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地廣人稀,又缺少高大的喬木,所以一旦草原上掛起風來也是極其嚇人的。
風暴來臨之前一般都會產生積雲,即在一個方向上突然聚集大量的雲層,這種變化是很快的。所以先前也沒有人注意到它們的存在。
之前草原上起風,秦澤還覺得有種天高任鳥飛的遼闊之感,可現在他是如何也高興不起來了。
草原上的風已經開始改變,自積雲方向風由小變大,秦澤知道這是由於氣壓轉變形成的。草原上的風暴或許沒有沙暴那麼恐怖,但若是被捲入其中,或者被飛濺的碎石砸中,那也是極其致命的。
秦澤望着天空驚咦,也是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尤其是那些突厥人,這會兒一見到天邊是這個樣子。也是開始大呼小叫起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從現在開始他們最多還有不到一頓飯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必須要儘快將所有羊羣、牛羣找回,然後將所有的帳篷固定好。
牛羊這種生物若是在風暴中受了驚,想要再安撫下去,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現在也只能期望這場風暴不要太大,莫要持續太長時間。否則若是將羊羣直接捲走,那對於這些突厥牧民來就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所有人都在忙碌,一時之間也沒有人顧及那些放在地上的箱子。和這些突厥人不同,秦澤他們是沒有帳篷的。而且這裡又地勢平坦,想要找個避風的山坡都不行。
“想要逃離這裡已經來不及,積雲的範圍太大了。怕是要完全將這裡給覆蓋。走,去和吳掌櫃的說說,讓他收留我們。”秦澤望了一眼天邊的積雲,衝着無常等人說道。
此時的風已經漸漸大了,積雲也在慢慢向這邊移動而來,天色也是變得愈發的昏沉。
吳掌櫃他們肯定有帳篷,否則他們也不可能在這裡停留了數天。秦澤湊過去的時候,吳掌櫃正在指揮人將地上的箱子搬進帳篷,同時也是讓人開始加固帳篷。
秦澤已經沒有了玩鬧的心思,直接衝着吳掌櫃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卻不想吳掌櫃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素衣,而後衝秦澤擺擺手說道:“我們沒有多餘的帳篷。”
“怎麼可能?”秦澤當時就反駁了起來:“你們總有用來存放貨物的帳篷,我們可以待在那裡。”
雖然秦澤時刻提醒自己不過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身份,但吳掌櫃的這種做法還是讓他十分寒心。商會的人絕對不會太少,最起碼先前就看到五六個人在搬箱子。想必那些人也是這些商會的人,這樣算下來他們最起碼應該有三個帳篷。
一個用來讓素衣她們居住,一個讓吳掌櫃他們居住,剩下一個自然要用來存放物品。
秦澤現在又不挑剔,只是需要一個容身的地方,怎麼連這個都不同意。現在他們也只能依靠吳掌櫃,畢竟好歹也算都是唐人血統。
“小姐擔心你的爲人,若是你們假借這個機會,盜取我們的貨物該怎麼辦?”這次開口的不是吳掌櫃,而是素衣身邊的一個丫鬟。
她不開口也罷,她這一開口卻是把秦澤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先前她也是蒙着面紗,所以秦澤自然就認爲她是突厥人,但現在一聽對到這純正的漢腔,也是讓秦澤一愣。
不過隨即秦澤就反應了過來,立馬就繞開吳掌櫃,直接衝着那名丫鬟說道:“麻煩你告訴你家小姐,我們絕不是宵小之輩。若是不信任我等,大可派人看押我等。”
天氣說變就變,剛剛雖然起風,但頂多吹動一下衣襟。可如今秦澤已經明顯感到風力有些增大,頭頂之上的蒼穹,積雲已經覆壓而來。天空之上的驕陽也已經完全隱藏不見,四周幾乎變得如同黃昏一般。
狂風捲起地上的碎草,不停地拍打在衆人的臉上。就連秦澤這會兒也是捂住自己的臉,生怕被沙塵迷了眼。
風一大那名丫鬟就只能一隻手按住自己的面紗,卻是扶着自家小姐就要退回帳篷之中。
“當真就不肯收留嗎?”秦澤此時也是來了氣,衝着離開的丫鬟問道。
“不該看的東西不要看。”誰知那名丫鬟還沒說話,旁邊的素衣倒是開口了。
竟然又是一口漢腔,雖然聽起來不是那麼純正,但也是依舊能夠聽懂。這一下秦澤自己迷茫了,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難不成這小姐和丫鬟都是唐人?
可如果都是唐人怎麼會如此狠心,什麼叫不該看的不要看。不就是先前盯着你看了一會嗎?有必要如此小氣嗎?
和這個時代的人講人權是可笑的。畢竟在這裡主人可以隨意處死一個下人,對於他們來說,賤民是不能稱作人的。就在今年李二還親自頒發召令:凡是有奴婢下人告發主人者,一律問斬!
