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不犯河水

“曲茗?”白澤的語氣又變冷了幾分,

“你怎麼會在這裡,有沒有見到蓮生。”

曲茗搖了搖頭,臉上浮現了幾分擔憂,

“陛下方纔去太后娘娘那裡請安,臣妾一直就等着阿生上來,卻一直沒有見到,心下一急,就擅自來尋找了。”

“胡鬧,簡直添亂,”

白澤頭疼死了,這人在這裡,自己還沒辦法獨自離開,要是出了什麼事,又是一樁麻煩事。

“陛下~”

見白澤不說話,曲茗突然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突然哭了出來,

白澤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幾步,

害怕曲茗突然撲到自己身上,

“臣妾很害怕,”

曲茗倒是沒有上前,而是拿着袖子默默的爲自己抹去淚水。

白澤只能擰着眉頭,“你跟着朕一起。”

帶着一個人,速度很明顯的降了很多,爲了避免身體接觸,白澤是拎着曲茗的衣袖。這樣子更是增加了幾分難度。

“算了,你就在這裡等着,”白澤回頭看了看,隱隱約約看到了侍衛的衣服,

“一會會有人來尋找你。”

撂下這句話以後,白澤迅速的在曲茗身邊消失。

人消失了,

曲茗再也沒有方纔那一副驚慌失措,看着離去的白澤,

“你的蠱,好似毫無作用啊。”語氣寒冷,不似平日裡的唯唯諾諾,溫柔可人。

“瞧我們陛下這個樣子,哪裡像是討厭蓮生了?我怎麼看都像是擔心的要死。”

“哼,不過是我還沒機會靠近皇上,母蟲和子蟲需要貼近結合纔會起效果。”一道妖媚的聲音響起。

那暗處的林子中,不知道何時,竟然站着一個女人,渾身通黑,只露出一雙流露風情的眼眸,和婀娜多姿的身姿。

“你的意思是,到現在。你連白澤的嘴脣都沒有碰到?”曲茗嘲笑不已,轉而說道:

“那你還真是沒用。”

暗處的人竟然有些羞怒,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皇上他剛剛,可是連和你親密,都不願意接觸半分。”

“我要和他親密接觸做什麼?說好了,我們合作,你勾引白澤,讓阿生遠離他。畢竟,你的主子不也是這麼囑咐你的嗎?”

“真不知道一個個的,怎麼都喜歡那蓮生。”暗處的人嗤笑,縱身一躍,離開了這裡。

曲茗慢慢的靠向階梯邊的扶手,淺笑,爲什麼呢?

別人她不知道,而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歡蓮生,沒有什麼一面鍾情,也沒有什麼日久生情,而是最爲深重的救命之恩,

要是沒有她,哪來的今天的曲茗,就算是身穿華服,她到底還是那個滿手老繭,曾經差點死在污穢的城牆角的曲茗。

夜幕徹底降臨,遠遠的地方亮起來火光,正在往曲茗這邊靠近。

“李公公,前邊好像有個人影。”一位侍衛驚呼道。

“白衣,不會是鬼....鬼吧。”

膽小的人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下一秒就被人狠狠的敲了腦袋,

“亂說什麼呢。”

李公公示意他們別說話,拿着火把慢慢走向曲茗,

“曲婕妤,是您嗎?”一陣嘈雜的聲音,伴隨着李公公的聲音,

“真的是謝天謝地,找到您真是太好了,曲婕妤快快與奴才一起回去罷。”

李公公熱淚盈眶,這一天天的倒黴透了,終於是有件好事了,

“多謝李公公,那就勞煩你帶個路了。”曲茗笑道。

一羣人浩浩蕩蕩的送曲茗回宮,心裡的大石頭落下了。

只有李公公還有些擔憂,曲婕妤是找到了,可是蓮妃娘娘還沒見消息,

陛下方纔就是路過這裡,必定是見到曲婕妤,怎麼會留她一個人在這兒等,白日裡還對曲婕妤如此特殊。

一會看似無視蓮妃娘娘,讓曲婕妤同自己坐龍輦,一會又讓她自己黑夜裡待着,前去找尋蓮妃娘娘。

真是想不通,陛下的心思你別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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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到階梯最低端,白澤的心就越緊張,現在依舊沒有看到蓮生的影子,

人能夠去哪裡了?

