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南和宋子文、林一民等人定好計劃後,具體的事物就不再參與了。
在政府高層會議,無論鐵路計劃還是工業發展計劃,都引起黨內諸位大佬的重視。
政府主席陳炯明、總理宋子文,央行行長林一民、軍中大佬鄧鏗、李宗仁,還有新晉的實業部長狀元公張謇討論未來發展規劃。
然而,唱主角的是新成立的發展改革部,簡稱發改部,這個新部門無疑是司徒南提議成立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武漢政府對市場經濟干預,有計劃有方向地發展工業。
按照某人的說法,日本、德國就是這樣發展起來的。
重任落在發改部部長馬君武身上,此君是能人,留德博士,曾擔任廣西省長,任內不僅修築粵桂鐵路,還主導南寧、防城港新興工業區的建設,政績顯著,對於國家工業建設相當有經驗。
“武漢有東方的芝加哥之稱,但我們心裡知道,別說現在武漢只是芝加哥一個零頭,就連前年被夷爲平地的東京都不能比。
日本地震後重建速度很快,東京工業區活躍起來了。損毀的兵工廠、造船廠規模反而變得更大,正日以繼夜地生產。
現在看來似乎和我們毫無關係,但他們很可能是我們的敵人。畢竟上海距離日本西海岸行程不過一兩天船程……而日本人在加快工業化方面的熱情值得我們借鑑,我們要採取一種狂熱的工業計劃,特別是重工業、軍工業。
要在短時間內實現突破,必須採取政府參與並指導的工業建設計劃。
武漢地區是重中之重,這裡有不錯的工業基礎,重點發展鋼鐵、機械、化工等重型工業項目,力爭在十年內打造大武漢工業基地,能比肩日本的東京工業區。
最直觀的指標就是鋼鐵年產量達到500萬噸!”
“500萬噸?”陳炯明疑慮道,“會不會……”
“主席,這個數字一點不誇張。這和鐵路計劃是配套的,不用擔心賣不出去。”
馬君武微笑道,看了看坐在末座的宋煒臣,武漢工業基地500萬噸鋼鐵產量主要落在漢陽鐵廠身上。
宋煒臣馬上接口道:“有政府支持,我們有信心在十年後達到這一目標。實際上,根據美華公司智庫預測,未來國內市場對鋼鐵的需求遠遠超過這個數字。”
聽到這是十年以後的目標,不少持重的元老鬆了口氣,隨着會議深入,他們臉上多了幾分信心。
“沒錯。我國交通落後,在基建方面的確需要大量投入。毫無疑問,沒有鋼鐵就沒有國家,鋼鐵工業是我們的支柱產業。馬部長,你繼續。”
宋子文微微一笑,鼓勵地看了看馬君武。現在的他越來越有政治家的風範了。
馬君武點點頭,又道:“除了武漢,發改部還計劃開發馬鞍山爲中心的華東工業基地,預計規模達到200萬噸。
廣州番禺南沙100萬噸,南寧工業基地150萬噸。此外,通過滲透,我們還逐步有計劃地在山東、河南、山西等地投資鋼鐵工業,具體的就看到時局勢發展到哪一步了。”
馬君武笑笑,目光掃過鄧鏗、李宗仁兩位軍方大佬,又在對面末座默默無聞的軍情局局長苦艾滑過。據說,山西軍閥閻錫山對武漢政府很有好感,每年不僅從南方購買大量軍火,還精明地購買機器擴充他的太原兵工廠……苦艾眼眉垂下,靜靜地坐着,似乎沒有一點反應,好像不存在一樣,心裡暗暗比較各國列強的數據。
不得不說,衆人的注意力都被馬君武的千萬噸鋼鐵規劃計劃吸引了。
李宗仁呵呵一笑:“老馬,你**道,給我們這些老粗畫了一張大餅啊?真有那麼多鋼鐵,都用來造槍造炮,我們半年就統一全國。再過兩年,就不用看洋人的臉色了。”
他心裡有些吃味,政府要花那麼多錢搞工業,意味着好不容易膨脹起來的北伐軍又要過清淡的日子了。如果把這些錢用作軍費,嘿嘿……唉,宋子文還有美華公司那些人捨得花錢裝備部隊,就是有點不太痛快,愛計算,熱衷打下一片地盤,消化一片地盤,投入巨資建設,然後再——可惜了!
李宗仁暗暗嘆氣,作爲一名武將,那不想直搗黃龍,一統江山啊?
