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不用擔心!”顏毅連忙道:“我師父人很好,就是脾氣有些古怪。”
“我在哪裡能夠找到他們呢?”許雲起問。
顏毅想了想,還是搖着頭:“雖然我跟了他六年,但是真得不知道他會到哪裡去,他一直喜歡遊逛。”
許雲起不由得失望以極,她此來大名,就是想要從顏毅的口裡得到歐陽秋山的消息,但是看來,還是一無所獲。
“放心吧,許夫人!”齊增安慰着她道:“既然是顏將軍的師父把你兒子帶走了,想來就不會有什麼問題,說不定過幾年之後,就變成一個大小夥子,活蹦亂跳地回到了你身邊來呢?”
許雲起忍不住擦拭去了滴落的淚水,臉上作出笑容來,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便不打擾你們了,先行告辭!”說着站起了身來。
顏毅愣了愣,他還以爲許雲起應該還有別的事情要與自己談,但是看她如此急迫的離去,分明沒有準備與自己敘舊。
“你住在哪裡?”顏毅不由得問道。
許雲起怔了一下,馬上明白顏毅想要做什麼,想來這個軍營裡的確人多嘴雜,有些話是不方便講的,他是想單獨找自己商談。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地道:“我住在楊橋鎮的楊家老店,顏將軍若有事找我的話,可以往那裡去,只是,如今這兵荒馬亂的,我們可能很快就會離開!”
顏毅點了點頭,對着張玉虎道:“玉虎,你送許夫人出營!”
“諾!”張玉虎應允着。
許雲起起得身來,又與衆人微微欠身,道着萬福,這才抱着子洛,在楊煉和張玉龍的陪伴之下,走出了中軍帥帳。
張玉虎將他們送出了軍營,分別之時,許雲起對着張玉虎道:“玉虎兄弟,我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張玉虎愣了一下,忙點着頭,道:“大姐請說!”
許雲起道:“大名之戰,可是事關大楚朝的生死存亡,大楚必定會全力以赴,尉遲義已然接替鄭王趙克,勝負很難預料。只是,顏毅若是勝了,還有前程,若是敗了,則定然身敗名裂。難道玉虎兄弟就沒有想法嗎?”
張玉虎苦笑了一聲,問道:“大姐,此話前一次大哥過來的時候,也問過我,如今我便再與大姐說一下,士爲知己者死,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到時,船到橋頭自然直了。便是無路可去,大不了一死!”
聽到他的話如此絕決,倒是令許雲起有些詫異,看來,顏毅還是有着人格的魅力,令這些熱血青年,甘願追隨於他。
“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許雲起看了一眼張玉龍,道:“玉虎兄弟還是好自爲之吧!”
當下,三個人別過了張玉虎,重新迴轉了楊橋鎮,只是此時,許雲起的心情低落到了頂點,若非想到顏毅晚上肯定會到訪,她一定會立即收拾行裝,帶着張玉龍和楊煉迴轉太平寨了。
果然,當晚的時候,顏毅獨自一人來到了楊家客棧,找到了許雲起。
當許雲起打開房門,看到一臉倦容的顏毅之時,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對他有着一種特別的惋惜。這個男人曾與她作過夫妻,還曾對她信誓旦旦地說要八擡大轎娶她進門,可是當他們再見面的時候,卻已然物是人非了。
顏毅一見到許雲起,這張憔悴的臉立時煥發出了生機來,眼睛裡流露着只有戀人才會有的火辣辣的光,他看了一眼屋裡,只有子洛安靜地睡在牀上,再也忍之不住,關上了門,一把將許雲起摟到了自己的懷裡,俯下身去親吻着她的脣。
這一刻,令許雲起有些窒息,卻又令她有些陶醉,她竟然沒有回拒,任由着顏毅放肆地在她的身上摸索着,那熟悉的味道也再一次讓她迷失了,也回以他一樣熱切的吻……
良久之後,他們才從激情中反省過來,許雲起推開了身邊的顏毅,道:“不要忘了,你是有妻子的人,再不是原來那個無家無業的欒青林了!”
一聽到顏毅提起了自己的妻子,顏毅一陣得腦怒,猛地咬了咬牙,恨恨地道:“那也是妻子嗎?只是利用我成爲他們手中的槍!”說着,又自嘲一般得發出一聲痛苦的哀鳴:“他們算計了我,可惜我還矇在鼓裡,被他們賣了還不自知,還在替他們數着錢!”
許雲起悠悠地道:“若是你沒有往金刀寨去找他們,他們又怎麼可能會利用上你呢?”
顏毅無言以對,此時他已然悔不當初,只得道:“都是仇恨矇住了我的眼睛,竟然瞎了一般,把這些忘恩負義的中山狼,當成了救命的稻草,也活該我有今天的下場!”
許雲起愣了一下,聽他的話,提到“下場!”,分明知道自己不會有好的結果。
“你怎麼會這麼說?”她還是問道。
顏毅看着許雲起,眼中閃着淚光,只是作爲一個男人,他是不會在別人面前落淚的,卻不知爲何,在別的人面前他可以充用鋼強的樣子,但是在許雲起的面前,再也無法僞裝了。
許雲起知道,男兒有淚不輕憚,只是未到傷心處。此時,顏毅已然傷心以極了。
“大名之戰,若是勝了,我也只不過是契丹人的走狗,耶律休達是不可能容得下我的,若是好的話,可能讓我繼續領兵充當他的馬前卒,繼續攻打開封城;若是不好的話,可能就會找一個緣由將我殺了,然後將我的部屬歸於他的帳下。”
許雲起默然無語,耶律休達這個人,她沒有一點兒的好印象,知道這就是一個無恥下流的傢伙。
顏毅接着道:“若是敗了,那就更不用提了,只有死路一條。”
聽他說完,許雲起道:“你不是讓玉龍給我帶話,要我們太平寨給你留一條路嗎?”
顏毅一怔,隨即笑了一下,道:“那也只是我的客套之言。”
許雲起道:“若以你的本事,一個人從戰場上走脫,並不是什麼難事,我想,你定然是放不下你捧日軍的那些兄弟,他們對你有情,你必須要對他們有義,所以,你纔會橫下了一條心,準備跟着他們去死。我說的對嗎?”
顏毅怔怔地望着許雲起,這一次,淚水再也無法忍住,悄然地滑落到了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