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謝謝飛龍大哥的打賞~~~~
兄妹倆面面相覦,不禁悲從中來,父親刻板好面子,既不肯放下身段種田,又不屑於經商漁利,難道一家人就白白耗死?按理說,士族有出仕爲官的資格,奈何先祖衛玠初到江東便得罪了時任大將軍王敦,沒謀到任何官職,二來死的早,沒撐到王敦垮臺的那一天,因此雖有士人的身份,卻始終是白身。
在當時,如果族中無人出仕,那就意味沒法爲宗族攫取利益,衰敗不可避免,同時由於缺少父祖蔭澤,會形成惡性循環,越是往後越難出仕!
儘管南渡之初,孝元皇帝司馬睿追及衛瓘是國之元老,以衛玠子衛崇嗣繼衛氏封邑,然而,封邑位於洛陽一帶,只在桓溫執政時曾短暫的回到了朝庭手中,其他的大多數時間都在北方各族之間轉手,因此屬於虛封,不產生任何收益。
“阿母,今天越兒看見隔壁張家買了一大籃子雞蛋,越兒也想吃雞蛋!”膳堂裡充滿着令人窒息的氛圍,衛徹的庶子突然轉頭向他的母親楊氏撒起了嬌!
楊氏是良人出身,原以爲嫁與士家郎君,即便只能做妾,子嗣也只能是庶子,但至少自已的後代可以入列士籍,是個一步登天的機會,不曾料,衛氏竟破落至此,論起生活條件連自已的孃家都比不上呢,這一刻愛子嚷嚷着要吃雞蛋,可家裡連白米都沒有。哪來的雞蛋?再一想到嫁入衛氏數年來所經受的各種苦罪,頓時心如刀絞,抹起了眼淚。
“呼~~”衛嶼的心裡也很不好受,重重吐了口濁氣,雖然這名孫子是庶孫,卻是衛氏的唯一血脈,他還是很喜歡的,於是把心一橫,轉回頭向李氏吩咐道:“你看看家裡還有什麼值錢的物件,明天拿去換幾顆雞蛋回來!”
李氏並未接腔。臉面浮出了濃的化不開的苦澀。除了賣地,家裡哪有別的能換來雞蛋?
“父親~~”小孩不會明白家長的爲難,見祖母與母親都不開口,又轉身扯了扯了衛徹。
衛徹根本無言以對。他覺得自已的士人身份不如不要。做個庶人算了。士人好面子,自以爲高人一等,除了當官。從事哪行哪業都認爲丟份,而庶人本就地位低下,靠雙手掙些錢財不需要顧忌。
‘嗯?等等!’一想到庶人,這兩日在街坊探聽到的一些傳聞立時躍入了腦際,不由心中一動,越是細想,越是心動,臉面竟漸漸地現出了掙扎之色。
楊氏顯然誤會了,連忙勸道:“夫郎,越兒只是一時興起,你不必放在心上,睡一覺,明早起牀就忘了!”
這話一出,更加刺激衛徹堅定了本還有些猶豫的念想,當即擺了擺手,向衛嶼問道:“父親,這些天建康發生的事你可知曉?”
衛嶼不以爲然道:“不就是南郡公錄尚書事?莫非你打算向南郡公毛遂自薦?咱們衛氏與桓氏素無淵源,又破落至此,如今的士人多如牛毛,他憑什麼闢你爲掾吏?爲父勸你還是省省心罷,免得被人擋了出去反失了顏臉。”
衛徹搖了搖頭:“父親,兒不是指南郡公,南郡公與咱們家是沒多大關係,兒是指另一件轟動全城的大事,論起影響力,不遜於南郡公入京!”
“哦?何事?”衛嶼不解道,其餘諸人也把目光紛紛投來,顯然消息閉塞的很。
富裕與貧窮的區別,不僅僅體現在佔有的財貨數量,還在於信息的不對稱,從古至今,皆是如此。
衛徹略一沉吟,把打聽到的信息組織了下,便道:“與南郡公同一天入京的,是會稽都尉衛風,兒要說的便是此人,他一入京,就接連幹了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首先是趕在南郡公之前率輕騎擊潰朝庭兩萬禁軍,之後立刻殺入相王府邸,擒殺相王父子,滅了相王全族,據說是爲妻族報仇,是以兒特意打聽了下,此人竟因緣巧合以太原王氏遺女爲妻,難怪會與相王結下不解深仇!
接下來,他出城迎接南郡公,由南郡公親口爲太原王氏平反,還爲王恭擬了諡號追贈官職,原本有關此人的一切應告一段落,但在南郡公前腳入了城之後,他後腳就強奪了殷仲文的府邸,全因該處是太原王氏的舊宅,父親您恐怕有所不知,殷仲文被打落了滿口牙齒,髮妻也被扇了倆耳光,而殷仲文的妻子是南郡公的親姊,這是根本不把南郡公放眼裡啊,他還不罷休,又打聽到他的外姑庾氏被黃門郎孔道掠去,隨即帶人闖入了孔道府邸,父親您猜,他做了什麼?”
“無非是把人接走罷了!”衛嶼跟着便道,家裡的其餘諸人也相繼點了點頭。
“呵呵~~”衛徹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把人接走是應該的,他不卻憤於外姑受辱,活生生打爛了孔道一門六口男丁的下身!”
“噝噝~~”每個人都倒抽了口涼氣,臉面現出了駭然之色,就連衛越也不再嚷嚷着要吃雞蛋了,四五歲的小男孩雖不通男女之事,可小**的重要性也是清楚的啊。
衛嶼忍不住道:“此人竟心狠手辣至此?莫非沒王法了?南郡公竟置之不理?”
衛徹苦笑道:“南郡公帶着殷仲文夫婦去了孔道府上興師問罪,不過,此人口舌恁是了得,一番滔滔大論,說的南郡公無言以對,並放言僅爲庾氏討還公道還不夠,還要爲大原王氏所有受辱的女子出頭,南郡公拿他毫無辦法,無奈悻悻而歸,從第二天開始,他府前便車馬絡繹不絕,全是上門請罪的各戶士人,而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非但不與人爲難,還把那些女子各許給了各家!”
衛嶼捋了捋須,接過來道:“這衛將軍還算是有些分寸,只是,你與爲父說這些作甚?”
衛徹面容一肅,正色道:“父親,下面纔是兒要說的重點,他逢人自稱出身於河東衛氏,您可想到了什麼?”
“這....”衛嶼尋思道:“我河東衛氏除了咱們這一支,另一是永嘉早年遷居荊襄的衛展,他是王右軍的書法啓蒙老師衛夫人之父,永嘉中曾任江州刺史,之後漸漸衰落,莫非他出自於荊襄?不對呀,衛展的子孫世代爲江州刺史佐吏,寸步不離武昌,而他是會稽都尉,理該風馬牛不相及,莫非是....冒充的河東衛氏?”
衛徹點點頭道:“兒也是如此認爲,他理該是庶人之身,試問,當今天下,誰不想以庶入士?奈何苦無門徑,他這麼做的目地是什麼?兒試着大膽猜測,或是爲了引起父親您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