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軍的安南軍隊事實上根本就沒有多少實力,之所以一直以來能夠震懾北朝而迫使北朝和他們隔江而治,僅僅只是因爲北朝的軍隊跟他們一樣爛。南北安南雖然都是號稱自己纔是安南正統,但是在軍隊**上倒是真正屬於安南正統來着。北朝軍隊至今還能有戰鬥力,主要原因就是在於他們有着武朝一直以來的支援和幫助,這纔看起來還佔據一點上風。不過進攻這種事情,往往要超過對方力量三倍以上才能進行,更不要說此時還要渡江,因此雙方誰也不願意發起進攻。
界河南岸的軍隊雖然統稱南岸軍,但是事實上分屬三股勢力,分別是趙喜敏軍團、阮偉軍團和伊藤軍團。這三個軍團雖然名義上都是安南軍隊,但是事實上都是各行其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三方除了會爭搶不知道多久纔會來一次的軍餉外,還要爭搶理想的駐紮地,種糧食的田地,光是爲了能夠在界鎮裡立足,三方就曾經在界鎮外打過一場羣架,最後雖然伊藤軍團佔了上風,但是卻被趙喜敏的軍隊搶先衝了進去佔據了城池還關閉了城門,因此就變成了趙喜敏軍團在界鎮內,阮偉軍團在界鎮南十里,伊藤軍團在界鎮東十二里駐紮。
趙喜敏祖上是武國人,他的祖先在武國嘉靖年間從安允進入占城定居,但隨後又被佔族人搶奪了家產,被驅趕進入文山港,從那之後就定居文山港。趙喜敏十四歲時被抓壯丁進入文山港廂軍中從軍,但是由於他在家中時曾經讀過私塾,後來又在軍中得到了鍛鍊,因此參加武狀元選拔,成爲了武狀元。隨後又追隨大將阮福源南征北戰,不久後就成爲了阮福源手下一名大將,隨後在阮福源宣佈立國之後,就成了南安南的一支勁旅。阮福源一直不放心南北安南的界河,生怕有一天北安南會突然進犯,強渡界河攻入南安南,因此將自己比較放心的兩支勁旅安排到了界鎮區域進行駐紮。除了趙喜敏軍團外,還有就是伊藤軍團。
伊藤軍團的總指揮叫做伊藤宅三,伊藤宅三是個實實在在的日本人,他的祖先是跟着數千日裔邁德諾洋教叛軍一起出逃的。早年邁德諾人曾經試圖佔領日本,沒有能夠成功,隨後改變方針,由強攻改爲了滲透,通過傳教的方式讓日本民衆信奉邁德諾的“洋教”。但是他們沒想到日本人往往都是腦袋裡一根筋,一旦信奉了“真理”之後就要爲了真理而戰,因此佛教和洋教雙方開始發生大規模的爭端。爭端逐漸升級,到了最後變成了針對信奉佛教的幕府進行的一揆。當時的幕府將軍德川秀忠採用了最嚴酷的鎮壓,使得洋教一揆衆損失慘重,走投無路下邁德諾人只好出動大量運輸船隻把這些信衆運出來,最後幾經輾轉,這些信衆們最終被安置在了安南的幾個大型沿海城市旁。幾十年下來,這些信衆的後裔在此繁衍,逐漸成爲了安南國內一股比較大的外來民族。
伊藤宅三就是這些日本人的後裔,此時的他能說三種語言,日語,安南語和武朝官話,儘管日語因爲常年不用而已經開始有些荒廢,但是絲毫不會改變他作爲一個日本人的腦子一根筋。
伊藤宅三作爲一個武士,宣示效忠當時還是安南大將的阮福源,由於日本人在戰鬥中從來不偷奸耍滑,因此日籍安南兵的戰鬥力要遠遠高於安南本國的軍隊。伊藤宅三就是靠着在戰場上的勇猛一躍成爲了阮福源的手下大將,和趙喜敏一樣,隨着阮福源南安南國的立國,他也成爲了安南國的一支重要力量。
相比起其他的軍隊,阮福源對於伊藤宅三的信任要遠遠高於其他的將領,至少伊藤宅三從來就沒有不服從他命令的舉動,就連當時趙喜敏佔領界鎮後伊藤軍團準備直接進攻界鎮血洗趙喜敏軍團的計劃也是因阮福源一句勸解就取消了。
最後一個阮偉軍團就有些讓人大跌眼鏡了,阮偉是占城人,也是土生土長的佔族人,早年因爲祖輩參與佔族叛亂兵敗被俘從而被押送到順化,隨後又被迫遷徙到更內陸的區域。但是他卻找準了機會,參加了安南軍隊,再後來他所在的軍隊就參與了鎮壓多場佔族叛亂。阮偉因爲心狠手黑,又敢於耍各種詭計,更讓士兵害怕的是他從來不在意軍隊的傷亡率,屬於那種“你不要跟我說過程,我只要結果”的黑心將領。在士兵們用生命浴血奮戰之後,他每次都能夠洋洋自得地宣稱自己的軍團傷亡率最大,需要撫卹和補充。因爲他的軍團從來就是傷亡最大的,阮福源不知道原因,一直認爲阮偉軍團是最善戰的軍團,因此也一直都比較看重他的軍隊,兵員補給和撫卹從來就沒有少過他的。至於撫卹的銀子能夠落到死者家屬手中的往往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多餘的就全部被他貪污。
