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陣暴風驟雨般的射擊聲響了起來,霎那間把聚義廳裡大大小小上百個土匪都驚得頓了一頓。
此時要說他們不怕東方港的髡賊,那簡直就是胡說,他們手下幾乎都有過不開眼的時候招惹了髡賊。結果大多都是一樣,不是大部被殲就是全部被殲,從來沒有討到便宜過的。好在人家髡賊倒也還仁義,抓到的小土匪從來不會就地殺頭什麼的,都是送到勞動營裡去參加勞動。聽說還在東方港法庭升堂過,判了不少小頭目的勞作至死,也有不少小土匪是被判了勞動三年到六個月不一。可是這麼多次招惹髡賊,這些髡賊也是一直縮在他們的東方港城裡不出來,從沒見過他們清剿。這也讓一些土匪頭子漸漸放鬆了警惕,覺得髡賊只是一羣胸無大志的流寇罷了。
但是眼前髡賊已經近在眼前了,讓這些土匪頭子們現在一個個都覺得腿軟。外面那清脆而連續有節奏的射擊聲,怎麼聽怎麼就是髡賊的火銃在響。要知道在這安允地界裡,還只有髡賊的火銃能這麼打,又響又脆的,還打得又狠又準,最沒天理的是打得還很快,只要咔嚓咔嚓動幾下,又可以放銃了。但是今天這些火銃聲音聽起來比以往聽過的要輕很多,而且聲音相當密集,真不知道有多少髡賊衝到寨子裡來了。
“來人啊”六路眼不想落了氣勢,連忙大喝一聲,立刻就有兩個小土匪跑到了他的桌案前,齊聲答道“大掌櫃的”
“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有多少髡賊”六路眼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衝着門外一指。現在聚義廳裡燈火通明的,外面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兩個小土匪爲難地對視一眼,但是卻又沒有絲毫辦法,連忙雙手抱拳諾了一聲,就往外面跑去。滿屋子的土匪此時都沒人再有心思喝酒吃肉,在這燈火通明的大廳裡一個個面面相覷,剛纔振臂高呼“殺髡賊”的氣勢現在已經比外面的槍聲給撲滅了。
衝出聚義廳的兩個小土匪在剛出門時就被打倒一個,仰面八叉躺在臺階上,鮮血飛濺,後腦勺還磕在門檻上,眼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他的慘相讓後面所有看到的土匪頭子都不寒而慄,六路眼知道髡賊此時肯定只是躲在暗處向着這裡放銃,連忙衝着大廳裡的土匪高喊道:“兄弟們快把燈打滅快快”
土匪們也想通了這個問題,連忙舉起手裡的刀棍劍這些武器紛紛砍下牆上固定的火把,或者吹滅燈盞這些,慌亂中還打倒了幾盞油燈,着火的燈油在大廳裡流動着,手忙腳亂的土匪們一時間大呼小叫的聲音甚至超過了外面的槍聲。
此時的賀亞運憋屈得很,他只帶了兩個攜帶卡賓槍的特偵隊員,按照規定每個特偵隊員只攜帶六個彈巢,也就是說加上槍裡的彈巢,火力延續性也只是四十二發子彈而已。他面前是一個土匪的小櫃,正帶着六七十個土匪對着他們進行衝擊。由於卡賓槍的火力不足,無法進行有效壓制,又加上天黑,看不到身邊的同伴倒下對他們並沒有太大的震懾力。眼下衝在最前面的土匪已經只有十多步的距離了,賀亞運只能聳聳肩,“喵了個咪的,還是火力不足。”說着順手打開了八一的保險。
