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劉業強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出發的時候卻是沒有聽說什麼聖旨的事情啊,這事情不是由元老院執委會和北海海防參將府商量好了的嗎?現在突然冒出了個聖旨?這是鬧的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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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之事黃大人就不用操心了。岑敏坐在那裡也沒有起身,只是淡淡說道,“早有宣旨的公公從京師南下,只是這一時半會到不了罷了,若要是不信,黃大人儘可靜候聖旨。”說着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繼續說道,“此時不僅田將軍知道,九千歲也知道,更是皇上親口下旨,岑某人覺得黃大人管好東方港車隊沿途安全即可。”
黃秋生不由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雖然說起來自己是這安南省內的一把手,理論上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即便是比他品級高一些的劉傳志也要讓他三分。但是他在這安南卻害怕兩股勢力,一股就是正在說話的岑敏所代表的錦衣衛,錦衣衛身爲天子親軍,替皇帝監視全國各地的官員言行,若要是他們給自己穿個小鞋,一個密報傳上去,至少是個革職查辦;至於第二股勢力,那就是本地的鎮守太監高承恩了,高太監在宮內算不得風雲人物,但是卻是實實在在代表着皇帝在監督自己和手下一衆官員的。雖然說起權力來鎮守太監和錦衣衛千戶是一樣大的,但是現在可是就連岑敏都要尊稱魏忠賢爲九千歲,可見東廠勢力的強大。且不說高承恩至少要是魏忠賢的忠實走狗才能被安排出來擔任安南鎮守太監,就算不是他的忠實走狗,也至少是個太監。太監若是在外面吃了憋,最起碼是會同仇敵愾的對付外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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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小心地瞥了一眼就坐在岑敏身邊的高承恩,高承恩現在如同毫不介意一般地撥弄着面前的酒杯,很明顯這個事情上他是跟岑敏交流過的。黃秋生不由得心裡冰涼,滿心歡喜地做好了準備特地設了局讓髡人往裡面跳,誰曾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羣海賊竟然已經揹着自己和安南省內的幾個要害部門都商量好了,全然把自己排擠在外面,讓他如同猴把戲中被戲耍的猴子一般。
劉業強也是心裡在罵娘,面前這個官真是夠不要臉的,剛纔自己給禮帖的時候,兩千元的銀幣外加大量的工業產品人家可是二話不說就收下了,可是接下來卻是挖了個坑讓自己跳進去,若不是岑敏出言相助,只怕是現在還騎虎難下。執委會那幫傢伙也是夠混蛋的,竟然都沒說起聖旨有關的事情,如果早知道有聖旨這回事,剛纔也不至於搞得那麼被動了。不過他也想起了來的時候大圖書館的李喆跟他說過的,這時候的官員大多信不得,若要說舊世界裡的官員們收錢辦事倒還好點,本時空的官老爺可比他們差得遠了,錢照收,事情可不保證會辦。他當時聽在耳朵裡還只當是個笑話,沒想到自己這還沒有出安南就親身體驗到了,原本應該是笑話的事情卻讓他絲毫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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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科地遠酷孫學接冷所術學劉業強從來沒有想到過寄生蟲會距離自己這麼近過,要知道在舊時空雖然沒有讓豬肉絛蟲根絕,但是絕大多數城市居民都已經徹底消滅了體內寄生蟲的。他現在看着眼前這些絕對夾雜着豬肉絛蟲卵的米豬肉,就算是再香也吃不下去。
黃秋生在那裡呆立了幾秒鐘,但是很快就轉過神來,舉起杯子說道,“既是如此,那就是本官失察了。”說着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重重放在桌上,豪氣地一揮手道,“開席!”
此時便有衆多家丁魚貫而入,右臂都搭着一條毛巾,不遠處還有人提着一個個的熱水桶。劉業強倒是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但是旋即就想明白了,這些人手中的毛巾是作爲餐巾紙用的。如果有人覺得吃東西油膩的話,這些家丁就會把毛巾遞過去擦嘴擦手的。“這簡直是五星級的服務啊。”劉業強不由得微微一笑暗道。
黃秋生悶着不說話,手直接就伸向桌上的烤豬,直接抓起一塊就開始吃起來。這個動作讓劉業強不由得愣住了,原來這頭乳豬已經被預先切割成了很多小片,現在上面淋着的蜂蜜爲的就是保持乳豬的完整,每個人伸手上去抓起一片就能直接吃。劉業強不由有些猶豫,直接抓起一片豬肉吃倒是挺豪爽的,但是樣子也真夠粗魯的,按理說明朝這時候也是挺講究風度的,怎麼就搞得跟野人會餐似的了?
