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消失之後,月光還是那樣的明亮柔和,儘管被煙花奪取了瞬間的光彩,但還是今晚她美麗到了最後。
“太美了!”宋美齡讚美道。
“是啊!”司徒南道。不過他心裡想的卻是那柔和而堅韌的月光。
煙花只是個美麗的插曲,兩人又回到了他們的談話中。
話說宋美齡發現司徒南又變得“正常”起來後,雖然不知道司徒南的心路歷程,但她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兼有女人的細膩,多多少少想到司徒南的態度變化跟自己提及自己的家庭有關,所以默契地避開這方面的話題。
運動和哲學是他們談論最多的,彼此的看法有不同,不過還是能暢所欲言,在不少問題上兩人還挺談得來的。
嗯,某種程度上他們兩個都是半洋人!從表面上看,司徒南進化得洋點,他還算是披着洋皮的華人,但從內在裡看,宋美齡纔是一個洋人,只不過披了層精緻的黃皮罷了。
白皮黃心VS黃皮白心,還是有點交集的。
有爭論有共識,還有點貌似相見恨晚的感覺!
司徒南和宋美齡繼續聊了一陣子後,司徒南就離開了。
外面月光皎潔,照得人心裡都是透明的,司徒南突然想起了何仙姑,今晚留她一個人在院子裡過中秋,應該會很孤單吧!
司徒南心裡有些痛惜,他無心逗留了,反正時間差不多了。
向陳天明告了告罪,司徒南就帶着韓剛回去了。
“怎麼樣?”宋嘉樹來到了宋美齡身旁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司徒南的背影,問道。
他這個女兒一向眼高過頂,很少有哪個男子能被她看得上的,剛剛居然和司徒南聊了那麼久,兩人還有說有笑的,分明是彼此都有好感。
“很好!修養,學識,還有可能事業都是一流的!”這是司徒南給宋美齡的印象,她如實地說出來,對這個從小就很寵愛她的父親,沒什麼不好坦白的。
“哦!很少有人能得到你這麼高的評價哦?”宋嘉樹打趣道。女兒的話引起了他的興趣。
嗯,說不準有戲呢!宋嘉樹心想。
其實還有一句宋美齡沒有說出來,就是她感覺司徒南的心有些模糊,好像隱隱隔着道不清的膜似的。
宋美齡纔想起叫他的時候那個男子一邊聆聽,臉上總是淡淡的笑意,不置可否,好像有些不以爲意,但又好像不是,一種很模糊的感覺。
或許是自己的錯覺吧?
宋美齡輕輕地搖搖頭,沒有接父親的話。
宋嘉樹也不在意,反正現在也搭上司徒南這條線了。他最得意的莫過於擁有三朵金花,一朵嫁給了山西的富商;第二朵,····哎,想起來就一殼眼淚,不說也罷,所以特別寶貝剩下的這朵正待綻放的金花,平時也特寵她。
剛剛他可吃了一驚啊,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了一跳。
開始他也以爲司徒南是做洋行生意的,搗鼓些美國商品到中國去賣,可能規模會大點,賺的錢多點罷了。
沒想到和安良堂的堂主陳天明談起了司徒南後,才知道原來司徒南真的在經營不少的產業,還跟安良堂合資做生意呢!範圍涵括看煤油蠟燭,鋼鐵,醫藥,鐘錶,食品等等。像他手中的zipoo打火機就是其中之一。
要不是自己跟陳天明熟絡,還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和和氣氣,好像沒多少架子的年輕人竟然這麼有不少產業,在洛杉磯那邊好像也比較吃得開。
司徒南迴到院子的時候,擡手一看,手錶指針告訴他,時間已經差不多九點了。院子有些冷清,安靜,和風拂過,泄落滿地的月光隨着樹影搖晃。只有屋子裡亮起的燈光才讓人感到生氣,暖暖的,像是在沉默地等待。
司徒南進來的時候,看見一個清落的背影,雙手捧着臉,支在桌上,好像在嘟噥什麼。
司徒南踮着腳步靠過去,這下子聽清楚了。
“爹,我好想你啊!少爺又沒回來,中秋節我一個人過了。”何仙姑的聲音淡淡的,微不可聞,如同太息,但可以感覺到其中的落寞。天氣涼了,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單薄。
前世今生,曾幾何時,這種孤單落寞的身影司徒南太熟悉了。自己一個人習慣了漂泊,那種形影相弔的孤獨只有各種人纔會深有體會,所以他總讓自己忙碌起來,忙碌讓人暫時失憶,對於節日也不刻意地去過。
來到這個世界,他最大的感觸就是學會了對自己好點,因爲他是一個人。
前兩年司徒南還是比較孤單的,後來瑪麗帶着小湯姆來了之後,生活總算有了些生氣,司徒南就在洛杉磯安穩了下來,日子過得總算比以前熱鬧了不少。
今晚碰見了跟自己同病相憐的何仙姑,司徒南感覺心柔柔的,是不是隻有這樣的夜晚纔會特別感觸?