隨着長長的火舌從八一的槍口冒出來,三十發彈匣立馬被打光,原本這種夜間掃射效果肯定不好的,但是眼下土匪是以密集陣型進行衝鋒的,八一使用的又是中間威力彈,威力遠超卡賓槍使用的九毫米手槍彈。隨着這可怕的連發聲響起,前一秒鐘還在話就被小櫃打斷了,“沒有可是,我們平時殺人放火的事情幹得不少了,平時都是我們殺別人,什麼時候被別人殺過這種憋屈事情絕不能忍況且今天我們要是逃了,今後在這安允地界裡就算是臭了牌子了,那個山頭還願意收留咱們對面的雖然厲害,不過區區兩三人,我們現在趁着天黑,一些人射箭,另一些跟我悄悄摸過去,我就不信這些人都是三頭六臂的。”
“好嘞”幾個土匪立刻就開始收攏弓箭,甚至還有人不知從哪裡弄來了兩支從衛所淘換來的火銃。
小櫃點了點頭,他們就開始做好了射擊準備。隨着小櫃狠狠地揮了揮手,就見拉弓的土匪們右手一鬆,羽箭立刻離弦而出。
賀亞運正全神貫注地盯着對面的情形,他能夠聽到對面的土匪在嘰嘰呱呱地說什麼,但是卻一句也聽不清楚,只知道對方肯定是在商議陰謀詭計。
“停止射擊”賀亞運突然間覺得空氣中有什麼聲音正在靠近,連忙制止了兩個特偵隊員的射擊,兩人連忙把空彈巢裡的子彈殼退出來,往裡面塞復裝過的子彈。
“嗖嗖”聲音開始變得越來越大,賀亞運此時纔想起這是什麼聲音,突然大聲喊了起來,“夜箭”
夜晚射箭是個技術活,完全要通過手感來控制箭矢的射程,但是眼下雖然射箭的土匪本事不怎麼樣,但是這距離不過區區五十米,只要對着這個方向亂射,又是這麼多人,就算是蒙也能蒙中一兩發的。
現在的情況是如此,雖然三個特偵隊員都在驚慌地左右躲閃,但是夜間根本就看不見空中的箭矢,只能祈禱不被射中。隨着“啊”的一聲叫喊,賀亞運背後被射中了兩枚羽箭,不過由於揹着揹包,羽箭都紮在揹包上,把他嚇出了一聲冷汗。他雖然沒有受傷,可是他的一名特偵隊員卻被射中了,羽箭從上向下扎落,直直地紮在他的左肩,手中的彈巢和子彈頓時掉落在地上。
賀亞運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對面蓬起兩團火花,接着就是“砰砰”兩聲火銃的響聲,土匪的火銃打響了。在這種距離裡,火銃雖然有殺傷力,但是卻無法看到這邊的目標,因此只是盲射而已。一陣彈丸飛過來,打在他們的鋼盔上,一陣叮叮噹噹作響。不過偏偏賀亞運很不幸地被飛濺起的泥沙打中了眼睛,一時間什麼都看不見了。
“衝上去”小櫃此時已經帶着人沿着寨牆旁的排水溝靠近到了十米左右的距離。此時一看到壓制奏效,揮舞着手中的鋼刀第一個跳了出來,大喊着對着賀亞運所在的位置撲去,口中大喊着,“殺”
跟着小櫃一起過來的土匪足有十三四人,手中都是收攏過來的精良武器,不是鋼刀就是鐵刃,要不就是杵着兩米長的長矛,由於距離短,僅剩的一名特偵隊員來不及細想,舉起手中的卡賓槍就是六連發,撂倒了衝在最前面的三個土匪。他們訓練射擊課程時多次進行過針對性訓練,要求的就是兩發同時射擊一個目標。此時轉輪卡賓槍雖然只有六發彈巢,卻有着射擊的先天優勢。第一轉輪槍不擔心啞火,如果發生啞火的情況,只需要繼續扣動扳機,彈巢自動轉過六十度就會準備射擊第二發。第二轉輪手槍的射擊速度非常快,由於轉輪槍的射擊機構是全機械的,基本上是你能扣扳機扣多快,轉輪槍的射擊速度就能有多快。不過此時轉輪槍的劣勢也完整地體現出來了,這種近距離射擊的時候講究的就是射速和大量的子彈投射力,這種六發彈巢僅僅進行了三輪射擊就沒有子彈了。土匪飛快地跑着,唯恐那支會噴火的連發銃爆發起來,雙方距離迅速接近。
