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座,一家隱藏在小巷內的私人餐廳中。
羽生秀樹在三樓臨窗而坐。
面前的桌子上,是擺盤精緻的和牛,以及點燃炭火的烤肉泥爐。
左側,是帶他來此的鳩山勇太郎。
對面還坐着兩個人,那是一對中年夫婦。
丈夫身穿高定西裝,坐姿筆挺,看身材明顯是經常鍛鍊,更有種常年居於上位的氣質。
至於對方的太太,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但保養的非常好,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
不過最主要的是,這位太太雖然漂亮,但看容貌混血的基因太過明顯,整個人除了身高像霓虹人,容貌方面更像是一個歐洲人。
不過拋開夫婦兩人的外形不談,此時這對正和羽生秀樹閒聊的夫妻,看向羽生秀樹的目光,毫不掩飾的帶着一絲欣賞。
而且兩人聊天時,也多以關心詢問羽生秀樹爲主。
如此情況,羽生秀樹一邊應付,一邊無奈的在心中嘆氣。
他本以爲鳩山勇太郎要給他介紹的,是什麼人脈關係,或是生意上想要合作的大人物。
大家一頓美食享受完後,肯定要見識一下銀座的燈紅酒綠。
可誰能想到,這都已經是大半夜了,鳩山勇太郎竟然給他安排了一場“相親”。
而且還是先和女方父母見面的相親。
兩人的身份比較敏感,混血基因明顯的太太,出嫁前是來自佐藤家族。
至於丈夫,只能這樣說,即便是羽生秀樹也必須小心應對的存在。
當然,也僅僅是小心應對。
至少吃飯的時候,羽生秀樹就沒打算顧忌什麼禮節,一口口和牛大快朵頤,吃的是相當滿足。
反正他也不打算真的要把“相親”談成。
自然沒必要刻意裝模作樣一番。
可讓羽生秀樹沒想到的是,待這一頓有些晚的晚餐結束後,大家在餐廳樓下告別時,男子竟然一臉認可的稱讚道。
“羽生桑如此不拘小節,難怪能打破常規,做出現在的事業呢。”
緊跟着,對方的太太又說,“沒錯呢,羽生桑放蕩不羈的做派,真是讓人非常喜歡呢。”
呃——
羽生秀樹看着兩人乘坐的車遠遠離開,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倒是旁邊的鳩山勇太郎感慨道,“果然成功的人做什麼都是對的。”
羽生秀樹聽聞此言,立刻不滿的看向鳩山勇太郎說,“鳩山桑,來銀座之前你可沒告訴我會是這種情況。”
“那個……羽生桑別生氣,這件事與我無關!”鳩山勇太郎矢口否認。
羽生秀樹一臉荒謬的說,“鳩山桑,這個時候說和你無關有些晚了吧。”
“不晚,不晚,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聊。”鳩山勇太郎賣關子道。
“去哪裡?”羽生秀樹一臉狐疑,心想這傢伙該不會還要安排第二場相親吧。
“這次保證不會有奇怪的人出現,當然,我也不會帶羽生桑去按摩就是了。”鳩山勇太郎故意用怪腔怪調的聲音說。
“喂喂!上次帶你們去按摩,明明大家都很滿意好不好!”羽生秀樹反駁道。
“羽生桑還好意思說,東京的夜生活,哪有人真的請朋友只是單純的按摩啊!”
“那我倒要看看,今天鳩山桑能請我去哪裡。”
“放心,不會讓羽生桑失望的。”
……
半個小時後,銀座一家高檔夜總會內。
攬着美人的鳩山勇太郎大聲詢問羽生秀樹,“怎麼樣?沒有讓羽生桑失望吧?”