原來也有一個人在等着自己,無論她是出於所謂的主僕之情還是因爲孤單寂寞,總是司徒南的心裡泛起了點點暖意。
“啊!少爺,你回來了?”何仙姑感覺燈光暗了些,桌上留下個影子,便回頭看了一下。
“嗯!”司徒南看了桌子上準備好了菜,整整齊齊的,沒有吃過,不過已經涼了。“吃飯了沒有?”司徒南問道。
“吃了!”何仙姑答道,聲音有些弱。
“真的?怎麼看起來好好的啊?”司徒南繼續追問。
“晚上吃了一個月餅。”何仙姑在司徒南審視的眼光中低下頭,昏黃的燈光照在臉上,顯得有些柔弱,楚楚可憐的。
司徒南這纔想起,下午出去的時候都沒有跟何仙姑說聲,這個丫頭還真的準備了做飯。
他有些憐惜地說道:“吃了個月餅能算飯嗎?你看你,都做好了飯幹嘛不吃啊?下次不要這樣子了,我不回來或者我還沒來得及回來,肚子餓了你就自己先吃飯,不用等我了,記得愛惜自己。”
“哦!”何仙姑答道,心裡有些感動。
“現在我餓了,拿去熱一下吧!我們今晚要在院子裡賞月。”司徒南說完就把凳子搬到外面去。
不一會兒,菜熱好了,何仙姑把菜端了出來。一碟雞,一條魚,還有瘦肉炒片,簡單而豐盛。
“辛苦了,坐下來吃吧!”司徒南把勞苦功高的何仙姑按在椅子上。
“快點吃吧!”看見何仙姑沒有動筷子,他就夾了塊菜放進何仙姑的碗裡。
司徒南倒不是很餓,不過晚上喝了不少茶,現在也有了些食慾,不過吃了幾塊就吃不下去了。
有菜豈能無酒?
“嘖!”司徒南喝了口酒,入喉有點像刀子一樣,火辣辣的。
“看我幹什麼啊?還不快吃菜?現在餓的人是你,不是我啊?”司徒南看見對面的何仙姑看着自己,沒好氣地說道。
“哦!”何仙姑小腦袋一點,爬了口飯,慢條斯理的,像是小雞啄米,不過小雞比她快多了。
兩小杯酒下肚後,司徒南來了興致,耍了一個小魔術,把何仙姑逗得一愣一愣的。
寧靜的夜晚,皎潔的月光,兩人在院子裡邊吃邊聊,不是的傳來幾陣清脆的笑聲。這夜,似乎也不是太難過。
“少爺,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啊?”何仙姑最後喝了一杯酒之後,有些醉了,眼神迷離,酒醉酡紅。
可是沒等司徒南迴到就倒下了。
“這個丫頭,不能喝就別喝嘛!逞什麼強啊!”司徒南忘記剛剛還是他自己鼓動何仙姑喝酒的了。
沒辦法了,只能把她抱回去了,還好這身子軟軟的,沒多重,不然以現在司徒南有點醉意的身體還不一定能抱得動她呢。
司徒南把何仙姑放在牀上,蓋好被子,坐在牀沿靜靜地看着何仙姑。
他想起了前世,小的時候,司徒南怕黑,對黑暗有恐懼感,總覺得那團黑漆漆中藏着一頭怪獸,一等自己睡着了就跑出來吃掉自己,所以總會開着燈,努力地睜着眼睛,看着白白的天花板半天也沒睡着。
直到媽媽進來,用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故事哄自己入眠。
司徒南還記得媽媽輕撫自己臉頰時的溫柔,她的微笑,她的聲音,她摸自己臉的粗糙的手指,一一都浮現在腦海裡。
也不知道自己失事後,爸爸媽媽會怎樣?司徒南一直都不敢想這個問題,他知道這輩子都無法擺脫這種愧疚和思念,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活得更好一些。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無論多麼強大的男人,心底都藏着一根柔柔的弦!
司徒南還不至於哭,不過在心裡感慨良多罷了。
不多時,何仙姑睡着了,呼吸均勻,睡得很安慰。不知道夢見了什麼有趣的事,竟然把手指伸進嘴巴里去吮,那嬌相讓司徒南看得直樂。
司徒南看得有趣,便用手指按到何仙姑的脣上,細細地捏着。他溫柔地撫摸着何仙姑清秀的臉,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安詳,踏實。
司徒南嘆了口氣,輕輕地走了出去。
“其實,我也是個孤獨的人!”
(這章很短。蒲蘇半夜起來,修改了一個多鍾。感覺心裡酸酸柔柔的,兩年沒回去了,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