這三支軍團雖然統稱南岸軍,可是從來就沒有和睦相處過,往往相互指責,收穫糧食時搶收對方的糧食的事情時有發生,軍團之間經常會發生械鬥,每次死個二三十人都不算回事。
這次由右相起草的詔書投送頗費了傳旨太監的一番腦筋。新皇帝新右相不知道南岸軍中的這些事情,但是這些太監知道啊,要從南岸軍中抽掉這麼大一支兵力出去對中國作戰,隨便三股勢力中的那一股有反對意見,也抽不出一兵一卒啊。最終傳旨太監也只能選擇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就是直接到了界鎮,把聖旨送到了趙喜敏手裡。
趙喜敏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身材魁梧,雙目有神,一雙碩大的拳頭號稱是能直接打死人,一頭長髮已經全部變白,盤在頭頂用簪子固定着,再用頭巾包裹。此時趙喜敏正莫名其妙地跪在地上望着面前這個負責傳旨的太監,太監也知道這個號稱能生啖人肉的猛將此時正緊緊盯着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辦,也只好機械地繼續讀着手中的聖旨,“特從南岸軍中抽調精兵一萬六千人,輔兵四萬四千人,向東開進,前往占城港,解救我安南民衆於水火之中。欽此!安南皇帝黎!”
“等等!”趙喜敏突然間高聲問道,“爲何是安南皇帝黎?我安南皇帝何時改姓黎了?”
趙喜敏的聲音很大,如同一個銅鑼一般,嚇得傳旨太監手抖如同篩糠一般,險些把聖旨都掉到了地上。“月前禁軍起義,驅走了國賊阮福源,並且迎回了黎氏,請黎氏重掌安南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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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氏後人?”趙喜敏不由一愣,“黎氏一脈不是早就斷絕了嗎?怎地又冒出了個黎氏後人了?”
“當今皇帝早年流落於邁德諾的城市之中,這次由邁德諾特地派兵護送前來順化登基的。”太監說話間有點抖抖索索的,他明顯聽得出來趙喜敏言語間是比較傾向於阮福源的,此時他作爲阮福源的太監,卻爲一個篡國之人的“旨意”來宣旨,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眼下這個大將就算是打死自己,也是白打的。
“這旨意我不會接的,”趙喜敏緩緩地說道,一邊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他的話讓太監心頭一亮,他說不會接,就沒有把話說死,只要沒有說死,定然就是可以商量的,只要可以坐下來談,就有機會。要知道他這個太監傳旨失敗的話,回去是要被砍頭的,就算是他現在逃掉,以他這個戴罪之身加上又絲毫不完整,逃出去也沒用,因此完成任務是唯一的機會。
南岸軍三股勢力中趙喜敏的勢力是最強的,他的軍團號稱驃騎軍,有戰兵兩萬三千人和輔兵八萬人左右,更是佔領了界鎮作爲總指揮部,不僅霸佔了界鎮周邊上萬畝良田分給輔兵耕種以保障軍糧和換取財富外,更是直接霸佔了界鎮的財政收入,往往給皇帝的稅收直接就被趙喜敏在界鎮裡就攔了下來美其名曰由軍隊護送保障安全,實則出了官府的門就直接被送到趙喜敏的宅子裡去了,不僅趙氏軍團護送,還他趙喜敏幫着朝廷來花。
這事情倒也不是沒有人上報過,但是越級上訪的兩個縣官莫名其妙在回來的路上遭遇山賊亂刀砍死之後,再來上任的縣官就敢怒而不敢言了。戶部倒是知道這回事,可是他戶部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從驃騎軍手裡搶回銀子,找兵部,兵部也是愁眉苦臉。這趙喜敏的驃騎軍早就尾大不掉了,絲毫不服從兵部的指揮,對於兵部多年前試圖把他調離界鎮的命令顧若罔聞。