他還在這裡好奇呢,同桌的六七個人已經都把手伸向烤乳豬,二話不說直接就把整隻乳豬吃掉了三分之二。劉業強此時才反應過來,這還不趕快搶一塊,怕是等下就吃不着了。想罷連忙就站起身來抓住了豬身上的一小塊往外一提,卻沒想到這一小塊下面卻因爲切的刀沒有斬斷而連着一大塊,他這一下就把相當於三個人扯走的分量提到了手裡。
這下他提着那一大塊肉站在那裡拿走也不是不拿走也不是,不由得愣在當場不知該怎麼辦纔好。黃秋生在一旁微微冷哼一聲,“倒是未曾想到,這東方港即便如此富庶,海賊們卻都是饕餮之徒,實在是讓本官歎服啊。莫非這東方港缺肉吃嗎?”
劉業強不由得臉一下子就漲紅了,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又不太好說話,只好嘆了一口氣,把這一大塊直接搬到了自己的碗裡。反倒是一旁的高承恩似乎是有意無意地在說道,“這一隻乳豬總怕也要十五兩銀子吧?”說着臉轉向身邊的岑敏。岑敏揚了揚眉毛說道,“應是這個價吧,不過味道的確不錯。”
高承恩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烤乳豬味道鮮美,又有蜂蜜塗抹,真是好東西!就連我這經常吃的也捨不得放手呢。”說着直接在烤乳豬身上撕了兩塊下來。
岑敏哪裡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也站起來撕了兩塊放在碗裡說道,“然也然也,好東西就是用來吃的,這可是黃大人爲迎接東方港之人特地舉辦之宴席,如若不吃,豈不是辜負了黃大人一番美意?”說着朝還在發愣的劉業強微微一笑,“劉先生不妨試試味道。”
劉業強當然知道他們是在給自己解圍,但是他看着自己碗裡的豬肉倒是吃不下去——倒不是剛纔被黃秋生出言擠兌生氣,而是因爲面前這些豬肉實在是口味太重。話說這些豬肉烤得相當不錯內嫩外焦的,散發着蜂蜜的香味,讓人食慾大開,可是他微微一看,豬肉間有一些細小的白點,這讓他不由得心頭一驚——豬肉絛蟲。
話說東方港的豬牛羊什麼的數量還是有不少的,即便是除去了被孫文彬藏在牲畜養殖中心的那些以外,每天都還是有安允本地百姓會把自己家裡養的豬牛羊什麼的送過來出售。不過這些牲畜在被食品採購部門採購之後送到食堂之前,必須要經過號稱“元老院食堂的死敵”——食品檢疫部門的嚴格審查。事實上所有人都不喜歡食品檢疫部門的存在,包括他們自己,可是本着爲所有元老負責的態度,他們必須要認真檢疫每一頭採購的牲畜。即便是所有元老都在“肉荒”的情況下,食品檢疫依舊是絕對不能放鬆的工作,沒有任何一個元老願意在自己肚子裡發現蛔蟲、絛蟲這一類的寄生蟲,尤其是現在土著中寄生蟲現象普遍的情況下。衛生部門曾經在三月份的報告中提到過一個歸化民已經服用了六次打蟲藥,次次都能打出寄生蟲來。
劉業強從來沒有想到過寄生蟲會距離自己這麼近過,要知道在舊時空雖然沒有讓豬肉絛蟲根絕,但是絕大多數城市居民都已經徹底消滅了體內寄生蟲的。他現在看着眼前這些絕對夾雜着豬肉絛蟲卵的米豬肉,就算是再香也吃不下去。
“嗯?”黃秋生反而充滿了好奇,“不知尊駕爲何拿起如此大一塊肉卻又不吃,擺在碗中所爲何事?莫非貴衆都喜歡將肉擺於碗中用以祭祀?”
