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驟然暴響,騎隊旋風般馳向陽羨,沒等接近,城頭已是咣咣咣的銅鑼聲大作,還伴有急聲呼喝與身影來回奔走!
隔着裡許,衛風剛下令止住隊形,王蔓立時沒好氣的責怪道:“衛郎,有你這樣的人嗎?你早該先使人向城裡通報,這倒好,生出誤會了吧?”
“呵呵~~這不是順帶着檢查下陽羨的警惕性嗎?”衛風勉強尋了個藉口,尷尬的笑了笑,正待向上挑明身份,城頭已有喝問傳來:“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姓!”
“嗯?”衛風心中一動,他隱約能記得,這是留下駐守的楊宣的聲音,當即問道:“可是楊宣?本將衛風!可聽出來了?”
“快,快,快開門!是將軍,將軍來了,都跟老子出城迎接!”衛風話音剛落,城上跟着響起了激動的喊叫聲,不多時,城門洞開,數名百軍卒涌出分列於道旁。
衛風這才招了招手,領着騎隊緩緩前行。
遠遠的,楊宣領着衆將半跪在地,大聲拱手:“將軍,您總算回來了,每當有會稽的消息傳回,末將與弟兄們是又急又愧又羨慕啊,恨不能爲將軍您出力!”
衛風翻身下馬,快步上前,楊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已,其中蘊含的意味不言而喻,這讓他心裡升出了些慚愧,想想也是,自已在會稽大戰孫恩,與北府軍鬥智鬥勇,無比精彩刺激,還兩次領軍出海,劫掠來大批財貨女人,而他們呢,只能苦巴巴的駐守陽羨這個小城,日復一日過着無聊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沒有作戰,就得不到晉升,既然被自已引領上了從軍的道路,誰不願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呢?
衛風扶起楊宣,帶着絲歉意道:“是本將忽略了弟兄們的感受,這樣罷,如今孫恩已滅,三吳暫時不會再生動亂,過一陣子,本將會着人把你們換走,以後跟着本將四處征討!但醜話先說前頭,誰要是不小心戰死沙場,可別下了地府去告老子的狀!”
楊宣的虎目中竟沁出了淚光,失聲道:“將軍說笑了,末將們自從跟了將軍,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日日操演,不敢停歇,日夜都盼着能被將軍召回啊!”
衛風銳目一掃,其餘的將士們也是眼圈泛紅,甚至都有人偷偷抹起了眼角。
暗暗嘆了口氣,衛風揮揮手道:“諸位都起來罷,楊宣,你把這些弟兄先帶回營中臨時安置,再備些酒菜,今晚本將與弟兄們痛飲,但現在得去一趟府君那裡,你速去準備下!”
“遵命!”楊宣施禮應諾。
衛風點了點頭,只帶着王蔓、陳少女與數名母夜叉跨上戰馬,向城裡飛馳而去。
不多時,褚爽府邸出現在了眼前,經通報入內,衛風把母夜叉安排去了偏屋休息,自已與王蔓、陳少女邁入正殿等候。
褚爽的府宅與兩年前沒有太大的變化,王蔓向四周看了看,忍不住嘆道:“時間過的可真快呀,一轉眼,跟着衛郎你已經三年了,妾時常在想,如果當初你不曾到妾的船上偷東西吃,或是聽了小蘭的話早一點把你放走,現在妾會如何呢?是不堪凌辱自盡而死,還是忍辱偷生做別人的玩物?”
“嗯?”陳少女不由把詫異的目光投向了衛風,衛風與王蔓的相識是個謎,這二人,包括小蘭連提都不提,今日王蔓卻透了些口風,偷東西吃?放走?難道被當場捉住?這多丟人啊!
陳少女根據僅有的線索編織起了劇情,俏面也漸漸地現出了似笑非笑之色。
衛風仿如個沒事人般,把茶碗放下,微微笑道:“王蔓,世間事沒有如果,發生之前或有多種選擇,可發生之後再不容改變,只能沿着預定的軌跡一路向前走。
正如你父,倘若當初不以精兵良將託付劉牢之,恐怕早已斬下司馬道子的頭顱,入執中樞了,而你也會成爲殷簡之的妻子,過着平淡而又安寧的生活。
再往深了說,由於你父還在,桓玄必不敢吞併殷仲堪與楊荃期,孫恩也不會有機會作反,陳少女更不會跟在我身邊,照這麼一直推演,當今天下亂局豈不都是來自於你父的一念之差?那你父親不得冤死了?所以說,命運沒有那麼多的如果,想的越多越是自找麻煩,我們既然被命運牽引,就不該懊悔搖擺,而是應堅定不疑的向前走,說不定走到盡頭之後,會有另一番風景,你可明白?”
王蔓與陳少女雙雙側過腦袋,美目中現出了思索。
“哈哈哈哈~~”殿外卻是一陣長笑傳來:“衛將軍說的好,人生至理不外如是,如果當年沒有衛將軍的強闖,老夫又哪來的今日?這就是走到盡頭的另一番風景,天意使然啊!”
伴着大笑,褚爽、褚夫人與褚靈媛步入殿中,褚爽紅光滿面,精神矍鑠,顯然這兩年過的不錯,褚夫人面帶微微笑,以丈母孃看女婿的眼神向衛風望去,褚靈媛則有些不情不願,輕撅着小嘴,目光也有些躲躲閃閃。
但褚靈媛的這副模樣落在衛風眼裡,比之兩年前的青澀更添了幾分風韻,尤其是胸部也大了一圈,十八歲的女子,正是人生中的最美好時光!
衛風又情不自禁的瞥了褚靈媛的胯間,這才和王蔓、陳少女起身相迎,呵呵笑道:“府君過獎了,末將只是隨口一說,倒是府君您神彩更勝往昔,着實可喜可賀啊!”
“誒~~當不得,當不得!”褚爽連連擺起了手。
褚夫人接來笑道:“衛將軍這兩年風頭盡出,不僅屢破孫恩,馳援京口,折辱劉牢之爲叔平與令姜夫婦出了口惡氣,而且氣度比兩年前也沉凝了些,給人一種溫文爾雅,如沐春風的感覺!”
“嗯~~”褚夫人竟發出了滿意的讚歎,站立原地,點點頭道:“衛將軍風采宜人,入士的希望大增,妾也不多說了,只祝願衛將軍成功入士,早點把靈媛迎娶過門,靈媛已經不小了!”
褚靈媛頓時不樂意了,連忙拉上褚夫人的胳膊,不依道:“都兩年過去了,也不見他奔走跑動,今年可是三年之約的最後一年,不對,嚴格來說還有十一個月,而入士哪有那麼容易?要照小女看,基本上是沒指望了,小女只盼望,某個人別到時不守信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