會不會是回去了?

白澤待着一腦子的猜測,速度卻並沒有減低,

直徑就往蓮湖殿跑去,

可是爲什麼臥室是黑呢?現在還沒到就寢時間,

心裡涼了半截,白澤靠近殿門,看到了在廚房裡忙碌的小春。

小春一轉頭,看到在殿內站着的皇上,嚇了一跳,

急急忙忙走過去,“陛下,您怎麼來了?”

“蓮生她,回來裡嗎?”

既然小春準備來晚膳,時不時說明她回來了。

“沒有。”小春搖了搖頭,臉上也帶上了幾分憂慮,

“小姐...娘娘她平時出門,時不時也會很晚回來,不過她會告訴奴婢她去哪裡,今天說是去爬祈天樓,不知道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白澤心裡的驚慌失措越加重,

“陛下,發生了什麼嗎?”小春看到白澤的神情不對,心裡也開始有些不安。

“你去傳朕旨意,搜尋蓮妃的蹤跡。”白澤快步走出了殿門。

小春愣了一會,立馬反應過來,去找禁衛軍。

然後各個宮殿又開始被翻了個底朝天,

白澤沒有四處找,知道禁衛軍開始出動,自己往鳳儀宮走去,

除了蓮湖殿,她能回的地方也就只有鳳儀宮了,

“阿姐!”白澤快步走進鳳儀宮內,着急的大喊,

“你有看到.....”

葉挽安將手指放在嘴脣邊,示意他小點聲,

身子一側,就露出了少女姣好的面容,

睫毛上還掛着晶瑩剔透的淚珠,眉頭緊蹙,就算是到了夢裡,她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朦朧的月光已經悄悄出現,灑在少女的身上,爲她鍍上一層銀光,

白澤的心在此時落了下來,等回味過來不對勁的時候,方纔知道,自己被她牽動着所有的情緒。

葉挽安溫柔的拍了拍睡的有些不安穩的少女,輕輕地將她挪放到軟塌上,

推着白澤出了門,等門關上,

葉挽安盯着他看,

白澤被她看的有些心虛,

“阿姐,”

“阿姐不知道你到底要想幹什麼,你以前喜歡蓮生,我勸過,你是帝皇,不可能輕易許諾那個一生一世的諾言。你說會不一樣,我信了,可是你幹了什麼,你把她殺死了。”

葉挽安眼眸一點一點被寒光侵佔,

“我......”

“蓮生好不容易回來,她本該重來的人生該是自由自在的,你說你愛她,離不開她,於是我在湊合蓮生原諒你,可是你呢?”

葉挽安指着他的鼻子罵到,胸腔因爲生氣快速上下起伏,

“我也聽說了,蓮生她要和你井水不犯河水,那你就莫要再招惹她,不要再一面去和別的女人恩愛,惹她生氣,又轉頭裝作擔心的樣。”

白澤被葉挽安說的啞口無言,她說的是實話,自己就是這樣子一個混蛋又無恥的人,他就想氣氣她,看她爲自己氣急敗壞的樣子,他就覺得開心,

卻沒有想過,這對她帶來什麼傷害。

葉挽安指着他的鼻子,

“你以後就別出現在鳳儀宮,蓮生她,明日就搬來我這裡,不主動出現在你面前,你也別來招惹她,你過你的風流皇帝。”

白澤想要辯解,可是他不知道爲什麼說不出口,

“她,今天找你的時候,是不是心情不好。”轉身的那一刻,白澤問道。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蓮生她很開心的跟我說,皇上喜歡曲茗,這下子她的明明就不用收傷害了。”

但是葉挽安偏不告訴他,蓮生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眼神暗淡,

“他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我,我還十分自戀的朝他喊話,太丟人。”

