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李林身後的異象逐漸消失,最後化成一道金光消散,他睜開雙眼,明亮剔透,清澄如水,傷勢基本恢復。
這段時間,他雖是在運轉玄功,修復傷勢,卻一直小心警惕着四周,可直到他醒來,卻再無袁軍將士到來。
他慢慢站起身,看着半空的郭嘉,只見他面色蒼白,冷汗直流,十分痛苦,手中的青色虎符早已完全變成鮮豔無匹的血色,他的胸前也是一片鮮紅,如花般綻放,讓人心悸。
望向遠方,已是天色漸昏,星月顆顆。
袁營上空的血雲逐漸被劈散,金色光輝壓迫了血雲,照亮蒼穹,一條巨大的金色蛟龍顯露出真面目。
“袁營氣運之龍!”李林看到這條蛟龍,心中頓時有所感覺,隨即便驚歎一聲,“不愧是奉孝先生,一出手便是如此大手筆。”
這蛟龍全身上下遍體鱗傷,小半龍尾被斬斷,一根龍角也被砍掉了,雖然看似依舊強盛,但很顯然受到了重創。
外強中乾!
看到三爪蛟龍,李林的腦海中自動浮現出這一個成語。
“昂!”
三爪蛟龍奮力一吼,最後一朵血雲也被吼散了,天地恢復清明,星月光華照射天際。
三爪蛟龍憤恨的看了一眼曹營上空,大吼出聲,龍吟之聲,震得曹營上下一陣心驚,莫名不安。
“昂!”
又是一聲龍吼咆哮而出,充斥着一股殺伐之音,一條同樣是爲三爪的蛟龍浮現在曹營的上空,它全身呈黑色,體型也不大,沒有袁營蛟龍威武,但卻身形崢嶸,毫不畏懼。
最終,兩條蛟龍紛紛怒吼一聲,但也似乎知道自己奈何不得對方,逐漸消隱開去。
血雲被震散,那枚萬靈虎符也化成無邊靈氣消失於天地,郭嘉悶哼一聲,眼神一閉,從半空中掉落下來,“砰”的一聲,濺起無邊塵土。
“奉孝先生!”
李林一驚,急忙跑了過去,只見郭嘉面色蒼老,皺紋如枯木,兩鬢白髮飄散,好似一尊行將朽木的老者。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林看到郭嘉雙眸緊緊閉起,似乎熟睡了過去,立即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握住了郭嘉的手,一縷淡金色的真氣流轉他的全身,良久才暗道:“應該無恙,只是耗費了太多的心神;可他的身體爲何變得如此蒼老,難道......”
李林回想郭嘉的所作所爲,好像聽到了獻祭二字。
不行,必須讓醫者看一看,郭嘉可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
抱起郭嘉,李林雙腿發力,若一團黑影在虛空閃動,飛快奔向曹軍大營。
半路上,正好遇見帶領虎豹騎來援的曹純,李林遂與之一同返回官渡營寨。
原來,曹純率領虎豹騎正好與袁營先登死士相遇,一番大戰,先登死士數百人繞道而行,剩餘人死死的擋住了虎豹騎;直到天上的血雲消失,先登死士才退去。
......
黃昏時分,曹操選精兵五千,令張遼、許褚在前,徐晃、于禁在後,自身居中,打着袁軍旗號,軍士皆束草負薪,人銜枚,馬勒口,望烏巢進發。
果然如許攸所料,曹操詐稱蔣奇之兵,一路無阻,待到烏巢,立刻舉火,並令衆將士掩殺。
剎那間,火焰四起,煙迷太空,袁軍將士紛紛來救,卻被曹操大軍掩殺,糧草燒燬一空。
時值袁氏氣運之龍擊散血雲,覆滅郭嘉萬靈之兵,袁紹清醒了過來,只是面目昏暗,雙眼凹凸,精力與心神耗費太多,迷迷糊糊間又睡了過去。
衆謀士見袁紹營帳之上的金光消失,身前再無阻擋之力,紛紛進入帳中,並速請醫者過來。
醫者查看一番,言明袁紹無恙,只是精力與心神消耗過多,需要休養,衆人才逐漸放心下來,先後散去,擔心氣運有失的變故,又急令諸將守好營寨,不得有誤。
他們都是從靈帝時期走過來的,知道氣運一失的後果,煌煌大漢便是因失去了氣運,天災不斷,地禍不絕,人劫洶洶,致使天下紛爭四起,羣雄逐鹿。
而現在,袁氏氣運之龍被曹營通神文人重創,無論是天災、地禍、人劫都不得不防,要把損失降到最低。
可是,防範得再森嚴,終究還是出現了紕漏,烏巢的那把沖天之火徹底燒絕了衆人的最後一絲希望。
當是時,袁紹忽然聽聞報北方火光滿天,知烏巢有失,急忙召集文臣諸將,商議救援之事。
然而,袁紹氣運之龍被郭嘉重創,清明不再,又受小人郭圖影響,昏招迭出,最後一次反敗爲勝的機會也被斷送。
