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這種即便是在後世防寒中,也充當着重要角色的東西,在原本的歷史上,直到宋元時期,才真正被中原關注,不過那個時代,更多人把棉花還是當做一種觀賞用的花。
真正大量的使用,還是要追溯到明朝,是朱元璋用強制命令的方式,才得以推廣。
作爲後世重要的經濟作物之一,棉花一直就被廣爲種植,棉花的用處極廣,與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純棉衣裳,也是後世人比較喜歡的料子。
在大唐,這個時代,衣裳的材質一般無外乎麻與絲綢,有錢人穿絲綢,窮苦人穿麻布衣,可這些相比棉布衣來說,那種體驗就差的遠了,這一點馮元一是深有體會。
雖然絲綢這東西,價格不便宜,可是穿在身上還真沒有棉布舒服。
作爲一個精緻的享樂主義者,馮元一怎麼能容忍那麼好的東西,就長在西域的權貴的花園裡,僅供人觀賞呢。
於是乎,在老吳肩負着以商業溝通北地各部族與內地的任務的同時,他還接到了馮元一特別的交代,尋找棉花!
紡棉線,其實就跟紡蠶絲是一樣的,比羊毛制絲要容易的多,馮元一在進入深秋之後,就開始考慮做棉衣和棉被了。馮元一身子有些瘦,雖然每日吃的好睡的好,可就是不見長肉。
瘦子都是怕冷的,面對的大唐的冬天,馮元一總覺得有些難熬。
於是就想到了後世的棉衣棉被。
後世那種軍大衣,老少皆宜,大人物小人物,都可以穿,關鍵是保暖的效果極佳,馮元一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於是乎,作爲大唐的第一件棉衣——軍大衣就這麼誕生了!
“陛下,您看看這個!”馮元一走到殿門外,取來一個大包裹,然後從包裹裡拿出了一件軍大衣,沒錯就是後世那種軍大衣。
爲了還原軍大衣的面貌,馮元一特意把它染成了軍綠色,使之看起來就是一件地地道道的軍大衣。
“這就是棉花做的?”三郎陛下惦着手上的軍大衣,分量感覺不輕。
“是的,陛下不放穿着試試!”馮元一點頭,說道。
相比這個時期權貴們穿的皮毛大氅,這軍大衣的保暖效果要好了不少。
今年關中的雪,來的比往年要早些,現在還是十一月的時候,就已經下了雪了,三郎陛下的廷英殿,因爲燒着炭火的緣故,倒也不覺得冷,但是殿內殿外那就是冰火兩重天了。
馮元一剛剛出了殿門,去取包裹的時候,都舉得被冷風灌透了衣衫,忍不住的只打了個哆嗦!
三郎陛下當然不會感覺到冷的,除了有專人確保這廷英殿炭火不滅外,作爲大唐帝國的皇帝,自然是不會缺少保暖的衣物的。
“那朕試試!”三郎陛下穿上了軍大衣,直接朝着殿外走去。
在炭火控制的溫室裡,如果不出門,是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的。
三郎陛下對於馮元一說的話,現在是直接開始就多信三分,如果自己能夠親自體驗的話,那就更信任了。
見識了羊毛衣的威力,三郎陛下對於,棉衣也有着極高的期待,特別是想到馮元一說的,普通的農戶家庭,一家老小隻能是靠躲在家裡不出門過冬,三郎陛下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太宗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三郎陛下深以爲然,所以在馮元一給出了畝產十八石的土豆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三郎陛下是有多麼的開心。
作爲百姓們最關心衣食住行問題,三郎陛下也一樣關心,他希望自己治下的大唐是真正的盛世,是超越以往任何時代的盛世。
盛世之下,又豈能應許那種困苦存在!