羽生秀樹瞅了眼身邊坐的女孩。
那顏值、那身材、那氣質……
完全是不輸電視臺女主播的存在,確實沒讓他失望。
因此他也毫不吝嗇的誇獎道,“鳩山桑的品味果然不一般。”
鳩山勇太郎得意笑道,“呵呵,這家店的女公關可全都是東京在讀的大學生,羽生桑不信的話可以問問。”
羽生秀樹聞言,隨口對他身邊的女孩問,“你是哪個大學的?”
女孩立刻回答,“我是青山學院大學的二年級生。”
這下羽生秀樹倒是有點意外。
青山學院大學,在東京也算是非常有名的私立大學了,更是後世國內不少留學生比較喜歡選擇的大學之一。
這所大學在後世最出圈的,據說是學校學生的顏值,每年的校花校草“選秀”,都能吸引大量媒體關注。
這樣的學校,能出他身邊這種身高腿長,身材火辣,長相更偏向後世審美的美女,好像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
這時,鳩山勇太郎的聲音響起,“這家店的女公關都是學生兼職,他們的工作也相對單純,想要和女公關進一步發展,那就只能靠客人自身的能力了。”
聽到這話,羽生秀樹也不奇怪。
霓虹這個國度的價值觀,絕對不能用國內的思維去看待。
不過他壓根也沒想過要進一步發展什麼的。
看完新鮮後,他立刻詢問鳩山勇太郎,“鳩山桑,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今天是怎麼回事了吧?”
鳩山勇太郎回答,“剛纔那兩人的住所離銀座並不遠,你和他們見面也是臨時安排的,安排人不是我,而是我的族兄。”
“鳩山先生爲什麼突然要給我安排這次見面。”
羽生秀樹滿臉疑惑。
畢竟要按照背景來說,剛纔見面之人所代表的勢力,和鳩山勇太郎並不在一個陣營。
鳩山勇太郎說,“他們的女兒很漂亮的,羽生桑又不吃虧。”
羽生秀樹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剛纔幹嗎答應要見面?”鳩山勇太郎裝糊塗。
羽生秀樹無奈道,“那種場合我怎麼可能拒絕,再說我問的也不是這個,鳩山先生究竟是怎麼想的?”
“哈哈,不逗羽生桑了。”
鳩山勇太郎說着,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先是揮揮手,示意身邊的兩個女公關先出去,然後纔對羽生秀樹說。
“只是見面並不代表一定會有結果,藉助這個機會讓你們認識才是最重要的。
族兄認爲未來一段時間,上層在未來或許會有變化,他希望羽生桑能提前下注,這種事我們不好做,但羽生桑是商人,更適合做這種事。”
“嗯……”
羽生秀樹沉吟一聲,然後便默不作聲的思考起來。
霓虹如今經濟形勢看似一片大好。
但上層之間的爭鬥其實也是暗流涌動,到了最爲激烈的時候。
別的不說,單單在經濟發展的方向上,持不同想法的人就在拉幫結派,進行各種明爭暗鬥。
有人想保持現狀,有人想主動刺破。
霓虹上層並不是傻瓜,如今經濟過熱,脫實向虛的缺點,吹造出來如此大的泡沫的隱患,自然是有人能看出來的。
明年會發生什麼?
總不會有人覺得,那麼大的經濟動盪,不會對上層格局造成影響吧?
而且財富累積到他這個程度,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左右某些東西,自然早已身在局中。
對方那位族兄的想法,羽生秀樹大概猜出來一些。
雖然鳩山勇太郎嘴上說的是,見面不一定有結果。
但根據羽生秀樹的判斷,他在這件事上的選擇,其實是有兩個級別的。
最符合那位族兄心意的做法,當然是真的深入接觸,最好發展一段時間後,真的與剛纔那兩人的女兒聯姻,直接把雙方綁定到一起。
次一級別的做法,纔是單純的認識結交,做一個左右搖擺的商人。
可在羽生秀樹眼裡,他其實兩者都不想做。
因爲這兩個選項都不符合他的發展計劃。
對於他的產業而言,無論是哪種選擇其實都無所謂。
但還是那句話,身在局中,有時候擺在伱面前的看似是選擇題,但其實卻是個填空題。
羽生秀樹能決定的,只是寫什麼而已。
這時,鳩山勇太郎的聲音再次響起。
“如今還只是有了一點前兆,但留給羽生桑的時間也不多了。
族兄讓我叮囑羽生桑一句話。
當所有人都有了選擇,留在原地的那個人纔是最顯眼的。”
“真是讓人煩惱啊。”羽生秀樹煩躁道。鳩山勇太郎看着羽生秀樹,露出不解的語氣說。
“羽生桑,這有什麼好煩惱的。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有個疑惑,你爲什麼要對那些卑賤的玩物那麼好呢?
