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長安城裡緊挨着皇宮這一塊可是住了不少的勳貴,比如像程老妖秦澤這種勳貴侯爺之類的,就是居住在勝業坊之中。而勝業坊旁邊的崇仁坊就是公主親王的住處。
人員住的緊密,也就讓程懷亮他們這些紈絝,從小就廝混在一起。
作爲大唐數一數二的紈絝,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加入。哪怕崔家盧家這些家族的公子哥,也是沒辦法真正加入他們之中。
而繞是如此他們這個紈絝圈子,還分爲兩部分。一部分就是以長孫衝爲首的自詡文人的紈絝,還有一部分就是程懷亮他們形成的武人紈絝圈子。
只不過相比較長孫衝他們,程懷亮這邊就顯得有些勢單力薄,也就只有他和尉遲寶琪。
沒辦法,李靖的兩個兒子李德譽、李德獎都是因爲李藥師的原因,厭倦了官場的爾虞我詐。所以直接就沒有融入這個圈子。
至於秦叔寶的兒子秦懷道如今纔不過四歲,也是來不了。唯一還有徐世績的長子李震,可是如今卻是沒在長安。
所以這麼一來,程懷亮這邊也就只剩下兩個人。而反觀長孫衝那邊,不僅有宰相房玄齡的次子房遺愛,還有名臣杜如晦之子的杜荷。原本程懷亮他們就被嘲笑不通儒雅,如今這般人數上落了下風,自然也是不爽到了極點。
可現在不同了,秦澤的出現讓程懷亮看到了希望。
文能舞墨叱吒長安,武能揮刀踏平突厥。這樣的人物自然是能夠給程懷亮他們搬回一些顏面。
秦澤之所以加入程懷亮他們,也實在是沒得選。按理說他現在應該算是文人的圈子,可是你看長孫衝那邊的都是什麼人?
房遺愛和杜荷這兩個後來不都是被扣了謀反,尤其是房遺愛,那可是頭上頂着一片草原的萬年綠毛龜的存在。
所以這麼比較來看,秦澤還是覺得的程懷亮這邊安全一些。雖然尉遲寶琪看起來五大三粗,還有些慢三拍,但終究心腸不壞。
六個紈絝在勝業坊外碰了頭,相視一笑就向着東市走去。
長安城裡有“東市”和“西市”
乃是全長安最繁華之地。而嚴格來說,東市和西市又因爲地理位置額不同,所以經營的物品也不同。
像東市緊挨着就是長安的三大內宮,也就是西內太極宮、東內大明宮、南內興慶宮、再加上東市周圍坊裡多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所以東市之中可以說是四方珍奇,皆所積集。
主要經營的商品,多爲上等奢侈品,以滿足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的需要。
而西市則因爲距三大內官較遠,周圍又多平民百姓住宅,所以主要經營的商品,多是衣、燭、餅、藥等日常生活品。
秦澤他們這些紈絝出來晃悠自然是不能去西市,一來太遠二來也不熱鬧。所以就一溜煙向着東市進發。
紈絝出行的標配,那自然是大頂馬車、凶煞家僕。
馬車這東西好說,就是家僕不太好弄。侯府裡面家僕本來就不多,秦澤也懶得帶那些人。反正有二虎這個高手跟着,還打不過誰家的狗腿。所以看起來秦澤這邊明顯排場落了下風,不過反正秦澤也不在意。
浩浩蕩蕩一行人就入了東市,坊官估計也是見多識廣,知道每年這些紈絝們都會集體出動一兩次,所以秦澤他們經過的時候,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一入東市,立馬就像是入了另一個世界。人來人往交錯不息,秦澤甚至還在這裡看到了金髮碧眼的胡人,這些人往往都是卑躬屈膝的,看起來極其的謙卑。
他們不謙卑不行,在大唐商人的地位本來就低,至於他們胡商就更加不用說了。要是遇上沒事找事的,都不需要文書都能去京兆府告他們去。
紈絝出行總是要有點動靜,尤其是這種長安紈絝集體的出行。可以說自從秦澤他們入了這東市之中,整個坊市就亂成了一團。
那些隨行的爪牙自然是盡心盡責地彰顯主家的地位,只要是主家探出腦袋看中的東西,那就直接搬上就走。至於錢財之事,商家則是直接去府上即可。
這個時候可沒有什麼銀票,哪怕是銀子都少的可憐,所以一般就是用銅錢和布帛來交易。至於銀子完全作爲貨幣和銅錢一併使用,那也是要到宋朝煉銀水平提高之後。
而銅錢又太過笨重,出行自然是不可能帶着。否則就以東市這些東西的價格,真要是帶上銅錢來,估計後面還要再跟着幾輛馬車。
秦澤沒有坐在馬車裡,而是鑽了出來。當然他鑽出來也是在看東西,只不過他看的東西是人。
東市裡達官貴人衆多,尤其是如今年慶之中,街道上大家閨秀也是出來不少。
