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隊在吳淞口軍事演習的消息不到一上午,消息就在上海傳開了,進而傳到全國各地。
司徒南從火車下來,就聽到報童“號外號外”的叫個不停,“我軍在吳淞口岸防演習,用巨炮打造海上長城。”
引起旅客的注意,人們好奇之下紛紛搶購,切切討論聲中透露出如今國人心底的興奮。
雖然沒有時間緊沒有照片,只印制了小刊,市民心裡已經期待第二天的報紙了。
“消息傳得真快,這次又讓《大公報》搶了先。”司徒南笑着對宋ML道。
近水樓臺先得月,演習的時候,大公報有幸派出記者跟誰報道。
宋ML白了司徒南一眼:“麻煩還在後頭呢,我還等應付外國領事們的嘮叨呢。”
第一個上門嘮叨的是南華領事。
司徒南剛回到嘉道理花園,張領事後腳就跟着進門。
“聽說你和他們又吵了?我想到另一個詞——舌戰羣儒?”
司徒南笑着對張領事道,從說話的語氣中看出,兩人早已認識。
南華領事上門,更多的是拜訪司徒南,而不是宋ML。他打量了司徒南一眼,見宋ML此刻不在司徒南身邊,也不介意,笑了笑道:“我可沒有諸葛亮舌戰羣儒的本事,就是看不慣他們的嘴臉。你不在場,今天那些人的臉色可精彩了。””
“這當然了。誰能想到南華一個建國不到十年的國家軍工業發展如此迅速,能生產大口徑火炮,對英法這些老牌工業國來說是個不小的震撼。”
司徒南評價道,暗暗感激凡爾賽條約讓克虜伯公司走投無路,不然不會輕易和美華公司深度合作,把德國的軍工技術轉移到東方。
當然,自己也可以讓伯利恆公司向南華輸出軍工技術,只是代價大了點,還容易引起美國其他軍火商的異議。
“嘿嘿,說的是呢,十萬德國工程師在南華、中國效力,雙方的關係不可謂不深。
德國佬如今雖落魄,不過打仗、造軍火的本領是一等一的。南華首都新唐山港軍事要塞上也裝備了K1920型岸防炮,有了這種大炮,南華就有了自保的能力。”
張領事服氣道,心裡爲南華工業進步由衷感到高興。十萬德國工程師這數字有些誇張,其實也差不了多遠。
“應該的。新唐山港每年的經費,比起英國人投入新加坡要塞一點不少。”
司徒南道,看了看面前的張領事,三十來歲,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渾身都是銳氣。
“你變了,誰想到當初辦事嚴謹的職員,當了官後,氣質大變了。”司徒南評價道。
“你若是覺得我丟臉,乾脆叫新唐山那邊找人來換我好了,我巴不得卸了這身皮,回美華公司還更自在呢。”這位張領事理直氣壯道。
“看來人家叫你張蠻子,果然沒叫錯,真有幾分蠻氣,連我也敢頂撞?”司徒南開玩笑道。
這位張領事原本是美華公司的高級經理,明明一個和氣的生意人,做了駐上海領事後,卻成了個有些野蠻的人,這變化讓司徒南覺得有趣。
“嗯——”
“不過,蠻點也好,有些事武漢這邊不方面出面,說不準被你一鬧,效果會更好些。”司徒南又道。
“嗯。”張領事點點頭,剛纔以爲司徒南生氣了,他真有點心虛,以爲自己不小心在大老闆面前發脾氣引起對方不滿,現在聽司徒南取笑自己,心裡暗暗鬆了口氣,苦着臉道,“我雖然常和曰本人吵鬧,有時還撩撥英國人法國人,其實心裡挺虛的,說不準哪天我就禍從口出,惹出麻煩。想想,還是公司比較適合我。”
說着有些期待地看了看司徒南,見司徒南沒有表示,似乎在考慮,又小聲問:“要不,派我去非洲挖礦也行?”
“想得美。”
司徒南搖搖頭:“南華和中國關係特殊,上海這邊沒個熟人看着我不放心。你熟悉國情,又在歐洲呆過,正合適。”
“好吧。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張領事有些不甘心,心裡還是有些受用,畢竟南華駐外領事中,駐上海領事的分量很重,偏偏美華公司即將在上海開展大量業務,自己這個美華職員似乎成了最合適的人選了。
“雖然我在公使會議上鬧了下,不過這次事件不同往常,德國克虜伯和南華合作的兵工廠生產的大型火炮已經引起了列強的戒心。南華的產品可能在國際市場上受到抵制。”
張領事分析道,覺得有必要提醒司徒南。
“放心。他們抵制不了的,紐約倫敦的財團都盼望着投資中國鐵路呢。”司徒南淡淡一笑,有種捨我其誰的自信。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張領事告辭離開嘉道理花園。
“沒想到你和張蠻子怎麼熟呢?”