不過兵部一點辦法都沒有,界鎮是驃騎軍的地盤,除非兵部手裡有一支超越驃騎軍的部隊,否則根本就拿驃騎軍沒辦法,這點趙喜敏也清楚得很,所以自從佔領了界鎮之後就不會主動離開界鎮太遠,以免被其他勢力幹掉。就算是阮福源幾次召趙喜敏回順化述職,他也是一再推辭說北逆有異動來推脫。時間一長,界鎮及其周邊已經成爲了他趙喜敏的國中之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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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南岸軍中勢力最大的趙喜敏要是能夠歸順朝廷,那麼就是說南岸軍的其他兩股勢力也不得不歸順,否則界鎮就如同眼中釘肉中刺一般,外面的兩個軍團根本不可能吃掉驃騎軍,又不能撤離,要是被驃騎軍追出來,很容易就會變成潰敗。這樣的局勢就好像鐵鍋子裡的銅豆一般,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太監心喜,連忙湊了過來把趙喜敏扶了起來,趙喜敏心頭一樂,這個太監有眼力勁,看來也是有兩手準備的,便坐在了接旨的凳子上看太監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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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將軍,此事好商量,好商量嘛。”太監一邊輕輕幫趙喜敏拍去剛纔跪拜時沾上的灰塵一邊說道,“小的這次前來宣旨,其他兩處都沒去,直接就奔界鎮而來,這是給將軍送過來天大的好運氣啊。”
“此話怎講?”趙喜敏眉毛一揚,嘴角露出了笑容,“不妨請公公爲趙某解釋一番?”
“將軍要看到此間的機會嘛。”太監繼續說道,“新皇帝登基,手中並沒有多少軍隊,此時也主要是禁軍和邁德諾派出的陸戰隊來支持,如若將軍此時發兵前往順化勤王,路途遙遠,沿途已經不是阮氏天下了,驃騎軍若要沿途補給糧草,怕是極爲困難啊。”
趙喜敏笑了笑,“看不出公公對於行軍打仗也頗有些見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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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不不遠方後球由孤接帆太監心喜,連忙湊了過來把趙喜敏扶了起來,趙喜敏心頭一樂,這個太監有眼力勁,看來也是有兩手準備的,便坐在了接旨的凳子上看太監怎麼說。
“哪裡哪裡,小的就是喜歡瞎琢磨,瞎琢磨。”太監臉上的笑容堆得如同一朵綻開的菊花,“如若驃騎軍得不到補給,來到順化,也是人疲馬乏,糧草又不足,哪裡能趕得上禁軍以逸待勞呢?若是再設下埋伏,驃騎軍還不得白白犧牲啊?”
趙喜敏點了點頭,不發表意見。太監知道這老頭聽進去了,便繼續說道,“若是將軍追隨新皇陛下,就能成爲這南岸軍中最大的一顆棋子,另外兩個軍團就不得不聽從南岸軍的指揮,一通歸順新皇陛下。在這界河邊,還不是趙將軍說了算?此時需要派遣用來對付東方港髡人的兵力聽起來很多,但是將軍大可把自己的輔兵派出去,少派精兵嘛,讓他們兩支軍團多派戰兵即可。此消彼長,將軍在本地的勢力豈不是更加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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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喜敏此時也不發言,只是微笑着掂着鬍子點了點頭。
“更還有,”太監繼續說道,“新皇登基,趙將軍就帶領最大的軍團歸順,那麼新皇定然要給趙將軍賞賜,外加升官。如此一來,驃騎軍在界鎮的勢力不僅有了充足的實力,更是名正言順,那麼誰也動不了趙將軍啦。”
趙喜敏這時才站了起來,右手從太監手裡拿過聖旨,展開來瞥了一眼,“字都寫錯了,”又做仰天長嘆狀嘆了一口氣,“我趙喜敏有心護主卻無力迴天,爲了我手下二十萬人之安危,此時也只能歸順新皇殿下,繼續效忠安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