什麼。如果李將軍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們。”
龐經理拍着胸口道,一臉自信。
他爲美華兩字感到驕傲。當初他從廣州被派來新會開設分行的時候,不是沒有人上門找事,只是從地痞流氓到縣裡的達官貴人,全被被美華的人收拾了一遍後,再也沒人敢惹美華銀行了。
嗯,這完全是買辦的心態,要不得。不過考慮到目前的社會現狀,龐經理的心態也是非常現實的存在。
“林先生真的很欣賞李將軍啊。”龐經理嘆道,有心試探李宗仁跟林一民有什麼關係。
“龐經理見笑了。我們只是比較投緣罷了。以後還得靠龐經理多多關照呢。”
李宗仁笑道,似乎對龐經理的心態有所瞭解,只是就算是李宗仁本人也對今天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有些迷糊。
他這種神秘的態度卻讓龐經理更加肯定李宗仁跟公司的高層有密切的關係,於是對李宗仁的態度越發重視了。
李宗仁後來回憶起在新會帶兵的日子,總不忘提起那個熱情的龐經理,那個胖子給以李宗仁不少的幫助。??????
經過漫長的旅途後,威廉號穿過瓊州海峽,駛進廣州灣。
廣州灣也是後世的湛江,中國大陸南端最重要的城市。資源豐富,可惜一直一來都是南疆邊陲,得不到開發利用。
清末的時候,法國軍艦白瓦特號爲避風暴,駛入廣州灣,後來接着修建煤棧的名義把廣州灣佔了。
“真是個天然的深水良港,如果國家強大的話,在這裡部署一隻艦隊,廣州灣將會成爲中國深入南海的堡壘,就像美國的夏威夷一樣。”
司徒南幽幽一嘆,他知道就算是前世,中國好像已經強大了,但在廣州灣卻沒有什麼像樣的海軍。
“親愛的,這就是中國麼?”勞拉問道。她看着港灣裡停泊的法國軍艦,好像跟南洋看到的英國人的城市沒太大差別。
“是的。這就是中國!我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司徒南身軀微微一振,看着眼前的紅土地,不能自已,眼眶霎時紅了。他深吸一口氣,抱着安迪,一步一步地走下棧橋。
克里蒙梭路是廣州灣最繁華的商業街廣州灣公署、外國洋行、酒店、電影院、福音教堂、學校都集中在克里蒙梭路,濃縮了整座城市的精華。
由於是法租界,整座城市具有濃郁的法國味。克里蒙梭路兩旁是整齊劃一的法國騎樓,筆直寬敞,再加上兩排高大的法國梧桐,就像走進了巴黎的一條大街。
當晚,司徒南住進了位於赤坎的克里蒙梭路的一家旅館。這裡是美華公司的產業。
從窗口看出去,可以看到對面的法國東方匯理銀行。而美華銀行就緊挨着東方匯理銀行旁邊。
在商業上,雙方形成了激烈的競爭。只是美華銀行又紀律約束,從事貿易貸款和給正規的中國企業貸款,不像法國銀行,只要有錢賺,什麼喪盡天良的生意都做,因此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
平時彼此間沒少小動作,只是試了幾次後,雙方都默認了對方的存在,有點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廣州灣有不少大煙館雖然是中國敗類開的,但背後卻是法國人在唆使。靠近雲南,那些大煙館可以拿到優質價廉的鴉片,因此生意也算興旺。
司徒南站在窗前,看着街口光明正大的煙館和妓院,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法國人把這裡搞得烏煙瘴氣,那麼聞名世界的上海法租界也差不多這個鳥樣了,中國的其他地方也都差不多了。”
司徒南自言自語道。這時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剛從妓院裡趔趄地走出來,打着呵欠,轉身又進了隔壁的大煙館。
司徒南不由得搖搖頭,心裡有些不舒服,便拉上窗簾,收回自己廉價的憐憫。
這事他在國外見多了,但回到國土第一眼就看到這堵心的一幕,本想要遊玩一下廣州灣的心情一下子沒了,只能呆在房間裡研究美華公司在廣州灣的投資。
廣州灣和瓊州海峽對岸的海南島隔海相望,地理位置險要,可以直接輻射西南廣西、雲南數省,因此致公黨大陸橋頭堡計劃至關重要的一環。
本來法國人在廣州灣一家獨大的,但美華公司插足後,分了法國人的不少蛋糕。
美華在廣州灣最大的一筆就是雷州糖業公司。要說明一下,雷州縣屬於中國政府管轄,但在經濟上卻受到廣州灣的控制,因此美華的產業也大多在廣州灣置辦。
雷州糖業公司是美華公司和黃仲涵家族的建源公司合作投資的。雖然剛剛成立不到兩個月,卻已經收購了本地的兩家制糖廠。一家在廣州灣,一家在雷州縣。
不過,原來的糖廠規模都不大,設備落後,雖然在一戰中受了民資資本主義春天春風的薰陶,曾經蓬勃過一陣子,但最近兩年,面臨南洋糖業公司的競爭,漸漸地難以維持。
前些日子,美華公司聯合建源公司,從南洋走私一批蔗糖到廣州灣傾銷,結果沒兩下就把廣州灣的一批製糖廠給擠得奄奄一息了。美華公司便趁機收購了那兩家糖廠。
按照計劃,美華公司接下來就會擴大糖廠規模,更新糖廠設備,採用新技術,然後用優質價廉的糖擠兌其他糖廠。
雷州半島的糖廠幾乎不構成對雷州糖業公司的競爭,他們最後不是破產就是乖乖加入雷州糖業公司的陣營。
經過幾輪的兼併擴張後,司徒南相信美華一定會壟斷雷州半島的糖業,然後再慢慢向西南的廣西、雲南擴展。
控制了雷州半島的糖業,就控制了那幾十萬蔗農,在不知不覺中,美華公司用經濟的手段把這半島的命運和自己綁在一起,將來無論是移民南洋還是美華直接站在臺面上,雷州半島都是美華的囊中之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