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來，主要邀請你到芝加哥考察我們的新工廠。康明斯動力研製出一種新型的柴油發動機，馬力大，架構簡單堅固，最適合做卡車的引擎了。這個我們已經測試過了。”
徐舟洋笑道。
簡單地給司徒南介紹康明斯動力的成果，康明斯電氣改組後，康明斯動力事業部總部遷到了鋼鐵工業、機械工業發達的芝加哥。
“很好啊！我一定要去看看了。”司徒南點點頭。
趁距離法國奧運會還有一些時間，準備去芝加哥、底特律等中部地區考察康明斯電氣、克萊斯勒等公司發展情況。
“好是好！不過我們推薦給克萊斯勒公司，他們也覺得不錯，但無意採購這款產品。”徐舟洋嘆道。
“哦？爲什麼？”司徒南有些疑惑地看着徐舟洋。
“還不是美國的油價害的？”徐舟洋道。
克萊斯勒公司更青睞汽油發動機，無論是卡車還是汽車。不過，這真是一個不錯的動力，只是可惜了。
一戰後美國原油油價一度上漲到3美元每桶，隨着開採技術進步，更多的油田被發現，特別是越來越多的委內瑞拉石油，南華石油輸入美國市場，原油油價已經降到了1.8美元每桶，各大石油公司也開始打起了價格戰。
低油價促進美國汽車工業，而美國的汽車大多選擇汽油，康明斯動力公司生產的汽車發動機也大部分是汽油發動機，柴油發動機更多使用在工程機械和船舶、鐵路機車上。
“這只是暫時的。西方石油公司正在加快在石油提煉方面的研究，柴油技術就是其中一項，未來在全國大部分加油站會提供價格便宜的柴油。現在美國正在大修公路，汽車市場不斷膨脹，好東西總會有用武之地的。”
司徒南笑道。能讓徐舟洋稱讚的東西應該不簡單，美國汽車市場逐漸細分，雖然仍然會以方便快捷易操作的汽油發動機汽車爲主，柴油發動機也有廣闊的市場潛力。
“說得也是。如果不行的話，我準備把這項技術用到歐洲去。”徐舟洋道。
得天獨厚的美國人往往忽略了柴油機汽車，而缺乏石油的歐洲更歡迎柴油機汽車。
去年也就是1923年，德國奔馳公司成功研製出世界上第一款柴油發動機汽車，功率36kw，載重5噸，表明了在柴油機汽車製造方面，德國人處在領先位置。
“應該的。找德國MAN公司合作吧！他們在這方面的也行也不小，在和南華的合作中，就有關於柴油機汽車合作項目。”
司徒南道。接着又搖搖頭，改口道，“還是找克虜伯吧！他們比較好說話。”
南華和德國工業界正處在蜜月期，司徒南本人不僅在MAN公司有不小的影響力，跟克虜伯家族的關係更是密切。
克虜伯公司是柴油機技術方面佼佼者，和康明斯動力合作也是強強聯合，共同對抗奔馳，MAN等德國汽車廠商。
“好主意！”徐舟洋眼前一亮，沒想到司徒南一下子就聯想到歐洲那邊了。
“如果合作的話，克虜伯公司將會得到美國的資金技術，而我們得到德國市場，並在合作中加強技術積累，這也符合康明斯電氣國際化的戰略。成功的可能性會很高。”
司徒南分析道。
參與國際競爭是康明斯電氣的戰略之一，不用司徒南出面，新上任的總裁傑拉德？斯沃普對此非常支持。
說幹就幹，司徒南以個人名義給克虜伯家族拍電報，約定了會面日期，爲康明斯電氣和克虜伯公司合作牽線搭橋。
“你這隻送上門的肥羊，克虜伯家族很歡迎，看來你可能要陪我去一趟歐洲了。”司徒南笑着把克虜伯家族的電報遞給徐舟洋，心道：雖然道斯計劃正在進行，但德國人想美國的資金快想瘋了。
“你要去歐洲？”徐舟洋笑着放下電報，跟克虜伯公司合作的事情沒必要讓司徒南出馬。
“去法國！參加奧運會。留在美國的時間大概還有小半個月吧！”司徒南笑道，告訴徐舟洋他打算在奧運會上秀一把。
幾天後，司徒南和徐舟洋來到芝加哥，考察康明斯動力在芝加哥的發展情況，還特意參觀了芝加哥鐵路附近的拖拉機工廠。美國農業雖然不像以前一樣景氣，但機械化水平大爲提高，拖拉機市場還算不錯。