烏巢輜重糧草付之一炬,大將蔣奇戰死;張郃、高覽攻打曹營兵敗,受郭圖讒言,遂率大軍投奔曹操。
至此,袁紹失了氣運,去了許攸,去了張郃、高覽,又失了烏巢糧草,軍心惶惶,敗相初顯。
時機已至,謀士荀攸獻計攻打袁紹,曹操欣然同意。
最終,曹操率大軍來攻,諸將奮勇爭先,謀士各展其能,又有張郃領大戟士相攻,袁軍上下軍心動搖,大軍崩潰,慘敗官渡。
只餘袁紹倉惶帶八百騎兵退回河北,曹軍先後殲滅與坑殺袁軍之人多達數萬,血染大地,屍橫遍野,渠水都差點爲之斷截。
官渡之戰的最後一場戰役,李林沒有參加,郭嘉以逆天手段重創袁氏氣運之龍,讓袁紹出現紕漏,爲曹操帶來勝利的曙光。
許攸離去,郭圖小人,袁紹心神有失,張郃、高覽相投......一連串的變故致使袁紹最終兵敗官渡,曹操大獲全勝。
官渡之戰,曹操依仗許攸火燒烏巢,奠定勝機,看似贏得僥倖,殊不知全賴郭嘉一手扭轉袁曹氣運。
氣運,玄之又玄,奇之又奇,不爲人知,卻爲天地所鍾,萬靈所崇。
一個人氣運並不固定,可當氣運所鍾,則化險爲夷,遇難成祥......連上天都殺不死。
如同劉備,不過一介草民,縱然是漢室宗親,可卻是他自稱,又有誰知真假,卻能得到關、張效忠,最終更是建立蜀漢,三分天下。
國家、勢力亦是如此,當年若非張角重創大漢氣運金龍,使得漢室氣運衰弱,天災、地禍、人劫不斷,更有董卓之亂。
或許是董卓兵強將廣,又或許是漢天子無力抗衡,但這些又豈不是氣運之妙?大漢氣運不再,故有此一劫。
氣運之說,上呈於天,下達於地,中存於心,不可莫名。
軍師營帳,李林一直守護在郭嘉身旁,沒有跟隨大軍出征,因爲他知道,這一戰的勝機已經奠定,袁曹大勢已經被扭轉,再無更改。
“主公......可勝了麼?”
三天後,郭嘉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他睜開的第一眼,便是詢問官渡之戰的戰況,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結果。
“勝了。”李林回答道。
“如此.....嘉不負主公也。”郭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望着帳篷上的天花板,面帶微笑,心滿意足。
“奉孝先生,你的壽元......”李林猶豫了片刻,不知該如何相詢。
“被你聽到了。”郭嘉恢復了些許氣力,聽到李林的詢問,不以爲意,說道,“不過些許壽元而已,能爲主公奠定官渡之戰的勝機,嘉在所不辭。只是......不知能否見到主公橫掃羣雄,一統天下?”
想到這裡,郭嘉的精神有些萎靡,他對自己的身體很清楚,不超過十年;這意味着十年之內,曹操就要定鼎天下,否則,他就真的看不到了。
其實,郭嘉還是高估了自己,或者小視了氣運的反噬,實際上他只有七年的壽元了。
他用三年壽元晉升通神,再用九年壽元重創袁氏氣運之龍,遭到氣運反噬,雖然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但壽元、根基卻是受到極大的動搖。
“你能看出異族之害,嘉便知你絕非普通武夫,胸中自有韜略,腹中自有良謀;以後輔佐主公就要多多勞煩將軍了。”郭嘉不是很有信心,因此提前說道。
“奉孝先生,不必如此。”李林見郭嘉不想多說,無論是出於對郭嘉的崇敬,還是自身任務需要完成......無論何種原因,他都不能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郭嘉英年早逝。
“若是郭嘉不是,那臥龍出不出呢?”不知爲何,李林想到了郭嘉與諸葛孔明,兩位三國絕世智者若是能夠碰撞,不知會出現怎樣的火花。
失笑一聲,李林搖了搖頭,無論怎樣,也都與他無關了。
他將前幾次抽取到的一顆丹藥取了出來,道,“這是壽元丹,能增十年壽元,足以讓先生看到曹公一統天下了。”
“這......”郭嘉一愣,李林直接將壽元丹放到他的手裡,心中默唸一聲,“迴歸!”
他整個人便在郭嘉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直接消失在了原地,無聲無息,好似從來不曾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