宋ML走到司徒南身邊,隨便說了一句,心道:不管美華還是致公黨,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過這個男人,雖然他表面上好像很放得開,讓宋子文、林一民、何文秀等人自由施爲的樣子,但他的影響力卻滲透到許多方面,美華公司的職員擔任黨政軍要員還少嗎?
宋ML散發著沐浴後的香味,別有一番風情。
“還行。任職美華之前,那傢伙是我的幕僚團退成員之一。”
司徒南解釋道,按捺心底的衝動。
“是這樣啊,難怪呢?”宋ML應道,小小地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那位張領事還有這樣的來頭。
司徒南的幕僚團她知道,在致公黨和美華公司內部,幕僚團的地位非常特殊,具有常人難以想象的影響力,政斧推行的許多政策都少不了這個幕僚團在背後策劃。
哪怕是宋ML這樣的枕邊人,司徒南的幕僚團對她而言,也是神秘的,因爲除了國內和美華財團的事務,司徒南的幕僚團還管理着司徒南在歐美的資產,比如威廉財團。
司徒南沒想到一句話讓宋ML想得那麼遠,他拉着宋ML的手坐下,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沒想到這次在國內呆了那麼久,往後見面的曰子就少了,有些事還得交代清楚。”
宋ML臉色一時黯淡,看着司徒南沒有說話。是啊,他這樣的奇男子,終究不能守在自己身邊。
“你說吧!我聽着呢。”宋ML道,心裡不捨。
“看你的樣子,像是生離死別似的。我還在上海留一段時間呢。”
司徒南把宋ML的表情看在眼裡,便指尖輕輕颳了宋ML鼻子一下,“討厭!”宋ML難得臉紅了,氣惱地捶了司徒南一下。兩人小小鬧了一下,沖淡了剛纔彆扭的氣氛。
“是這樣——”
“你要動盛家?”宋ML驚訝地看着司徒南,“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嫂子知道了,子文要爲難了。”
“主要是輪船招商局和江南造船廠。盛家已經成爲美華的障礙了,你不知道,盛家的繼承人不爭氣不說,似乎還參與販賣鴉片,可能不一定就是盛家的人蔘與,不過他們和曰本人是有聯繫的。至於子文,你覺得有機會收拾盛家,他會放過麼?你們兩家的恩怨我是知道的。”
司徒南平靜道。
“當年盛家盛氣凌人,子文在他們那吃了很多苦頭。幸好後來宋家成了美華的合作伙伴,纔有了轉機。”
宋ML道,說着眉頭輕蹙,她也不喜歡盛家,儘管宋家和盛家聯姻,子文娶了盛愛頤,但送家對於盛家其他人就未必沒有芥蒂了。
“此事得和子文商量才行。”宋ML又道。
“當然。怎麼做,還得看美華公司和子文,難不成我還有空處理這些糟事不成?”司徒南開玩笑道。
在他眼裡,盛家不足一提,他輕輕一個手指頭就能把盛家摁倒,要不是輪船招商局和江南造船廠對大上海建設計劃的重要姓,他才懶得搭理盛家那個註定破落的家族。
……
武漢。
東湖。
總理官邸內,宋子文用審視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楊永泰,有些想不到上海新市長的寶座竟然就要落在楊永泰這個政學系人物頭上。
楊永泰出身廣東茂名,這個身份讓他獲得黨內一些粵籍元老的認同,不過楊永泰不是正宗的致公黨員,也不是出身美華公司,而是一個標準的政客,曾經跟自己的那個姐夫混過,後來也跑到燕京去抱北洋軍閥的大腿,現在又成了致公黨內一個有點影響力的新人物。
這樣的牆頭草,宋子文是不喜歡的,不過不得不承認楊永泰這個傢伙的確有才華,在他的穿針引線下,政學系的張耀曾、李根源等一些人物逐漸向致公黨靠攏,算是挖了北洋政斧和國民黨的一大塊牆角,從而獲得致公黨內一些人的好感。
政學系的投靠讓致公黨如虎添翼,楊永泰等人憑藉才能和聲望,似乎讓政學系在武漢政斧獲得新生,被稱爲新政學系。
在宋子文看來,新政學系影響力還很微弱,不足以威脅他的地位,只是把上海交給楊永泰,他有些不放心。
見宋子文不開口,楊永泰也不敢開口,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屏氣凝神,儘量讓自己表情看起來恭順些。
“當初真是看走眼了,怎麼沒早點抱上致公黨的大腿呢?”
楊永泰心裡暗想,不然以他資深的政客身份,怎麼會讓宋子文這樣突然冒起來年輕人壓得死死呢?但願到了上海後,山高皇帝遠,自己能有另一番作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