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牧秦聽到這句話,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門口向外望去,果然遠處的田間地頭到處都是活動着的人羣,每個人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樣的武器,正在白雪覆蓋着的地上整隊。
與此同時,十多個騎馬的亂軍已經翻身上馬,手中高高舉着閃亮的刀,口中大聲地吼着陽牧秦聽不懂的話語,朝着這裡快速地衝過來。陽牧秦微微一笑,旁邊的藍小亞湊了過來,朝着遠處眺望了一眼,好奇地問道,“首長你笑什麼?”
“當然好笑啊,”陽牧秦指着遠處正在策馬衝鋒的那十多個騎兵說道,“白雪地裡,他們騎馬衝鋒,這是怕我們打不中嗎?”
此刻的騎兵身上穿着顏色各異的衣服,騎在馬上朝着這個大院落衝過來,馬蹄掀起的雪塵隨風飛舞在空中,將馬上的人形映襯得無比顯眼。
“過來!”陽牧秦朝着身後的幾個特偵隊員喊道,“拿精準步槍!”
特偵隊員興奮地衝到了偵察車旁從車內拿出了一支半自動步槍,這支半自動步槍的外形和舊世界的G43型非常相似,但是其改進也很明顯,在彈匣上其採用的是十五發彈匣,而不是G43原版彈匣的十發,這是由於採用了七毫米金屬定裝彈,口徑減小的同時裝藥也進行了一定量的縮減,因此彈匣稍微增加一點即可多增加五發子彈,畢竟這支步槍只需要用來射擊五百米以內的目標,其主要用途是用於對這個範圍內的單個目標進行封鎖和射殺的,用來進行八百米距離內狙殺任務的有專門的栓動狙擊步槍來完成。不過精準步槍的槍身上也同樣安裝着一支單筒望遠鏡,這種望遠鏡的裡面還用拉得極細的金絲在裡面製成了十字架,用於瞄準目標。使用金絲的原因主要是因爲現在五金廠沒有辦法將鐵絲與銅絲拉成比髮絲還要更細的瞄準線,因此只能選擇延展性極好的金絲。這種瞄準鏡屬於白光瞄準鏡,因爲元老院工業無法制造出小型照明燈泡和隨身可以攜帶的電池用以提供給望遠鏡內照明,因此基本上天一黑,望遠鏡裡就看不到目標。當然,在現在這種雪地作戰,就算是天色再晚點,也是能夠藉助雪地的反光看清目標的,唯一造成的麻煩就是雪地反光很容易造成雪盲。
偵察車由於是在敵後進行武裝偵察,有一定可能會遭遇到這種中遠距離的交戰,因此車上帶着兩支精準步槍與一支狙擊步槍,可以用來完成這種任務。兩名士兵一人提着一支精準步槍,他們並沒有衝出大門進行瞄準,而是直接攀上圍牆。這座村落的圍牆在建造時可是用了心的,圍牆的厚度是一米左右,還在最外側搭建了一道矮牆,可以讓守衛者躲藏在矮牆後面同時還能夠偵察到外面發生的情形。
兩名特偵隊員爬上了牆,從口袋裡取出一個深色的鏡片,鑲嵌在瞄準鏡的目鏡上,這是爲了這次在北方特地設計的防眩暈鏡片,其作用其實就是降低光亮,避免發生雪盲的狀況。
“準備完畢!”特偵隊員在牆上大聲地喊出了口令,陽牧秦點了點頭,也同樣大聲地說道,“開槍!”
