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堵胤錫到底也不是一般人,雖然是感到壓力陡增,但是很快他便是調整情緒,又是很快恢復了從容氣度。
再待他走到巡撫衙門大堂門口之時,只見大堂外面已經是昂首站立着左右兩排精悍士兵,人人皆是虎背熊腰,手持刀刃!
再看大堂裡面,又是分左右兩排站了一衆文武大員,細看之下,便是嶽來,戚正,黃廷,郭雲龍,謝升,吳天明,武嘉潘等一衆人。
他們此時個個皆是對堵胤錫投來了好奇的目光,都是想要知道這個堵胤錫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爲何李起對他的到來會這般費心對待。
堵胤錫在一衆士兵,還有嶽來戚正等人身上一一掃過,被他們的氣勢震撼,知道這些人都非等閒,心裡不由得便是一陣驚歎,
“非怪定王兩撅名王,震驚天下,有這般的手下人馬,焉能不成事!”
堵胤錫心中無盡感嘆,但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終於是落在了堂上高坐之人。
只見此人身披漆黑厚實鎧甲,在那寶盔之中若隱若現可見黑亮秀髮,筆墨彩飛的劍眉下,鑲嵌的是銳利而又深邃的黑眸,似要看透世間一切魑魅魍魎。
精雕細琢般的臉龐棱角分明,古銅膚色,不甚雄壯的身體,卻是給人以力量之美,修長身材,不甚粗壯的雙臂,卻好似已然掌握日月乾坤。
堵胤錫見此,只感心悅誠服,只想對此人俯首跪拜,此人不是李起又是誰!
堵胤錫的目光久久的在李起身上定格,不見移動。
不用任何人介紹,堵胤錫便知此人就是定王朱慈炯,那個在家國破碎之時驟然崛起的崇禎帝三皇子!
若是他早崛起一年,那麼先帝是否便不會煤山自縊?
若是他早崛起一年,那麼京城是否便不會被韃奴佔據?
若是他早崛起一年,那麼天下是否便不會糜爛至此?
堵胤錫百感交集,眼眶不由得便是溼潤了。
“堵胤錫,見到定王殿下,還不下跪?”
就在堵胤錫感慨萬千之時,一聲歷喝傳來,卻是那郭雲龍正對堵胤錫怒目圓睜,好似要將堵胤錫生吃一般。
若是別的場合,堵胤錫見到定王李起,那自然跪拜之禮是免不了的,
畢竟他只是一個臣子,見到貴爲親王的李起,跪拜是再尋常不過的禮節。
但是此時的堵胤錫是弘光皇帝的使者,代表的是弘光皇帝,代表的是弘光朝廷,
若是對人跪拜,不說自己有辱使命,罪該萬死,便是那弘光皇帝,亦是要被天下人恥笑!
所以縱然是心中對李起萬般的敬仰,也極想對李起跪拜在地,以表達自己對李起的尊重,但是此時的場合,亦是顯然不允許堵胤錫這麼做。
收起對李起的敬仰感懷,堵胤錫便是運全身之氣力,對李起喝道:“定王殿下,見到天使,還不跪拜迎接,更待何時?”
“大膽!”
李起坐於上位,只是靜靜的看着堵胤錫,沒有回答,那郭雲龍已是暴跳如雷,“唰”的一聲,便是將腰間的佩刀拔出,似要將那堵胤錫當場斬殺問罪。
“郭將軍,退下。”
李起只是輕輕的揮動了一下手臂,便好似有萬千重力一般,叫人不敢抗拒。
郭雲龍不敢不從,只是將寶刀收回刀鞘,而後站列回班。
“堵大人,要叫本王下跪迎接,便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李起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絲毫不把堵胤錫看在眼裡,對他好似對待一個三歲幼兒一般,完全不當一回事。
隨着李起這一聲話音落地,那大堂間站立的左右兩排精銳士兵,便是齊齊將手中刀刃相互交叉,在堵胤錫面前擺出了一道道刀山,阻擋了他前進的道路!
氣氛陡然間便是緊張起來,變得一片肅殺!
若是尋常之人,這時候絕對是要嚇得癱在地上,不能動彈。
但是堵胤錫是何人?
那是名載史冊的大英雄,那是名傳後世幾百年的了得人物,又豈是那般容易嚇倒的!
“哈哈哈,,,”
堵胤錫仰天大笑,“不過區區刀山而已,我堵胤錫何懼!”
說完,堵胤錫昂首闊步,便是一身正氣凌然的向前面走去,絲毫不將面前那一道道左右交叉的刀山看在眼裡。
“咻”“咻”的兩聲利刃破衣割肉之聲響起,堵胤錫便是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撞開了面前的第一道刀山!
縱然是那兩名士兵趁着堵胤錫以身撞刀之時,順勢將刀收回,但是那鋒利的刀刃還是將堵胤錫的官袍割破,而後在他的雙肩留下了兩道細長刀口。
鮮血順着刀口慢慢的流淌出來,很快便是留到了堵胤錫的官袍上,而後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但是堵胤錫絲毫不爲所動,亦不以爲意,沒有絲毫耽誤,堵胤錫又是向着前面的第二道刀山邁去。
“咻”“咻”
又是兩道刀口落在了堵胤錫的身上,涓涓細流般的鮮血又是和開始那兩道鮮血匯聚在一起,繼而滴落在地上,
比之剛纔,地上的滴滴血花便是更多了。
堵胤錫依然不以爲意,繼續前行,他每撞開一道刀山,身上的刀口便是要多出兩條,地上的血花亦是更多。
不多時,他的官袍已然是稀爛,身上那一道道的刀口亦是如網狀一般遍佈,看的讓人情不自禁爲之動容。
嶽來,戚正,黃廷,郭雲龍,謝升,吳天明,武嘉潘等人見此,亦是人人爲之側目,眼神之中對堵胤錫的欽佩之情亦是油然而生。
雖是一介文臣,然比之雄雄武將,亦是不差分毫!
在撞開那面前一道道的刀山之時,堵胤錫始終在看着李起,目光之中那堅定之情,比之面前的刀刃更甚!
李起亦是始終和堵胤錫的目光相對,不見絲毫躲閃,目光之中有對堵胤錫的欽佩,亦是有對堵胤錫的無限期盼。
“堵胤錫,你會讓我失望嗎?”
李起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全身已然是鮮血橫流的堵胤錫,李起心中亦是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