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這個是誰?”小安迪走了進來,好奇地看着報紙。
“他是個有趣的混蛋!”司徒南親暱地撫摸兒子的頭,把他抱起來,教他讀報。
“混蛋很有趣嗎?我可以跟他玩嗎?”小安迪一臉天真地看着司徒南。
“不!小孩子不能跟混蛋玩的。”司徒南搖搖頭,笑道,“到了巴黎就有很多好玩的東西,我們可以去看奧運比賽哦!”
實際上希特勒只坐了八個月牢!出來後,反而混的更好,因爲入獄,他的知名度大大提升,應了那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現在德國失業率居高不下,相比於柏林街頭的飢餓者,坐牢有牢飯吃,也不是太屈辱的結果。
那傢伙就是在牢中創作《我的奮鬥》,此書給無數德國人指明道路,說起來,一個暢銷書作家不久後就出現了。呵呵。
勞拉對重返巴黎表現出很高的興致,沿着塞納河畔進入市區,不時地發出驚歎。
“哦!太漂亮了,河邊的那間咖啡店已經修好了,跟原來的一樣,我好久沒去了。”勞拉激動道。她的態度也感染了身邊的小孩子。
“看你高興的,你也想去嗎?愛麗絲!”司徒南抱着年幼的女兒,逗她笑。
“嘻嘻——”愛麗絲咯咯地笑,年幼的她還不知道從萬里之外的美國來到這裡有多麼不容易,不過她還喜歡這種被人帶出來玩的感覺。
“塔!鐵塔!我看到了!”小安迪激動地指着遠處的埃菲爾鐵塔的,小臉漲得發紅,樣子好像比在紐約見到自由女神像還有激動。
“好了,很快就可以見到我們的城堡了。鐵塔過幾天再帶你去。”司徒南輕輕把小安迪按在椅子上,免得這個傢伙衝到船舷,危險。
上次巴黎和會時,勞拉買下的城堡保存得很好,現在已經升價好幾倍了。司徒南帶着家人愉快地住了進去。
“我出去一下!”隨船同來的保羅留下句話,跳上汽車開車走了。
“爸爸,舅舅好像不高興。”
“是嗎?”
“嗯。不然他會帶我出去玩的。”小安迪撅起嘴皮有些不高興道。
看着保羅遠去的背影,司徒南和勞拉相視一眼,從彼此眼中感到遺憾。
“那小子還是放不下老情人啊?人海茫茫,哪裡找呢?”司徒南心裡一嘆,攜妻兒走進門去。
第二天,家裡就來客了。
南華奧運代表團團長張邦先就來看望司徒南的這個副團長兼籃球隊長,同來的還有一位精悍健壯的山東大漢——戴傳新。
“司徒先生!”戴傳新看見司徒南就啪的一聲的給司徒南敬了個禮,然後又向勞拉問好。
“你小子怎麼來了?”司徒南有些驚訝。
“呵呵,參加比賽。”戴傳新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
“他啊,假公濟私,跑回來見丈母孃的。”張邦先打趣道。
司徒南夫妻一聽馬上就樂了,兩人都清楚地記得,5年前,一戰華工返華的時候,法國碼頭,戴傳新用被子裹着法國女朋友企圖混蒙過海關。要不是司徒南夫妻的幫助,戴傳新的異國戀就要悲慘收局了。
“戴,伊蓮呢?她怎麼沒來?”勞拉問道,很喜歡那個溫柔善良的法國女孩伊蓮,竟然有勇氣跟隨戴傳新到外國闖蕩。
“她回鄉下探親了,過幾天才回來。”戴傳新笑道,提起伊蓮,嘴邊露出幸福的笑容。
“難得到法國一次,你怎麼沒放假啊?邦先,你是團長,應該體諒一下小新嘛?”司徒南轉頭向張邦先,有些責怪道。看着健壯的戴傳新,小新這個稱呼讓他腦子裡一下子出現那個小屁孩-蠟筆小新。
“我還不能去。過幾天有比賽呢?”戴傳新道。
“比賽?什麼比賽?”司徒南好奇道,他只知道這次南華代表團來了不少人,具體的情況不大清楚,正想找張邦先打聽呢。
“足球隊隊長。唐山軍校的學生都來了不少,個個都是好手。”戴傳新自信道,說完挺了挺胸膛,肌肉鼓鼓的,腳法有多臭不知道,不過這塊頭跟歐洲人相扛絕對沒問題。
“嗯。”司徒南點點頭,“到裡面詳談,都告訴我,情況準備得怎麼。”說着把張邦先和戴傳新請進書房裡。
“我給你們準備午餐。”勞拉識趣地離開了,因爲要在法國呆幾個月,她要張羅不少東西。
“這次我們派出115名運動員,男子95名,女子20名,主要參加足球,橄欖球,田徑,游泳,體操,擊劍,射擊,拳擊,舉重,網球等15個大項,就差馬球和馬術這兩項沒報名參加了。”