一些藝人明星,不管表面上有多風光,他對於我們這個階層的人來說,都只是無意義的寄生蟲,給予不了你任何幫助。
就算你真的選擇聯姻,難道她們還敢說三道四不成?
如果你不忍心的話,我可以幫你出手,雖然現在這個時代有些事做起來不方便,但想讓一個人變成神經病,也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羽生桑和堤義明不是一直在合作嗎?你真該好好學學他父親堤康次郎,那個傢伙對待情人……”
眼看鳩山勇太郎還想說下去,羽生秀樹趕忙擡手打斷道。
“鳩山桑,這是我的私事,讓我自己處理就好了。而且我這個人做事,也只是爲了自己開心,沒有鳩山桑想的那麼複雜。”
說到這裡,羽生秀樹攤攤手道,“而且我還年輕,我也不想太早確定某些事。”
“抱歉,我也是爲了羽生桑考慮纔會說這些話,尤其是族兄,他非常看好你的未來,所以希望你在有些事上能儘早做出選擇。
既然羽生桑心裡都明白,我也就不再多說了。”
鳩山勇太郎如此說。
“我明白,多謝你們的關心。”羽生秀樹說完,心想總算是把今天給拖過去了。
接下來,關於他結婚這件事,只要能拖到泡沫被刺破,應該就不會有人再關注。
但問題是,如今連鳩山勇太郎都來提醒他,那就證明上層某些勢力,已經對他的婚姻產生了某種態度了。
單純什麼都不做的拖下去,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來,接下來必須做些事情,證明一下自己的態度了。
羽生秀樹這樣考慮着,鳩山勇太郎卻已經說着,“今天的正事就談到這裡,接下來可要和羽生桑好好喝一杯。”
然後揮手把剛纔安排出去的女公關又重新叫了回來。
女人重新回到身邊,鳩山勇太郎又拉着他喝酒,羽生秀樹也只能暫時應付起來。
美人廝磨,酒水滿杯,銀座的燈紅酒綠中,時間飛速流逝。
待羽生秀樹將醉醺醺的鳩山勇太郎送走,腕錶上的數字已經超過凌晨兩點鐘了。
儘管兩位大學生女公關,都明裡暗裡的表示,如果羽生秀樹願意的話,她們非常願意跟他着一起離開。
但羽生秀樹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結賬之後,走出大門。
看着空寂的街道,凌晨那略顯冷清的霓虹燈,羽生秀樹的心卻填滿了難以平復的煩躁。
或許是因爲剛纔鳩山勇太郎的話,又或許是因爲別的東西。
“哎……”
羽生秀樹嘆了口氣,轉身朝街邊停着的勞斯萊斯銀靈走去。
他無奈的在心裡感慨,出現在霓虹電影學院賞上的他,在藝能界人士看來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但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煩惱。
甚至每一步走的,比普通人更加如履薄冰。
坐上車後,馬爾科詢問,“老闆,回家嗎?”