“砰砰”隨着兩聲清脆的槍響,對面正在全速衝刺的騎兵中最後兩人忽然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落在很遠後方的步兵陣中發出了驚呼,這對於他們而言這簡直無法想像,這至少有一千多步的距離,對方竟然能夠做到槍響人翻,還是同時進行。落地的兩個騎兵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反應,就直接栽倒在了雪地裡,緊接着被馬蹄揚起的雪塵所覆蓋,沒有了主人的馬匹此刻也降低了速度,疑惑地回頭看自己的背上爲什麼忽然就失去了重量。
“砰砰”又是兩聲槍響,此刻處於最後的兩名騎兵又一次翻身落馬,其中一個倒黴蛋的身體在地上翻滾了一下,接着腦袋和肩膀被田埂的位置卡住,下肢甩着兩隻腳朝着天空轉了過去,接着再又隨着慣性向前繼續滾動,看到的人似乎在耳中聽到了脊椎被這段的咔嚓聲,沒有了主人的四匹馬在驚叫中左右避讓開來,引得前面正在奔馳的幾匹馬也開始亂跑。沒有被命中的騎手們聽得後面發出了驚呼,連忙回頭,正好看到了方纔同伴被折斷的一幕,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撥轉馬頭向着兩側就逃開去。
不過特偵隊員們並沒有放過他們的想法,短短數息之間,兩名射手就已經發射了超過六次。但是由於騎手們的奔跑方向已經從徑直衝來轉變爲向着射界兩側逃開,因此橫向速度加快的情況下命中率降低了不少,除了又有三個騎手掉落之外,其他的人倒是都已經跑遠了。
射手們沒有再進行射擊,因爲步兵的行動速度緩慢,到現在都還沒有進入到八百米,而騎兵們則已經逃到七百米左右了,再進行射擊就有點浪費彈藥了,即便是這些子彈只是普通的步槍彈,依舊還是費了很大力氣從海路運送過來的,浪費是很可恥的事情。
“不要怕!他們的人不多,火銃裝填慢!趕緊衝上去,等把拓將軍救出來了,大家都有好日子過了!”帶隊的軍官大聲喊着,他其實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久之前一陣突如其來的銃響把他們這些人都給驚到了,當跑出來之後就遇到了從拓養坤所在的村落裡逃出來報信的士兵。根據那些士兵們報告,幾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人,凶神惡煞地衝了出來,用奇怪的火銃連發打死打傷了他們的幾十個兄弟,現在已經佔領了那個小村落。
拓養坤是個不太相信別人的人,從他的外號叫做蠍子塊就可見一斑,除了他手下的幾員大將和同他一起打拼出來的親兵之外,其他人都一概不允許進入到他的這個村落附近一里範圍內。本來這個距離還是蠻好把握的,一里範圍內出現什麼事情,基本上人跑步很短時間就能支援到,更何況外面還有着裡三層外三層的軍隊,那種萬軍之中取敵酋首級的事情畢竟都是傳說中的事情,真要是有敵人來襲,怎麼也應該是先從外面一路打進來纔對,等到打到村落指揮部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敗局已定,跑就成了,用不着玩命。
可是誰也沒料到後來會發生的事情,由於取暖需要木材,村落指揮部附近好幾裡範圍內的所有樹木都已經被砍伐殆盡,就連樹樁子都沒留下幾顆,北方本來就風大,有樹的時候就沒辦法遮擋寒風,更別提如今這附近方圓幾裡樹樁子都沒有了。亂軍士兵們身上衣服單薄,自然都找機會跑到附近有房子的地方去了,就算是沒有房子找堵破牆遮風也比戳在雪地裡吹風要舒坦,這樣就造成了距離村落大約一公里左右的距離內都沒有什麼士兵駐紮的情況。
拓養坤當然知道這樣的情形,但是他自信沒有什麼人能夠穿過這麼多軍隊直接一竿子懟到他的指揮部裡來,再說他每天都耗在溫暖的房間裡,有士兵幫他燒火取暖,何必跑出去吹風指揮附近的士兵們再重新回到這個村落附近,因此也就這麼聽之任之,於是這才遇到了現在這般情形。拓養坤此刻被人四馬倒攢蹄地捆在地上,屋內的炭火直接被端出去聽說放到那些女人的房裡去了,火炕裡的柴薪也被取了出來,屋內的溫度驟降,最關鍵的是最後一個出去的人竟然沒關門,此刻冷風透過敞開的門迎面吹來,把拓養坤凍得一陣哆嗦。“兄弟!高擡貴手!放了小弟吧!小弟所有的銀子都給兄弟!保證不追究!”他連忙衝着外面一通叫喚,想要讓外面的人把自己放出去。