蓮生抱着葉挽安,躺在她的腿上,可憐巴巴的說:“挽安,我好累,讓我睡一睡好嗎,睡醒了,我就決定重新開始了。”

葉挽安大概也能猜到兩個人發生了什麼,心只是更加偏向蓮生這邊。

所以她今晚沒有控制住,就想好好,罵醒自己的這個弟弟,但是令她失望的是,他沒有爲自己辯駁,

而是默認了,

“阿澤,你真的變了。”說完,葉挽安轉身將門重重關上。

白澤向前走的步伐停了一下,苦笑不已,

“看,個個都覺得我不像你,我好像真的和你不一樣,我卑鄙,她喜歡你,所以老屍對我充滿了抗拒和敵意,”白澤難得語氣暗淡的對身體的人說道。

“你.....”身體裡的人感覺自己好似有些自在的力量,

“你今天怎麼那麼反常?是因爲蓮生嗎?”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處於白澤的腦海裡,旁觀者一樣的視角,看着他們熾熱的戀愛,還有看到共用身體的人,爲了那個女人死去活來,

他就在想,如果我來,我定不會讓一個女子左右自己,爲她死去活來,在他眼裡,這個是懦夫纔會有的行爲,

可是輪到他真的掌控身體,真的接觸了那個女人,卻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在此之前,他肯定理直氣壯的回答:“我不喜歡她。”

可是現在,好像不能如此灑脫了,

“要不,你試着去關注別人,轉移一下注意力?不然你這樣子,我也感受到了難受的情緒。”身體裡的人,眼底無暇,看着同體異魂的自己。

“呵,看來這個黑霧還挺厲害,真是想不到,有一天你會說出這樣子的話,換成是以前,我估計開心了。”白澤扯開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說的也沒有錯,既然約定好彼此不再牽扯,那自己就要活的比她還自在,

他要事實去證明,自己不是懦夫,沒有像個弱者一樣,將情緒放在一個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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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可是少女還在沉睡中,

蓮生做了一個很沉重的夢,她夢裡回到了現實世界,

自己是小時候的模樣,對於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可是夢裡卻異常的清晰,

一開始,所有的小朋友是很喜歡和自己玩的,

自從發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一天,她見到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孩子,坐在窗邊,含笑看着天空,

明眸皓齒,長得像洋娃娃的小孩子,蓮生一眼就被吸引了,

出於爸媽培養自己要做一個熱心善良好寶寶,蓮生好意的提醒他:

“窗戶邊很危險,你快下來。”

小孩子好像是很驚訝蓮生能看到他,他笑着說道:

“沒事,我不怕。”

蓮生有些恍惚,這笑,比隔壁班那個被喊小王子的嶽明都好看。

隨後,這個小孩子像是纏上了蓮生,調皮的坐在她桌子上,故意擋住她的視線,

她試圖和老師還有小朋友們解釋,自己面前有個小孩子,

得到的都是其他小朋友受驚嚇的神情,

那個漂亮的小孩子扯着她的頭髮說:“別在和他們說了,他們看不見我。”

蓮生奇怪的問:“爲什麼?”

小孩子看着她,笑意盎然:“因爲我是神明,我不喜歡別人看到我。”

蓮生喜歡和神明小孩說話,可是身邊的人並不會理解,越來越多的人指着她說,

她有病,經常自言自語,理她遠一點,再也沒有小朋友陪她玩,父母開始用傷心的目光看着她,

最後在她上小學的時候,將她送到了醫院治療,

在被送去之前,

蓮生勾着神明的手指說:“他們都說你不存在,可是我知道你是真的,等着我,出來還要和你一起玩耍,畢竟你就只有我看得到,要是我也不理你,你該多傷心。可是以後我得躲着和你說悄悄話,我不想看到爸爸媽媽傷心。”

小孩子目光平靜又清澈,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一瞬間,自己上千年無波瀾的心動了一下,

他輕輕點了點她的腦袋,留下一點點紅印,

“去吧,回來了,父母不會在傷心了。”

