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並不清楚這片魔域是人爲,還是意外。那人觀察的很小心,稍稍確認惹不起,就早早的躲了,李悠並未發現。
當然了,李悠也不相信有這麼巧的事,他起碼七八成認定是人爲。只不過相比於順藤摸瓜找到真兇,李悠更在乎再留着這片魔域引發的不可預測的後果。所以才毫不猶豫先下手爲強。
他現在慢慢站的高了,眼界自然也高了起來。曾經他認爲威脅巨大的浮屠血海宗和九天,現在看來,麻煩雖然還是麻煩,但不過都是癬疥之疾。相比於妖族,尤其是鉤吾妖國這樣人族和妖族合流的根本性的變化,到底還是人族內部的矛盾罷了。
上一世的歷史,其實這樣的事也在不斷輪迴。當內憂外患之際,到底是御外必先安內,還是團結一切力量共同御外,這是一個決策者必然面臨的問題,但似乎也是個無解的問題。也許只有真正勝利的那一刻,才能事後諸葛亮,斷言哪種選擇是正確的。
李悠很有自知之明,他自己從來不是那種雄才大略的雄主。面對這種問題,他很難做出正確的選擇。所以他一直以來在做的事從來不是幫這個世界的人族選擇什麼,而是給與他們選擇的權利。這也是爲什麼李悠對什麼人皇,聖皇很排斥的原因。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李悠的目標很簡單,獨善其身自私了些,但是兼濟天下卻又要求太高了。居中一些,即要庇護住那些自己關心的人們,又要儘自己一份力,儘量讓這個世界的人族好一點。
而華御直和衛青山師徒代表的兵家傳承,就是李悠的一個嘗試。他更希望是通過自己的引導,讓這個世界的人族自己主動,自願的去發展,去強大。
他很欣慰的看到,華御直選的六個傳人,一掃頹廢,不但開始了積極的修行。並且連哄帶騙,甚至威脅的,各自抓了數個不等的新兵,開始操練自己的班底。
人是有盲從性的,尤其是在最無助,最驚恐地狀態下,只要有人挑頭,有了主心骨,很多人的心慢慢的也就定了下來。
當然,不過一小半罷了。剩下的有些是徹底放棄了,這些班長根本看不上眼。有些卻是本能的懷疑一切,根本不相信這些一同來的新兵能保證他們的安全。當然了,也不缺野心家,更不缺就剩一張嘴死硬的嘲諷者。林子大了啥鳥都有,小小一個新兵營,百十號人,盡顯人性百態。
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但對修行者而言,那真是轉瞬即逝。
華御直很急,近乎哀求的讓李悠想辦法拖延一些時間。他那六個學員只不過剛剛掌握了些基本罷了,別說激活戰意了,連築基都來不及。這樣一幫練氣水準的菜鳥,丟進戰場,無疑是謀殺。
李悠也很頭大,他也接受不了這樣草率的就把人丟進戰場的做法。但是,卻不能輕舉妄動。
這倒不是李悠要隱藏身份,雖然這也是原因之一吧。更重要的是,李悠很清楚,一個運行了很久的系統,無論他表面看起來多麼不合理,多麼的漏洞百出,其背後必然有着一個支持其運行下去的理由。而這個理由李悠並不清楚,所以他並不能輕易斷定這事就是錯的。
所以李悠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見一些人,去解決一些答應了卻一直沒辦到的事,順便看看有沒有額外的收穫。
李悠的顧慮主要出自對戰場狀況的兩眼一抹黑。其實簡單想一想,燕王府的人這麼急着把這些新兵送上戰場,要麼就是他們真的就殘暴不仁,不拿人命當回事。要麼就是戰事真的緊張到,哪怕新兵,哪怕炮灰,都已經不容缺失了。
而瞭解戰場形勢的人,這個新兵營裡還真有。正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教官。
正好,華御直一直想了解一下這些教官,李悠應下了,卻發現就算他親自出手,也無法把那些人的意志靈魂拉入夢境世界來。那些人的靈魂近乎凍結,連李悠都無法準確定位。這一拖就快一個月了,訓練都要結束了。
李悠自己對這些人其實也挺感興趣的,藉着平日授課的機會,嘗試着接近溝通。但很快就敗下陣來。
這些人給李悠的最直觀的感覺,更像是機器人,腦回路完全是電腦AI那種,完全的理智,沒有一絲人味的簡單直接。
最有趣的是李悠嘗試着接觸他們的靈魂,卻被阻了。
被阻其實很正常,肉身本就是靈魂的載體和護甲,本就有着攔截他人神識探查的功效。正常交手,都是靈魂力透出體外,相互在體外互拼。一方的靈魂力突入另一方體內,往往也就意味着戰鬥結束了,勝負已分。
但李悠的靈魂力什麼水平?這些教官又是什麼水平?這些也都是這座新兵營走出去的,趕鴨子上架的平民修行者。拿着最基礎的功法,有沒有什麼修行資源支持,基本也就是築基水平,也就那個領頭的天分高一些,勉強開光了。
這丟在江湖中,也都是底層中的最底層,也就是面對同樣出身的那些新兵營的粉嫩,纔算有點高手的樣子。
防護也是有上限的,按理說這樣境界,更沒專修過靈魂的人,對李悠來說基本是不設防的。
但是李悠試探性的神識探查確實被阻了,而且以李悠豐富的深入他人靈魂的經驗,這種受阻的方式本身就很特殊。
自己的神識剛一接近他們的靈魂,就幾乎被凍結。彷彿他們的靈魂被冰凍在一層堅冰之中一般。
這種情況李悠聞所未聞。以他對靈魂的理解,靈魂分三魂,居於識海之中。而識海應該就是道門那件先天玄寶所寄存的祖竅了。
試探下去也不是辦法,李悠想了想,乾脆起身直闖教官駐地。想那麼多幹什麼?直接問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