“現在我們生產的這款拖拉機10噸重的中型拖拉機，可以廣泛運用於農場以及工程建設。
由於採用本公司研發的新型柴油機，代替傳統的蒸汽發動機，功率76kw（100馬力），而市面上的HOLT公司的25噸重的蒸汽拖拉機。”
拖拉機廠的經理得意地介紹道，有些討好地看着徐舟洋和司徒南。
如果能得到徐舟洋這樣的大人物青睞，那位經理很可能就會平步青雲，一路過來，他努力地介紹拖拉機廠的生產情況。
當然，那個傢伙把廠子管理得不錯，有點本事，所以司徒南在車間轉了一下，頻頻點頭。
“價錢怎麼樣？市場反饋如何呢？”司徒南問道。好奇地看着面前的鐵疙瘩，方頭方腦，巨大的履帶閃着冰冷的金屬光着，一點也讓人懷疑它的威力。
剛從生產線裡下來，渾身散出機油的味道，司徒南鼻子促動一下，問道：“市場反應呢？”
“價錢比類似功能的蒸汽拖拉機貴一半，不過省油，操作簡單，易於維修，銷路不錯，投產不到兩個月就銷售了500輛。
據我們估計，這款拖拉機今年能賣出一萬輛不成問題。同行業內，只有聯合收割公司這家傳統機器公司能跟我們競爭。如果把產能擴大一倍，不出兩年，我有信心擊垮HOLT公司。”
那位經理自信道，有些期待地看着司徒南。
HOLT公司是美國傳統拖拉機巨頭，後來美國重工業巨頭皮特卡勒的前身就是HOLT公司。
康明斯動力能把對方擠出拖拉機市場嗎？
司徒南有些懷疑，他看着徐舟洋一眼，好像在問——那位經理說得是真的嗎？
徐舟洋點點頭，道：“HOLT公司的主業是生產推土機，他們也從打算從我們這裡採購發動機，我正考慮要不要給他們供貨呢！畢竟我們自己的拖拉機廠也需要大量的發動機。”
“你的意思是，下一步我們也生產推土機是不是？嗯，應該的，相比於農用機械市場，我更加看好建築機械市場。”
司徒南笑道，有些明白徐舟洋爲什麼不大願意向HOLT公司提供發動機。
他的話讓那位經理心裡興奮，看司徒南和徐舟洋的眼光多了幾分熱切，隱隱感覺兩位大佬要大幹一場。
回到辦公室，司徒南和徐舟洋繼續剛纔的話題。
“你的意見是什麼？是不是看中了HOLT公司啊！”司徒南笑問道。在發動機方面卡HOLT公司，只能卡一時，最好的方式還是合作。
“的確有點想。我已經和他們的股東有過接觸了，他們不反悔和我們合作，只是在價格上有些分歧。”
徐舟洋道。
康明斯動力不僅看中了汽車市場，更看好大型工業機械市場。自從克萊斯勒公司把拖拉機業務股份賣給康明斯動力後，徐舟洋就計劃通過收購本地的大型機械公司來整合芝加哥機械工業。
按照他的想法，康明斯動力最好全盤收購HOLT公司，而HOLT公司不想放棄對公司的控制權，所以第一次接觸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
“對了，我們在液壓方面的技術怎麼樣？”司徒南問道。
“從輪船、火車到汽車拖拉機，我們在動力機械領域的領先者，你說呢？”徐舟洋笑道，“別忘了我是幹什麼出身的！”
“好吧！既然如此，就去幹吧！”司徒南鼓勵道。
收購HOLT公司不是簡單的事，康明斯電氣免不了要和HOLT公司背後的芝加哥財團博弈一番。不過康明斯電氣要成爲世界最大的工程機械公司的決心是不變的。
如果雙方談不來的話，康明斯動力只好自己幹或者選擇其他公司合作了。畢竟有康明斯這樣響亮的牌子，收購一些中小型工廠，整合起來，重新購置生產線，撇開HOLT公司完全不是問題。
從拖拉機廠出來，司徒南和徐舟洋談起上次向蘇聯出售二手拖拉機生產線。
“上次把那條舊生產線賣給了俄國人，南華方面有些意見，心裡憋了股氣，打算投資五千萬美元建設世界最大的拖拉機（推土機）工廠，設計年產量高達10萬輛！”