羽生秀樹回答,“去小野料理。”
……
千代田區,古韻古色的庭院內。
傳統木屋的廊檐下,身穿睡袍的羽生秀樹坐在地板上,背靠軟墊,手中捧着一杯溫酒。
他沉默的看着月色下的庭院幽靜,水車緩緩轉動,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片刻後,身下突然仰起一個腦袋,不是俏麗未亡人小野千春,還能是誰。
女人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還沒開口,就被羽生秀樹一手把頭按了回去。
“繼續,我今天心情不好。”
……
三月三十一號。
三月的最後一天。
也是羽生秀樹返回東京的第三天。
這幾天時間裡,羽生秀樹一直住在小野千春這裡,完全沒有理會外界的任何事情。
小野料理也在他的命令下一直處於停業狀態。
而這天早上,羽生秀樹剛剛起牀。
小野千春立刻端着熱水,來爲羽生秀樹擦臉擦手,並且小心的詢問,“羽生君早上想吃什麼早餐?”
羽生秀樹似乎察覺到了小野千春的語氣,看着跪在他身旁的女人問,“這麼小心做什麼,你很怕我嗎?”
“不是的。”小野千春趕忙回答。
“撒謊可不是好習慣?”羽生秀樹目光灼灼的盯着小野千春。
俏麗未亡人見狀,眼神裡竟然出現閃躲之意,然後才用不確定的語氣說,“我只是覺得,羽生君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羽生秀樹問。
“具體我也說不清楚,但感覺比以前更嚴肅了。”
聽到小野千春的話,羽生秀樹問,“你是說我對你不夠溫柔嗎?”
小野千春有些慌亂,“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羽生秀樹也不解釋,也不反駁,更沒有繼續再問什麼。
他只是輕笑一聲,語氣平淡,彷彿自言自語般說。
“呵呵,改變嗎?”
緊跟着,他便直接站起身,衝小野千春道,“不用爲我準備早飯了,我今天要出去。”
“是,羽生君晚上還會回來嗎?”小野千春追問。
羽生秀樹聞言,伸手挑起小野千春的下巴問,“怎麼?嫌我不夠溫柔,還希望我回來嗎?”
小野千春趕忙解釋,“我沒有這樣想過。”
“好了,我逗你玩的,今天你可以正常開業。”
羽生秀樹說完,便大步朝外走去。
……
千代田區,日比谷公園東側的道路上。
一輛顏色十分特殊的跑車呼嘯而至。
有些對汽車比較關注的人,很快便認出這是法拉利最新的紀念款車型,法拉利F40。
不過這輛車的配色,許多人就不清楚來歷了。
其實這款車漆在法拉利被稱作Verde Pallido配色,是法拉利在1962年爲了紀念傳奇賽車手斯特林·莫斯而在250GT上推出的。
(Verde PallidoF40·圖)
在不少人的矚目中,法拉利傳過道路,在前方不遠處拐入一條小路中,最終停在了一棟附帶院牆的一戶建門口。
車輛停下後,車門打開。
身穿海軍藍色西裝的羽生秀樹從車上走了下來。
這輛嶄新的F40,自然是他第四輛到貨的法拉利了。
今天出來要高調一點做戲,開這輛車正適合不過。
他擡腳朝一戶建門口走去,正打算要按響門鈴的時候,誰想房子的院門竟從裡面被打開了。
一個身穿英式套裝裙的年輕女孩率先走了出來。
在起身後,還跟着兩人,正是三天前羽生秀樹晚上所見到的夫婦。
看女孩那明顯的混血容貌,不用說就是這對夫妻的女兒。
而這一家三口也根本沒想到,羽生秀樹此時竟然站在門外。
先是吃了一驚,但畢竟都不是普通人,男主人很快便先開口道。
“羽生桑竟然已經到了,還真是沒想到呢,我們正打算讓綾乃在外面等待羽生桑呢。”
說完,這位先生又指着面前年輕女孩介紹到,“這就是我的女兒綾乃。”
“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面對三人,羽生秀樹先這樣說。
緊跟着又看向被介紹的年輕女孩,擺出一副紳士暖男架勢道。
“初次見面,非常高興能認識福田小姐。”
【本章中出現的人物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