不過下一秒鐘就有人衝了進來,陽牧秦進門來一看,這個拓養坤此刻狼狽到了極點,頭上的髮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打亂了,披頭散髮的把他的臉都遮掉了好大一片,由於之前一直都住在比較溫暖的單間裡,他並沒有在身上穿多少衣服,腳上的鞋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此刻被直接放倒在冰冷的地上,凍得直哆嗦。
陽牧秦走到他面前,蹲下來看着他被凍得通紅的臉,微微一笑道,“沒事,你還穿着衣服呢,牆外面那些女人身上可是什麼衣服都沒有,所以你還忍忍吧,我只是答應不殺你,並不代表就要放了你。”說着他站了起來,走到堆在牆角的一大堆東西前看了看。不用拓養坤介紹他都知道這些肯定都是他們之前劫掠而來的財物,陽牧秦在裡面翻找了好幾下,有一隻不小的箱子,裡面堆滿了各種碎銀子,看來這應該就是放錢的銀箱了。陽牧秦有些驚愕地從裡面翻找出幾枚東方港發行的銀幣出來,細細一看,竟然都是一六二九年發行的,其中甚至還有一枚似乎是發行於一六二八年的。不過由於武朝不認可銀幣的價值,只認銀子的重量,因此不少銀幣上都有各種檢驗銀子的牙印,要不就是直接被銀剪子咔嚓一下剪斷,如果不是在東方港天天都要跟這些銀幣打交道,殘破和磨損的樣子讓陽牧秦簡直都快認不出來了。再翻開幾個箱子,裡面什麼都有,女人的珠釵,項鍊等無所不有,其中不少髮簪子的尖端還有已經變成黑色的血污,明顯是從屍體上拔出來的,還沒有擦洗就直接丟了進去。
“真是一羣人渣。”陽牧秦說着走過來直接在拓養坤的腹部狠狠踢了一腳,讓他慘叫連連,“不要再讓我聽見你叫,不然就繼續揍你!”說着陽牧秦的皮靴直接在拓養坤的臉上踩了一腳,正要繼續用力,卻聽得外面的特偵隊員大聲喊道,“首長!敵人進入五百米了!”
“那就打啊!讓他們知道什麼距離是要命的!”陽牧秦大聲吼道,接着在拓養坤的臉上啐了一口,然後走了出去。
圍牆上的槍聲開始零零碎碎地響了起來,五百米的距離一個人的輪廓是非常小的,如果是房子,連門窗都看不清楚,但是這並不影響精準射手的瞄準和射擊。隨着連續的槍聲響了起來,向着圍牆走過來的亂兵們開始出現了傷亡。
正如同在占城港保衛戰中特偵隊的打法一樣,他們的攻擊並沒有集中在普遍殺傷人員上,而是將目標放在了隊伍中的軍官與積極份子身上,但凡是身上披着金屬甲冑的,殺!但凡是揮舞着武器朝着後方鼓舞士氣的,殺!只要是舉着大旗的,殺!射手們的目光在前來的人羣中掃來掃去,就好像是死神在收割着那羣想要在戰鬥中突出自己的生命。
“繼續前進!”“不要停下來!”隨着低級軍官在第一輪的射擊中紛紛斃命,一些想要成爲軍官的士兵喊出了聲,但是隻要他們一開始喊,很快就會有子彈飛過來把他們打死。不少人連一分鐘的官癮都沒過上,就被直接打死在雪地上。
“不行了!頭死了!我們跑吧!”有人抖抖索索地喊出了這麼一句話,他旁邊的一個士兵衝着他大聲吼道,“你竟敢臨陣脫逃!砍死你!”說着舉起刀就準備砍下來,接過一發子彈飛過來把他的胸口打出了一個洞,鮮血從背後噴涌而出,將後面三四個人濺了一臉的血。
他們在向前行進不過一百米的距離裡,就已經有十多個人被打中,現在的亂軍士兵們一個個驚恐萬狀,不知道對面到底是在使出什麼法子來,居然能夠在這麼遠的距離就能用火銃殺人了。
“特偵隊!特偵隊!我是炮兵!聽到請回答!”偵察車的對講機裡傳來了聲音,“陽牧秦!在不在!我是洪傑,聽到請回答!”
陽牧秦聽到了聲音,連忙跑回偵察車,拿起對講機,“我是陽牧秦!洪傑,你的炮兵準備完了嗎?可不可以開始射擊?”
“炮兵準備完畢,等候射擊命令!”洪傑的聲音非常嘹亮,“報座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