土豆暫時讓百姓免受飢餓之苦,羊毛衣和棉衣,很有可能就將是百姓們穿暖衣的關鍵。
三郎陛下穿着軍大衣,走在御花園裡,馮元一與高力士跟在側後。
天氣很冷,御花園的花草上,都結滿了白色的冰晶,這是雪化後被封吹過的痕跡,長安的冬天寒風刺骨。馮元一穿着一件小一號的軍大衣,把自己裹的緊緊的,跟在同樣穿着軍大衣的三郎陛下後面。
高力士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由於原材料限制,馮元一隻做出了三件軍大衣,兩件在這,還有一件在老馮侯爺那裡。
不過,好在高力士是有功夫傍身的,身子骨與普通人倒是不同,這種天氣的寒冷,對他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麼。
“五郎在書院怎麼樣了?”走在御花園的小徑上,吹着寒風,過着軍大衣,三郎陛下難得的沒有君王的氣息,這一刻流露更多的是一個父親的對兒子的關心。
“阿瑤,在書院很好啊!他不但自己教書,還能跟書院的先生們學習,怕是用不了多久,陛下就將多一位大儒兒子了
!”馮元一拍這馬屁說道。
當然,馮元一絕對不會說,現在的李瑤早已經是把自己獻給了大唐的雜學事業。
李瑤認爲,雜學是一種極其使用的學科,他涵蓋了人生的各個方面,馮元一做的每一個動作,每一件事,李瑤都可以在雜學中找到理論基礎,或者說通過雜學,他能夠深切的理解和體會到馮元一爲什麼能夠做到別人做不到的,想到別人想不到的。
李瑤覺得,若把馮元一視作雜學之始的話,那自己一定能夠成爲一代雜學大師!
大師啊,那是跟孔孟一樣的歷史留名的大人物啊!
李瑤知道,對於皇朝的權利,那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大唐百年曆史告訴他,作爲皇帝的子嗣,要麼主動退出,要麼就去爭一爭皇帝的寶座!
可是李瑤覺得與二哥李嗣謙相比,自己似乎真的並不適合爭取那個權力,況且他向來李嗣謙關係要好,自然是不可能去搶奪二哥手中的權利的。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想讓自己置身事外,直到遇到馮元一後,終於讓他有了機會,也有了方向。
雲居書院真的是一個極佳的去處,雜學更是深深的吸引住了李瑤,現在若是把太子之位放在他眼前,他都會猶豫是選擇留在書院還是選擇太子之位了。
“大儒我是不想了,只要他自己喜歡就好!”三郎陛下緩緩說道。
雖然皇權註定了不能與人分享,只能獨享,但三郎陛下卻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們將來在自己百年以後,還能夠如他與衆兄弟那樣,兄友弟恭,和睦相處。
“陛下,您這是信不過小子嗎?”馮元一堅持道。
“你的話,我還是信的!”三郎陛下說道。
“陛下這話,讓小子覺得特有面子!”馮元一咧嘴,說道。
“有面子?”三郎陛下一愣,這話聽着新鮮,不過似乎他能夠理解是什麼意思。
“是啊,您剛剛說的那話,代表着對小子的信任啊,小子不該覺得有面子嗎?”馮元一說道。
“你啊,總是能夠說出些令人耳目一新的話來!”三郎陛下笑了笑。
“不是還能做出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事來嗎?”馮元一順杆爬,說道。
“這倒是個事實!”三郎陛下說道。
然後一路沉默,三郎陛下看着眼前的景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三郎陛下不說話,馮元一也不好說話,高力士就更不說話了。
“可能的話,與我的那些個兒子們,多接觸接觸吧!”三郎陛下突然沒有由來的說道。
“嗯?哦!”馮元一一愣,然後心中很快想到了什麼,就點了點頭。
馮元一知道,或許三郎陛下是因爲在李瑤的身上看到了什麼,纔會沒有由來的說出這句話來。
“大家,外邊天寒地凍的,還是回去吧!”高力士感受着空氣中的寒冷,提醒道。
三郎陛下的身體,他是知道的,若是在寒風中吹的久了,怕是就要病上一場了。
“走吧,回去!”三郎陛下點了點頭。
穿着軍大衣,走在御花園,三郎陛下沒有感受到一絲的寒冷,當他回到廷英殿的時候,就舉得身體有些熱了,顯然是軍大衣的保暖效果非常。
“這棉衣保暖效果真的不錯!”三郎陛下脫了軍大衣說道。
“陛下您覺得如果讓百姓們都能穿上這樣的棉衣如何?”馮元一說道。
“如此,甚好!”三郎陛下說道。
“有了羊毛衣和棉衣,想我大唐,再也不會有【飢寒交迫】這個詞語了吧?”馮元一說道。
“小子,我怎麼覺得你就是上天專門派來幫助我的?”三郎陛下突然說道。
“啊!”馮元一傻了。
“啊什麼啊!我來爲,這棉花要如何種植?”三郎陛下拍了馮元一後腦勺一巴掌,說道。
“棉花種植其實也很簡單的,開春後中之下,澆水施肥,到了秋季就可以收了!而且棉花種植不費水,不挑地,很好種植的!”馮元一說道。
“如此,那就讓農戶們都種棉花……種子可有?”三郎陛下問道。
“種子是有,可想要讓農戶都種棉花,怕不是那麼容易!”馮元一說道。
“種了棉花,就能製成方案的棉衣,農戶們難道還不願意?難道是不相信,那我下一道旨意就是了!”三郎陛下有些不解了。
“陛下,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選擇了問題!”