馬君武笑了笑,似乎看到了李宗仁的小心思,繼續解釋說,“這些鋼鐵,將會用於鐵路、高速公路、造船、建築業等行業,是我們經濟騰飛的基礎,也是未來統一全國的物資保證。
以前我們底子國家底子太薄,處處落後,領土龐大,單是建設我們政府治下的南方三百多萬平方公里土地,千萬噸鋼鐵產量是遠遠不夠的。”
他目光堅定,言之鑿鑿,每一處計劃都說得條條理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得不讓人信服。就算心裡有所懷疑,專業知識限制,一下子也提不出有力的反駁。
要知道,這位馬先生還是司徒公館的常客,還沒少宋子文等人討論激辯。在司徒南的影響下,深受南華快速發展的馬君武已經變成一個徹底的激進的工業黨。
發改部的計劃實際就是受宋子文委託,綜合美華銀行,武漢工業公司,交通部等各方面專業人才的意見,最後出臺的,並且對每個重大項目都要制定嚴格執行的時間進度表。
“行啊,老馬!千萬噸鋼鐵啊,說得我都心動了,恨不能把我下面的大頭兵都拉到工地給你幹活去。”
李宗仁咧咧嘴,有些風趣道。
鄧鏗坐在一旁,笑着頻頻點頭。誰不知道,無論鐵路計劃還是鋼鐵計劃背後軍方都是重要參與者和受益者?
“求之不得啊!李將軍,少不了軍隊的一份的,你們完全可以以建設兵團的名義屯兵嘛。美國的西點軍校還不是修鐵路的?我看我們可以學習一下的。”宋子文神秘一笑,對李宗仁和鄧鏗道。
李宗仁和鄧鏗相視一眼,暗暗警惕宋子文的壞主意,心想:堂堂軍校培養的軍官被拉到工地上,這好像不太符合東方傳統?
心裡這樣想,他們嘴上卻不說出來。
馬君武撇撇嘴,沒理會一些無關重要的打岔,道:“大武漢工業計劃不僅僅是武漢一地,還包括武漢周圍的黃石、鄂州、黃岡、孝感、咸寧、仙桃、天門、潛江八個市縣,每個地方都有不同分工,相互配合,形成一套完成的工業體系。
比如黃石礦產豐富,可以作爲大武漢工業基地的提供原材料,大力發展冶金,水泥,建材等工業。
只要政府給政策,創造優良投資環境,在利益刺激下,不用政府或者美華公司,民間資本家自然就會搶着投資設廠。
我們在兩廣已經驗證了成功,一個大項目能拉動上下游大批產業發展,搬到武漢來也不例外。
武漢的工業基礎相當好,處於國防安全考慮,我們首都頂在武漢,政治、經濟、交通、文化教育中心都在一起,無疑會相互促進發展,優勢相當明顯。”
“是的。海關將對進口鋼鐵加稅,鼓勵國內鋼鐵企業。甚至政府會擔保,幫助鐵廠獲得國際貸款。”
宋子文一臉肯定道,這是必然的,不然耗費一身力氣爭取南方關稅區幹什麼?
他的話幾乎一錘定音,在經濟方面,秀才出身的陳炯明不擅長工業建設,很明智不插手。
而軍方對此舉更是歡迎,裝備部的兵工廠規模一直在擴展,受益於此,正有計劃地研發大口徑火炮、裝甲戰車甚至潛艇等武器。
“很好嘛,德國佬不是常說打仗就是打鋼鐵嗎?就是讓部隊去修鐵路,搞工程,只要能促進我們的鋼鐵工業發展,都是值得的。”
鄧鏗建議道,臉色有些討好,似乎很是樂意讓那些嬌貴的軍官去工地。
“有你支持和理解,我們工作就容易多了。呵呵。我看政府可以增開一筆特別經費給部隊,專用用於培養工程技術人才嘛。”
宋子文燦爛一笑,看了鄧鏗和李宗仁一眼,很是識趣地笑道,又用商討的口氣道,“說到這,我正好有個想法,要和兩位說說。
原來在軍閥之下,各地財政系統就是一盤爛帳,各種稅費多如牛毛,給百姓造成沉重負擔。
政府目前正在取消轄區內的所有厘金關卡,把那些吸血蟲全部清理乾淨,同時打擊走私,快速推進貨幣改革,防止國內的黃金白銀外流。
這是一場持續的戰鬥,爲了不引起麻煩,財政部希望能成立一支專屬稅務警察部隊(簡稱稅警),整體上推行我們的政策,保障經濟金融改革。”
稅務警察部隊?什麼意思?財政部想插手部隊,撈過界了吧?
鄧鏗和李宗仁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心中自然不樂意。
“呵呵。這些交給我們部隊就可以了,何必麻煩?收拾幾個走私販,我們部隊足以勝任。”
李宗仁婉拒道。
宋子文暫停說話,朝旁邊的林一民打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