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嗒嗒聲傳來,陳硯觀等人又再次攀爬回到樹上。這一次周城換了自己的位置,他移動到了密林的外圍,他篤定這裡會有斥候經過。
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一騎突厥斥候騎着馬向這裡走來。這是一個體型偏小的突厥人,整個人貼在馬背上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周城知道這傢伙之所以這個動作,就是怕被人暗中用弓箭偷襲,只不過他沒有想到自己的頭頂上竟然會趴着這麼多人。
突厥的斥候都是三人一組,每人之間相隔一柱香的時間。周城必須要利用好這段時間,否則一旦暴露,他們所有人就要一起遭殃了。
突厥斥候一點點靠近,周城注意到這些人很久。知道對方肯定會經過這裡,而在對方走到樹下的時候,周城直接一個飛虎下山向着突厥騎兵跳了下去。
這個動作卻讓一邊的陳硯觀看得一愣,要是就這麼跳下去,的確可以拿下對方斥候,可是鐵定是要驚動胯下的戰馬,到時候不還是會暴露?
可下一秒周城下降的速度就猛然一頓,隨後整個人在樹幹上猛地一用力,身子就向着斥候的左側繞去。
這個時候陳硯觀纔看清,原來周城手裡還握着一根繩子。就是藉助繩子的擺力,他才能貼着馬背飛過。
幾乎在一瞬間,周城就抓住了馬上的斥候,手輕輕一扭,對方就已經被他直接扭斷了脖子。這一連串的動作做下來,才用了不到兩息的時間。
等到陳硯觀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名斥候被周城給踹了下來。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樹上很快又下來幾個人,一把接住了突厥斥候的屍體。三下五除二就把對方給脫了個精光。
而在這段時間內,周城卻是和那名突厥斥候一樣,已經緊緊地貼在馬背上。可以說他甚至連背上的馬都沒有察覺出來,自己的身上已經換了別人。
那些扒光衣服的人,很快就拿着衣服跟着周城一起小跑。他們保持着和馬匹一樣的速度,將手裡的衣服遞給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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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等到周城走出密林的時候,他已經完全變成了突厥人的模樣。
再看那名倒黴的突厥斥候,這會已經不知道被拖到了哪裡。甚至陳硯觀都沒有發現,先前給周城遞衣服的人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秦澤的可怕。這隻一個月前還是強盜的傢伙們,現在已經變得如此恐怖。
陳硯觀不由地吞了一口唾沫,他知道如果馬背上的是自己,恐怕也是和那名斥候是一個下場。
密林之中再次恢復了安靜,風聲依舊,可是誰也不知道,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一名突厥斥候已經長埋於此。
可現在還不是慶幸的時候,因爲第二名斥候已經走了上來。這纔是最危險的時候,能不能混入奚山,就要看周城能不能騙過這些人。
密林之外,周城已經調轉馬頭,開始向奚山靠近。另一邊的第二名斥候,也是迎了上來。
因爲隔得太遠陳硯觀也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情況,就看見周城對着那人打了幾個手勢,隨即就光明正大的向着奚山靠近。
這一刻陳硯觀徹底呆住了,他看得出來周城的確是在和那名斥候交談。可是……
他怎麼會突厥的手勢呢?
周城其實也不懂這手勢是什麼意思,但是先前趴在樹上他已經研究了一整天。所以雖然不知道這手勢是什麼意思,但是卻知道怎麼哄騙對方。
因爲雙方都是貼在馬背上,倒是給了周城極大的方便。他把帽沿壓低,只露出一雙眼睛,這樣對方也是沒有察覺出來他的異常。
接下來就是最危險的時候了,周城也不驅趕胯下的馬,而是讓它自己往前走。
老馬識途,他知道它能帶自己去該去的地方。他的懷裡裝着一柄彎臂刀,這是秦澤賞給他們的,第五小隊的人,每人都有一把。
秦澤甚至還向他們許諾,等在靈州安定下來之後,就讓軍械監給他們每人打一套兵器。
這對於周城他們來說,纔是最吸引人的東西。別的不說就說他手裡的彎臂刀,已經不知道斬斷了突厥多少把長刀,救了他多少次命。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周城定了定心神,胯下的戰馬已經帶他靠近了奚山腳下。
到了這裡一切就只能聽天由命了,不過還好在他的前面,還有一個返還回來的突厥斥候。
周城慢慢地靠近上去,跟在了對方的後面。他低着腦袋,眼睛卻是在四周尋找有沒有能夠逃脫的地方。