他的話引起了附近幾個桌上的人的笑聲,便有人在旁邊接話起來。“一拿就拿這麼多,拿起來又不吃。”“真是,莫非東方港之人乃是如同石崇王愷一般炫富之人?”“這麼多的肉都不吃,擺在那裡幹什麼?吃啊!”“就是,不吃就別拿這麼多啊。”
這些人原本就是黃秋生的心腹,特地被安排在這附近的幾張桌子的原因就是爲了在之前預計的話題中爲黃秋生提供火力支援。由於之前被岑敏干擾而導致沒能發揮出作用來,現在聽到黃秋生在這裡冷嘲熱諷,自然就立馬火力全開,在旁邊冷言冷語地擠兌劉業強起來。
劉業強也不惱火,這豬肉絛蟲可不是鬧着玩的,就算是百分百烤熟了他也是不敢吃米豬肉的,更何況眼前這似乎還能看見血絲的肉,當然是不考慮了。但是被旁邊這一大羣人出言擠兌畢竟不是身心愉悅的事情,他靜坐在原地,也不說話,只是看着旁邊這些人在一邊吃着米豬肉一邊在說自己不知道享用好東西。
此時倒是岑敏覺得奇怪起來了,他在東方港呆過一段時間,知道這幫髡人雖然行事古怪,但是做什麼不做什麼都是有目的性的。眼前這個髡人在旁邊的人出言擠兌的情況下依舊不吃這些肉,想必這些肉應該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問題所在。
劉業強倒是認識岑敏,在東方港的時候跟他也有過兩次接觸,更別提剛纔在難堪之時又是岑敏出手相助,現在看到岑敏望向自己,便悄悄搖了搖頭。
岑敏心頭一驚,他不知道這個髡人的搖頭代表什麼含義,莫非是有毒?但是轉念一想肯定不可能,這同一桌坐着的人裡面除了這個劉姓髡人外,還有自己、劉傳志、高承恩,甚至還包括有黃秋生自己,如若是放毒的話,受害最大的肯定不是髡人。但是以自己對髡人的瞭解,他們不會無端端地不吃什麼或者吃什麼,肯定是有原因的,當下便決定不吃了。
“吃啊,這肉味道很好的,這可是明月樓最好的廚子做的呢。”旁邊還有人在慫恿劉業強吃肉,但是劉業強只是微笑着盯着米豬肉,話說他自己在舊時空裡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只是在以前的一些農技資料裡見到過而已。但是黃秋生不樂意了,“此物乃是本官特地爲迎接諸位而準備的,你若是不拿也就算了,都拿到碗裡還不吃,是不是太不講究?”
劉業強心裡咯噔一跳,這是用行政命令逼自己吃了,這樣的東西擺明了吃不下去,莫非這次北上支隊還沒能離開安南就要打道回府了?現在東方港需要一個休養期,也同時需要一條沒有阻礙的商路來保持東方港的發展。元老院之所以組建北上支隊不惜重金拉攏北海的官員,就是爲了要達成與武朝的友好雙邊貿易關係。但是如果自己不吃這豬肉,明顯黃秋生這關就過不了,更別提中武交好共存共榮了。
卻不料對面高承恩卻幽幽地說道,“不就是幾塊肉嗎?他又沒有吃動,你要是想吃你拿去吃就是了,何必說話這麼難聽。”說着朝着劉業強揮了揮手,“說你呢,你旁邊那胖子那麼想吃肉,把你碗裡的肉給他吃就是了。”
劉業強不由得一愣,若要說岑敏幫自己說話倒還想得通,可是面前這個太監可謂是素味平生,爲什麼也幫自己說話?不過人家都已經發話了,劉業強便端起碗來向後遞過去。後面那個剛纔還在上躥下跳的胖子不由得愣住了,這個髡人把碗這麼遞過來,豈不是嗟來之食的意思了?眼下這麼一來,剛纔自己那般話豈不是跟乞食一般?不由得就想要發作,但是仔細一看,自己的頂頭上司黃大人只是默然不語,而錦衣衛的千戶岑敏只是冷冷看着自己,而這髡人的動作全然是按照了鎮守太監高承恩的指示,他愣了一陣,不由得只好低頭接過碗,走到旁邊去再也不做聲了。
這麼一來,但凡事長了眼睛的都知道了眼前這個髡人頭上是有錦衣衛和太監罩着的,誰也不再給他添堵,畢竟大家能混到這一階層,都是有眼力價的,沒人願意給自己的前途添堵不是?一直到宴會結束,包括黃秋生,也沒有人再跳出來給劉業強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