司徒南笑道。
“這怎麼可能？生產10萬輛拖拉機不是種10顆橡膠樹——他們瘋了吧？”徐舟洋驚訝道，擰起眉頭，看着司徒南眼光有些懷疑。此事肯定跟司徒南拖不了干係！
“是挺瘋狂的。不過我同意了。”司徒南坦然道。
“爲什麼？你知道這不切實際！”徐舟洋有些生氣地看着司徒南，心道別以爲南華建設的那點鋼鐵產量很多，實際上大部分的鋼鐵都用於鐵路公路等基礎設施建設，還有發展造船業，南華能生產出足夠的鋼材嗎？
想到這裡，徐舟洋不禁搖搖頭。
似乎明白徐舟洋的擔心，司徒南微微一笑，解釋道：“這只是個計劃，年產量十萬輛那是十年後的規劃，真實的情況是：第一個五年計劃內，南華的拖拉機產量要達到3萬輛。而這3萬輛拖拉機也包括推土機，剷鬥機等類似的工程機器。
算起來，3萬輛這個數相當於南華製造的所有工程機器綜合，其實也不多，最關鍵的是這些拖拉機要像福特汽車一樣標準化流水線生產，最大限度地實現機構零件的通用化。”
“這還差不多！放心吧，交給康明斯動力吧！”徐舟洋笑着，馬上大包大攬下來。
畢竟這是數千萬美元的大單子，單是提供生產線，康明斯電氣就可以獲得上千萬美元的營業額。
“別急，這事沒那麼容易，不會全部交給康明斯電氣一家的。除了你們，德國的幾家公司也在考察範圍內。”司徒南笑道。
“那麼範圍幹什麼？康明斯動力就是最好的選擇，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徐舟洋道，有些哀怨地看着司徒南，心裡卻把此事暗暗記在心上。
“不用這樣看着我，南華的情況畢竟和美國不同，那個項目是位南華量身定做的，不是直接把美國的生產線搬過去那麼簡單。
我的建議是，康明斯電氣、美華公司、伯利恆公司以及德國的幾家公司共同派出專家組，設計出一套契合南華工業發展的拖拉機工程方案。除了拖拉機，推土機，翻鬥機，挖掘機等工程機械生產標準至少要一致。”
司徒南告誡道。
徐舟洋點點頭，心裡還是有些不甘心。
看着徐舟洋不甘心的樣子，司徒南又道，“別以爲康明斯動力生產的拖拉機很好，至少我就不打喜歡那個笨傢伙。”
“什麼？”徐舟洋有些慍怒，爲了研發那款拖拉機，他也沒少在背後出力，現在自己的傑作被司徒南看扁了，心裡自然不忿——“那可是世界上最好的拖拉機！”
“暫時的！還有很多缺點！”司徒南微微一笑，“你不覺得拖着笨重的履帶，那些鐵傢伙行動受到很大限制嗎？如果我是設計者，我就研發方便快捷，功能豐富的輪式拖拉機。”
說着，司徒南運筆如飛，畫下了前世熟悉的輪式拖拉機：前輪小，後輪大，去掉了笨重的履帶，看起來輕便自由多了。
徐舟洋看了一眼，有些不屑。
“用輪胎代替履帶是不切實際的，在抓力和堅固方面遠遠比不上履帶。我實在想不出世界上會有這樣的輪胎能承受拖拉機的重量。”
司徒南點點頭，徐舟洋說得對，一點也沒有爲徐舟洋的批評生氣：“很快就有了。有空去固特異輪胎公司打聽一下吧！要知道，美國現在正在修公路，而履帶機械是不能上公路的。如果輪式拖拉機在功能方面不會輸太多的話，我想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輪式拖拉機。換成其他機器也是。”
“是嗎？我考慮一下。”徐舟洋有些動容。
對於機械的熟悉，讓他很自然地想到，如果給拖拉機後面加一節車廂的話，馬上就變成了一輛大卡車，肯定會受美國農場主的歡迎的。
如果真想司徒南說的那樣，能生產出堅固的拖拉機輪胎，取代笨重的履帶不是不可能。
見徐舟洋沉默思考，知道他慢慢聽進去自己的話，司徒南心裡一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