“接着”受傷的特偵隊員連忙用右手把自己的卡賓槍丟了過去,後者順手接住,對準來的土匪又是一個急速射,轉眼間又是三個土匪倒在地上,剩下的七八個土匪見這個特偵隊員此時已經沒有再繼續發射可怕的小火銃,不由得大大放心,看來那個連發火銃現在肯定是不能發射。
“手槍”賀亞運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也聽得出來這個特偵隊員並沒有發射過手槍,只是把卡賓槍的子彈打完了,大吼了一聲。
特偵隊員恍然大悟,從腰間皮套裡抽出自己隨身的1628式左輪手槍,右手持槍,左手拖住握柄下方,半跪在地上,稍微瞄準了一下又一次開火了。
這次他採取的射擊法不是兩點射擊法了,而是採用的精準點射,目標直接就是對方的軀幹,每個目標一槍,如果沒有放翻再轉回來射擊一次。不過土匪也不是吃素的,其中一個趁着他還在瞄準,直接把手中的長矛拋了過來,直直地就紮在了他的右肩。手槍隨着他的鬆手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衝在最前面的小櫃飛身而起,高高舉起手中的鋼刀對準這個特偵隊員劈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後面受傷的特偵隊員右手還是沒有什麼大礙的,躺在地上側過身把腰間的轉輪手槍拔了出來,對準空中的小櫃“啪啪”就是兩槍。後者在空中軀體扭成了一個奇怪的姿勢,然後直接趴倒在了傷員的身上,雙腳狠狠地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
還沒來得及再次射擊,跟在後面的土匪尖叫着舉起武器衝了上來,其中一個一刀砍在還在抹眼睛的賀亞運胸口,就見到賀亞運斜斜地倒了下去。另外一個提着一支長劍衝了上來,對準右手舉着手槍的傷員胸口就捅了下來。傷員瞪着眼睛一口氣把四發子彈都打在了這個土匪身上,土匪身體一僵,接着就軟軟地趴在了傷員的身上。
“賀隊快走”兩個特偵隊員還在大聲地嘶吼着,但是賀亞運此時是苦不堪言,本來元老隊員都是分發了護目鏡的,他嫌麻煩就沒有戴,現在還箍在鋼盔上,剛纔若是戴了護目鏡,又怎麼會被泥沙迷了眼。自己如果能看見,八一步槍的高射速怎麼都不會讓這些土匪欺進到肉搏距離。
正在懊悔間,就聽得遠處有人在大喊“getdon”舊時空裡賀亞運看n多歐美槍戰片裡都聽到過,是臥倒的意思,想都沒想,就高聲喊道:“我們的人都趴下”
與此同時,忽然在距離一百多米外的一處不起眼的隱蔽處,又一次爆發出了長長的火舌。這次可不同於八一步槍的火舌,這是肖立華帶的那支240在黑夜中爆發出了可怕的威力,7.62北約彈不同於八一使用的中間威力彈,巨大的動能穿過夜空,掠過這一百多米的距離,直接把所有還站着的人都打翻在地上。這些土匪一秒鐘前還信心十足,勝券在握,但是下一秒鐘就變成了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上。
賀亞運好不容易纔摸索着從身上取下了水壺,一通狂洗之後這才恢復了視力,看到眼下的情形,這纔不禁後怕,剛纔自己無論是選擇位置還是阻擊,都太過於大意,這才遭受如此重大的傷亡,不由得怒上心頭,從傷員身上取下一枚火箭助推手榴彈,對準了剛纔放銃的位置,咬牙切齒地拉動了拉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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