馮元一想了想說道,“民以食爲天,農戶們有了土地,最喜歡種植的,最願意種植的還是糧食,吃飽飯比什麼都強!即便是他們已經不缺糧食了,但是農戶們骨子裡對糧食的渴望,就讓他們無法做到拋棄糧食不種,去種植棉花!”
其實,這種情況並不是僅僅發生在農戶身上,即便是那些世家權貴,不也都是這樣,什麼東西最可靠,那就是糧食,所以即便再有錢的人家,也會想着要儲存上一些糧食。
“他們難道就不怕冷了嗎?”三郎陛下說道。
“陛下,您是知道的,相比寒冷,百姓們更怕餓肚子!”馮元一說道。
“……”三郎陛下沉默了,馮元一說的是實話,作爲普通百姓來說,每天都能吃飽飯那就是他們一生的追求了。
“你鬼點子多,想想辦法,讓農戶們把棉花種植起來!”三郎陛下想了想說道。
“陛下,其實要讓他們種植棉花,也不難!小子這有三個辦法!”
馮元一說道,“其一,就是樹立榜樣,我親自來種棉花,然後把棉花製成棉衣、被褥,然後賣錢,讓他們看到種植棉花也能賺錢,賺了錢就跟了糧是一樣的,錢可以買糧!
其二,就是有朝廷出面,承諾讓農戶們種植棉花,然後預定一個價格收棉花,這個其實與第一個也差不多,就是讓他們相信種植棉花能掙錢!”
“第三個辦法呢?”三郎陛下問道。
“那簡單,就是朝廷行文,強制要求種植棉花!”馮元一說道。
“強制要求農戶種植,肯定行不通!”
三郎陛下聽的認真,也在思考,“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把棉花納入賦稅當中,可以以棉花來抵扣賦稅!”
“把棉花納入賦稅……陛下這個辦法好啊!”馮元一一聽,嘴裡輕聲唸叨着,頓時就是一喜。
“陛下,小子以爲,此事不可操之過急,不如先在關中試點,嘗試推廣棉花種植!當然小子肯定帶頭,帶領馮家莊的莊戶們一起種植!”馮元一拍了拍胸脯說道。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三郎陛下點了點頭,“就這麼定了,我會把這件事交給戶部,你與戶部尚書好好談一談這事!”
“小子遵旨!”馮元一假模假式。
“陛下,羊毛衣需求量很大,小子最近在考慮要把織布坊擴建,陛下有沒有興趣參與一把?”馮元一突然小聲的說道。
“你真的想好了?”三郎陛下看着馮元一說道。
“這個有什麼好想的,想要讓羊毛衣發揮出更大的作用,就只能是讓朝廷參與!陛下,小子不靠這些東西賺錢,再說,小子賺的錢夠用!”馮元一很是瀟灑的說道。
“馮小子,你很不錯!”三郎陛下被馮元一的話給噎到了,老半天在擠出這麼幾個字。
“謝陛下誇讚,小子衷心的希望大唐基業長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