在進醫院的最後一刻,蓮生還在朝着他招手,

再後來,夢境就和蓮生的回憶開始重合,

出了院,她可以和人交流了,再也看不到那個小孩子,

但是終是背上了神經病的標籤,直到大學爲止,她在離家兩千公里遠的地方,從新開始,

回想起來,那個小孩子可能就是自己幻想出來,就如同醫生說的那樣子,自己得了妄想症。

“唔~好疼!”蓮生捂着腦袋睜開了眼睛,

古香古色的窗簾涌入眼底,她一時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現在是在做夢,還是在哪裡。

“蓮生,你起來!”葉挽安端着一晚熱粥,推門進來,

從外面涌進來的陽光,有些亮眼,蓮生眯着眼睛,用手擋了擋,

“挽安。”蓮生清醒了幾分,還是在這裡啊,一個深沉的夢境,讓她以爲自己回家,

低眉掩去失落的情緒,

“來,我給你準備的小粥,墊墊肚子,一會兒,我還讓人給你準備來好多好吃的。”

葉挽安沒有看到她的神色變化,笑着將粥端了上來。

“謝謝,挽安最好了。”蓮生端着粥,香味撲鼻,

不管是現實和這個世界,那麼多的人真實的關心着自己,自己真的能夠狠心只當他們是pnc嗎?

蓮生低頭喝着,“有沒有最快捷的離開這個世界辦法?”她問系統。

“沒有,”系統的回答還是不變,兌換那個終極的道具,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她與攻略的那個人,互相相愛,且真心融合至老去,方能拿到一百點的好感值,

有多少人,在到了那個地步能夠最後選擇離開這個世界呢?要知道,那個起死回生藥,也是終極道具之一。

蓮生冷笑,真是好深的套路。

“用過早膳,蓮生你想去哪裡,我陪你走走。”葉挽安故意不提昨晚的事情,

她知道現在蓮生的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時候,最需要的是出門逛逛。

誰曾想,蓮生懶洋洋的說:“我想躺着睡覺,要是挽安你有什麼好看的話本,給我看看,那我肯定感動死了。”

葉挽安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輕笑道:“到現在了,還沒有個正行。”

“哎呀,人家就這一個愛好嘛~”蓮生抱着她的要撒嬌道。

“你啊你,今天你就跟着我學彈琴就算了,正好給你收拾收拾懶散的性子。”

“我拒絕可不可以。”

“拒絕無效。”葉挽安覺得這個主意棒極了,既然出門懶散,那轉移注意力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點子。

蓮生連連叫苦,可是根本擰不過葉挽安。

早膳過後,就被葉挽安摁在了琴旁邊,

葉挽安看上去異常的起勁,手把手的教着她,

蓮生只好動起了塵封多久的手指,

第一道音響起,怎麼形容那個聲音,簡直是聞者震驚,聽着落淚,

葉挽安捂着自己的耳朵,

“你你你!”

蓮生無辜的擡手錶示,自己真的不行,真的真的一點天賦都沒有,

“挽安,你就別想讓我學這些了,這些東西,你彈着,我聽着,還可以給你鼓掌,但是你要讓我彈,那隻能是,我彈,你躺。”

“我就不信了,”

葉挽安咬牙切齒,倔強的性子升了起來,

“再說了,你就不想在國宴的時候,彈上一曲,要知道,國宴時,所有家臣子都回來,還有異藩使者,去年,那個異國的王子,長得真是那個。”葉挽安朝着蓮生挑眉,

“真真的嗎?”蓮生激動的上前握住葉挽安的手,“和我的寶貝們想必,如何。”

葉挽安篤定的說:“比你的寶貝,還要更加英俊,那馬背上練出來腹肌,嘖嘖嘖。”

蓮生吸溜了一下嘴邊的口水,

“挽安,教我練琴!”

“不是說,看到琴就暈了嗎?”葉挽安笑了起來,激將法永遠有用。

“這是要讓自己暈在異國王子的腹肌上嘛~”蓮生紅着臉,咳嗽兩聲,假正經的說道:

“好了,廢話不多說,我們開始吧,葉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