戰馬馱着周城往上走,一路上他至少發現了三處暗哨,每個地方都至少有一百來人。
也許是斥候的特殊性,所以這一路上也沒有人盤問過周城。可是隨着戰馬的前進,他已經越來越接近突厥的大本營,那是在半山腰上的一處平地,熙熙攘攘地搭建了上百個大帳篷。
這裡應該就是他們的大本營,前面的斥候到了這裡,也放慢了速度,隨後就下馬向着大本營走去。四周都是巡邏的突厥士兵,這個時候周城想要逃也是不可能了,也只能跟着下馬。
他儘量裝出正常的樣子,只是有意無意躲避着別人投射過來的目光……
另一邊在奚山北側的張寶他們情況倒是好一些,這裡因爲雨水沖刷造成地面溝壑縱橫,所以他們很輕鬆地就藏在了其中。和陳硯觀一樣,他們也是挖出了土洞,將馬匹給藏了進去。
秦澤給他們的命令是在這裡挖壕溝,但現在來看壕溝是沒有辦法挖了。從昨天到現在,已經有兩批突厥士兵從這裡經過,人數少說也有數千人了。
所以他們現在哪裡還敢露頭,只能躲在這溝壑之中。
“旅帥大人怎麼辦?要不要趁着夜色逃出去?”一名隊正出來問道。
張寶眉頭一豎,幾乎就要暴走。生平向來勇猛的他,哪裡逃跑過。
“吩咐下去,從今天晚上開始,給我在這裡地上挖洞。不要挖的太深,到時候若是突厥真的派兵,就直接用火藥彈把洞給炸了。”
他想的很簡單,既然在地上挖壕溝容易被發現,那就在地下挖洞。到時候火藥一炸,土洞直接塌陷,不也和壕溝一樣嗎?
挖洞這個活倒難不住他們這些人,如果不是附近沒有樹枝之類了,張寶還想要在地洞裡埋點陷阱之類的,不過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靈州城裡程懷亮的部隊在兩個時辰之後,就返還了回來。同時也帶來了一個糟糕的消息,奚山附近已經佈滿了突厥的斥候。
他們只靠近了奚山十里的地方,就不得不撤退。這個消息對於秦澤來說,無疑更加的緊迫了。
不過既然對方還只是派出斥候,就說明陳硯觀他們還沒有被發現。
“唉,無論如何這一次馬市我是必須要去了。對方既然出現在奚山,不管打的什麼主意都不會輕易撤兵。若是讓他們這樣不斷地增兵,對我們也是不利。”
秦澤苦笑一聲,其實他還有另一個苦衷。那就是他必須要在兩個月內將太原商會的茶葉這些東西賣出去,所以這一次和奚圖部落的馬市也是尤爲重要。
如果不能借着這個機會,將酥油茶帶到突厥去,等到戰爭一起,就更加的困難了。
他已經讓王甫他們製作了大量的酥油茶,這東西的保質期很長,也不擔心會變壞。
所有的酥油茶都用精美的瓷器裝起來,然後再用華麗的絲綢進行包裝。深知人們購物心理的秦澤,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做平民的生意。
只要能夠俘獲那些突厥貴人的舌頭,那麼這東西就會很快地在平民之間流傳。
人的從衆心理就是這麼奇怪。
而若是一開始就將這東西面向平民,那麼很有可能那些突厥的達官貴人會認爲這東西,不過是一個庸俗的東西,到時候想要推行起來就難得多了。
王甫他們這幾天一下子就製作了整整三百多瓶的酥油茶,秦澤沒打算帶太多,他打算明天交易的時候就先帶上個十瓶。
不過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必須要確保奚山的安全性。
而爲了確保這個安全,周城現在已經越來越接近突厥的陣營了。
他緊緊地跟在面前那人的身後,仔細聽着對方和營帳前方那人的交談。
他聽不懂,但是人在危急時刻,其潛能是無窮無盡的。周城記住了對方的每一個發音,他只希望對方能夠問相同的問題。
“怎麼樣?一切都正常嗎?”等到了周城,面前的突厥人笑着問道。
因爲這裡是大本營的原因,他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
周城壓低了聲音,聳聳肩無所謂地把先前那人的話,給重複了一邊。
不幸中的萬幸,周城的話對上了。
也因爲這個那人衝着周城點點頭,就讓他進去了。至始至終那人都沒有懷疑過周城,畢竟沒有人敢真的混進來。
周城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一次的潛入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就是想要怎麼離開了。
他不敢再往前走,因爲他對突厥的營帳根本就不熟,冒然走下去,一旦走錯絕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心裡這麼想着,周城就開始往奚山的一邊移動過去。那邊地勢比較平緩,上面長滿了灌木。如果從這裡下去的話,只能躲到晚上應該能夠逃出去。
可就在周城準備找機會下去的時候,一雙手卻是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鐵勒特,跟我們一起去吃點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