對於大唐這個自詡聖人教化的國家就這樣,就更加不用說突厥了。恐怕在素衣姑娘的心中,秦澤他們連一隻螞蟻都算不上,而且還是那種不識好歹的螞蟻。
而面對這種情況,秦澤等人自然也是無能爲力。只能是眼巴巴看着丫鬟牽着素衣進入帳篷。
這一會兒風是越來越大了,那些掛在帳篷的風鈴發出的聲音,幾乎已經算是淒厲了……
四周幾乎就要完全黑暗下來,哪怕是用手捂住臉,也是能夠感到沙土打在臉上的疼痛。尤其是因爲他們穿的衣服比較寬鬆,所以狂風也是止不住往裡面倒灌,一時之間反而有了一種冷的感覺。
“先前不讓你看,你偏是不聽,現在鬧成這樣,又該如何是好。”無常也是有些無奈地衝着秦澤埋怨道。
“她是存心找我們麻煩,看不看又有什麼關係。”秦澤嘴硬地說了一句,心裡卻已經開始罵了起來:“小姑娘看着長得膚白貌美的,怎麼這心就如此狹隘?什麼不該看的別看,我不僅要看,我還要摸摸了。”
這不是一場尋常的風暴,現在秦澤等人已經有些站不穩了。面對大自然的天威,人力終究是太過渺小。
“不行,這外面已經不能再待了。”秦澤一咬牙,而後二話不說就向着素衣的帳篷鑽去。
再說那帳篷之中,丫鬟正夾着一個松球向爐子裡扔去。風暴一起四周的溫度就下降了不少,所以她就打算生一個爐子給小姐取取暖。
卻不想剛夾起松球,就突然見一人從帳篷之外衝了進來。當下也是目光一凜,隨手一甩就將手中的松球扔了出去。
這衝進來的一人自然是秦澤,反正他是顧不上太多了,要是再留在外面估計是必死無疑。所以還不如闖進來,然後再思考下一步怎麼做。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剛衝進來,就感到面門一道勁風襲來。也是連忙身子往下一蹲,就地就是一個打滾。雖說這樣子看上去有些狼狽,但好歹是躲過了這一擊。
跟在秦澤身後的自然是無常,不過完全不用爲他擔心。在無常面前這棵松球簡直就跟玩似的,幾乎就在秦澤躲開的一瞬間,就出手抓住了松球。
而後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隨手一甩,就將松球又扔了回去。那丫鬟見松球又被扔了回來,也是臉上一驚,連忙想要伸手去抓。卻不想這手還沒有觸碰到,就又聽見一身破空聲,卻是那無常又彈出了一粒石子。
這石子後發先至,在丫鬟還沒來得及抓住松球的時候,就撞上的松球,而後直接將它給撞入了爐子之中。
“騰~”
火焰躥得老高,映襯得丫鬟的小臉格外的難堪。
“好。”
秦澤這會兒才從地上爬了起來,絲毫沒有覺得尷尬地衝着無常就道了一聲贊。
無常卻是根本不理會秦澤,而是俯身衝着丫鬟行禮道歉道:“無常不是有意得罪,還望姑娘多多包含。”說着又衝着一邊的素衣道:“不知這爐子的溫度可還適合?”
無常這一連串的動作也是看傻了秦澤,雖說無常依舊是一副男兒身的樣子,但是秦澤早就已經把他當做是女的來看。
現在看無常這風流倜儻,彬彬有禮的樣子,還真有幾分翩翩公子的味道。尤其是配合他先才的那一手,簡直都是迷死人不償命。
而事實證明那素衣姑娘這會兒也是開始打量起無常來,先前她只注意到了秦澤。現在一看無常,當下也是覺得他長相俊俏,尤其是剛剛他的那一手,更是顯得更加有魅力了。
也是一把止住了一邊想要繼續討教的丫鬟,素衣衝着無常羞澀一笑,而後竟然還了一個禮。
這一幕看的一邊的秦澤,頓時有種目瞪口呆的感覺。雖說無常的確十分俊俏,但你也不能就這麼區別對待吧?
憑什麼對着我就是一臉臭烘烘的樣子,對着無常就是一臉無辜小姑娘的羞澀模樣……
“無常公子言重了,先前也是我等多有唐突。若是公子願意,不如就留在這裡暫避風暴吧。”素衣說着還讓丫鬟又生了一個爐子,送到了秦澤等人的面前。
“多謝姑娘好意,無常受禮了。”說着就帶着秦澤等人縮在了帳篷的一角。
單單這個舉動,就又惹得那素衣姑娘頻頻點頭,只不過在目光看到秦澤之後,卻是眉頭一皺,分明就是一種極其嫌棄的目光。
秦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