張邦先笑道。他已經把南華代表團安置在奧運村裡,和南華一同前來參賽的中國、菲律賓、暹羅代表團也得到他的幫助。
這是中國人第一次出現在歐洲賽場上,而且陣容龐大,規模超過日本,哪怕沒有獲獎,也是莫大榮焉。
作爲一名不大三十歲的青年,張邦先能帶領南華代表隊,他既興奮也感到壓力。不過他卻是是很好的人選,一戰時候,參加歐戰華工做翻譯,華工互助組的創辦人,開展華工掃盲教育,組織華工參加南洋華人革命,在南華這個新興國家中,他的資格也不淺了。
更難得的是,戰後他留在法國就學,實際上也擔任致公黨法國分部的負責人。南華在法國招商引資多少也經過張邦先聯絡安排,在法國軍政兩屆擁有不小的人脈。
“我看新唐山應該讓你做駐法大使。”司徒南很滿意張邦先的表現,對方身上的朝氣才華正是南華需要的人才。
“司徒先生過獎了。”張邦先謙虛道。
駐法大使是個重要職位,在南華外交部外派大使中僅次於駐美大使,跟駐英,駐德大使同級,對於一位不到三十的年輕官員來說,意味着他將來很可能成爲南華的外交部長甚至更高的職位。
“從1917年開始,我就一直看着你成長,你的本事我是清楚的,好好幹。”司徒南鼓勵道,接着又語重心長道,“法國是歐洲大陸的霸主,也是國聯的兩個最重要的國家之一,維護和法國的良好關係很重要,有利改善南華的外交環境,促進兩國經貿投資。特別是關係到南華法屬安南市場,當地的資源,當地的華資,一定要多下功夫。”
“好的。我知道了。”張邦先答道,心裡清楚,奧運會後,他很可能真的變成駐法大使了。
如何處理和法國的關係,這個問題他也考慮過,打心裡也贊成司徒南的想法。
“法國人是喜歡放高利貸的,有機會的話,跟法國銀行界談談,看能不能在法國貸到長期貸款,多多益善。還有法國的大企業,我想也有不少希望在南華投資的,比如橡膠產業,法國的米其林輪胎公司就做得很好。
南華有豐富的橡膠資源,完成可以從法國引進技術。合作方式可以使靈活的,總之外資如果沒違反南華的法律,我們都應該保持歡迎的態度。”
參加奧運會只是其中的一個任務,司徒南不忘指點張邦先一番。具體的外交手段司徒南不擅長,但他明確告訴張邦先在博弈中,南華需要從法國人身上得到什麼,又會失去什麼。
張邦先頻頻點頭,能從司徒南那裡聽到詳細的教誨是非常難得的,有些問題豁然開朗,有些將信將疑,可以肯定的是,他對南華的國家戰略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小新,你怎麼看外國在南華投資?”司徒南突然轉向有些無聊的戴傳新。
“誰的拳頭硬東西就是誰的。東西放在我們家裡,遲早都是我們的。”戴傳新理直氣壯道。
這話是從軍中高層流傳下來的,外資大量涌入南華,不少礦山、鐵路受到外資的滲透,引起了軍中的民族主義者不滿,當然,這種聲音是很微弱的,被南華上層強硬壓了下來。
畢竟不是大多數普通人不知道其中的內情,更不知道那些幾乎享有特權的外資大部分屬於威廉財團的企業。
“這樣想是對的。現在的形勢對我們很有利,只有工業化才能消化我們從國內移民過來的數千萬人口。華人的地位也將在建設中牢固地確立起來。”司徒南評價道,末了,又問問:“中國的代表團是廣州那邊的人帶隊嗎?怎麼不見他們過來?”
“嗯,不是。是北京政府派出的官員帶隊。是這樣的,他們原本要過來的,不過蔡元培先生臨時從英國過來看望他們,一時走不開了。”
張邦先解釋道,有些擔心地看了司徒南一眼,畢竟這次的經費大部分出自司徒南,中國代表團那邊不派人過來拜訪一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蔡元培?”
“是的。他跟英國政府商量退還庚子賠款。”
“是這樣啊!也好。”司徒南釋然,英國人能效仿美國人退還庚子賠款用於教育,也是難得,不過遲早要英國人百倍償還的。起碼,馬來半島將來時屬於華人的,而不是狗屁的英聯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