相比較大唐千篇一律的青磚瓦黛,反而是這些身着華衣,含羞待放的富家小姐看得順眼。
尤其是一個個被丫鬟婆子簇擁着,生怕被別人看去的羞澀模樣,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這可都是真真切切的大家閨秀,都是受過極好的家庭教育。甚至秦澤多看一眼,就會惹得對方面紅耳赤。
紈絝終究是要調戲良家少女的,否則當紈絝還有什麼樂趣。
長孫衝等人是不啻秦澤的這種做法,反倒是程懷亮和他臭味相投,畢竟武人是沒必要在乎那麼多的。
至於尉遲寶琪則完全是因爲反應實在是有些慢半拍,所以往往跟不上秦澤他們的節奏,自然也就沒跟着湊上來。
只不過有性子羞澀的自然就有奔放的,畢竟對於那些富家,要是能夠攀上程懷亮他們,那也是平步青雲。
所以很快秦澤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因爲一些性子潑辣的富家小姐,已經開始往馬車之上扔隨身帶着的香帕。
更有甚至還大膽地在上面留下了一個個脣印,然後就迎着幾人的懷裡扔去。
這原本就是爲了看富家小姐羞澀的模樣,可如今一個個變得如此主動還有什麼好看的。所以當下秦澤也是一溜身,就又鑽入了馬車之中。
可哪怕就算秦澤鑽進了馬車,哪些富家小姐們還是繼續樂此不疲地往馬車上扔着香帕。所以這麼一來,反倒是變成秦澤被調戲了。
“少爺,這東西怎麼辦?”二虎就不像秦澤可以鑽入馬車,所以這會兒坐在車轅上的他,儼然已經成了衆矢之的。
那些富家小姐見扔不了秦澤,自然就一個勁往二虎的臉上招呼,也是弄得他苦不堪言。
秦澤此時坐在馬車裡,也是一臉的無奈。都說紈絝調戲良家少女,怎到了自己這裡,反倒是變成紈絝被良家少女調戲?
心裡越想越不對勁,有心想要衝出去,可是又耐不住這些富家小姐的熱情,於是就故作輕鬆地說道:“等會兒把這些手帕裝好,隨便找個地方扔了就是。”
這東西秦澤可沒準備往家裡帶,又不好意思當面扔掉,所以就只能是等沒人的時候再處理。
被秦澤這麼一鬧,紈絝們也是沒了繼續逛下去的心思,當下也只能是往聚合樓趕去。
當初秦澤在聚合樓上力壓崔陵,五副絕對如今只剩下最後一副還束在房樑之上,一時之間成了長安佳話。
而也正是自從秦澤對出四副絕對之後,這聚合樓就成了長安文人仕子趨之若鶩的地方。
又或者說,是因爲李詩韻喜歡待在這裡。而她又是長安詩社的領軍人物,所以連帶着也是拔高了聚合樓的地位。
李詩韻喜歡待在這裡的原因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哪怕是秦澤也是不清楚,所以自然也就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她。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李詩韻見了秦澤,內心又何曾不是驚濤駭浪。只是礙於兩人目前身份,所以也是極力壓制。
而秦澤又何嘗沒有看出李詩韻眼神之中的炙熱,只是當初王雨曦曾明確說過,她與李詩韻只能做一輩子的姐妹,卻不能做真正的姐妹。
這是一個聽起來很矛盾的一句話,可是秦澤卻十分清楚王雨曦的意思。
再說了李詩韻可是中書舍人李百藥的獨女,又天資聰慧詩名遠揚,配上自己這個粗人的確有些不值。
而且一直以來秦澤都固執地認爲,李詩韻之所以對自己有好感。只不過是因爲當初芙蓉湖之事,讓她錯投了妾心。
可是秦澤又何曾知道,初見於霸水橋之時,秦澤一首《葬花詞》,就已經在她心裡種下了種子。
後來芙蓉湖上,二人發生如此親密之事,的確讓李詩韻一度想要自殺以證清白。可偏偏就是在這聚合樓上,見了秦澤無上才識。
再到後來的將進酒,睥睨滿長安。
再到秦澤建立無上軍功,做了長安涇陽侯。
李詩韻早就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清楚心裡想要的是什麼。
她當初說過,這世間能夠配得上她的。要麼才識遠勝於她,要麼是勇猛無敵,能建無上軍功。
而如今這個人就站在她的面前,所以當她俯身與秦澤見禮之時,那一刻的內心該是何等的不平靜。
而當初秦澤領兵出長安之時,又有誰知道她一人躲在霸水橋上,目送他十里煙波……
再相見,卻只一句公子姑娘……
斷送多少唧唧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