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廳裡分賓主落座之後,尉遲義卻是東張西望地尋找着什麼,他的表現落入到了許八郎的眼裡,不由得帶出了不屑來。
“康王千歲左顧右盼,在找什麼呢?”他當先地問道。
尉遲義並不迴避,此時他坐在主賓座上,與許八郎只隔着十步不到的距離。
“我怎麼沒有看到許七呢?”他問。
許八郎道:“你忘記了我姐姐當初的話嗎?她不想見你,自然就不會見你的!”
尉遲義心裡一片的悲哀,他這一次混進到使者團裡,除了要跟太平寨談判之外,還有一個目的,自然就是要見一見許七,如今想一想,自從兒子子煜丟失之後,他們有兩年多沒有見面了。
夏回晨能夠體會到尉遲義的心思,從他來講,自己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當初子煜的丟失,跟他也有一定的關係。
“許寨主,雖然你是太平寨一的寨之主,但是我們也知道,如今在太平寨裡,真正當家作主的是你的姐姐,這件事的事體重大,若是令姊不在這裡,又如何決定呢?”
許八郎不以爲然地道:“我姐姐在不在這裡都不重要,先把你們說的事情講出來,我們自然也是要商量的,總不能馬上就答應,夏大人說是不是呢?”
夏回晨無言起來,只得轉頭看向尉遲義。
尉遲義向他點了點頭。
“好吧!”夏回晨道:“那我們便將今日過來的事情講一講!”說着,便把事先與尉遲義商定的事情講了出來,無非是把懷州知州的位置讓出來,由許八郎擔任,同時也給予懷州很大的自治權,猶如此時顏毅在澤州一般。
許八郎一直在靜靜地聽着,一發一言,只是在聽的時候,他還十分注意尉遲義的表情,見他泰然自若的樣子,並不像施加什麼詭計。
聽着夏回晨講完,不等許八郎開口,劉賀便道:“楚軍只是爲了跨過澤州去打潞州,就算是你們把潞州拿下來,中間還隔着一個澤州,難道你們只要那塊飛地不成?”
白曉棠道:“劉軍師有所不知,我們若是拿下了潞州,壺關也是自然得到手的,潞州與邯鄲之間只是隔着關相連,怎麼是飛地呢?”
聽聞此話,劉賀也只是笑了笑,轉頭看向了許八郎,道:“寨主,若是這般,其實也不會是楚國以懷州換取潞州之地,他們並沒有什麼損失,我們太平寨的確是得了便宜,只是虧了北漢而已!”
劉八郎想了一下,搖着頭道:“承蒙夏大人和康王的好意,我自知才疏學淺,當不得懷州知州!”
衆人皆是一愣,已然明白許八郎是直接拒絕了。
想來,許八郎的反應也是在尉遲義的思慮之中,他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八弟是爲了義氣用事,你不願意背棄北漢。其實你們太平寨與北漢之間,也並不是什麼盟友,你們太平寨之所以和北漢合作,那還是因爲欒山的緣故!呵呵,若是欒山不再擔任北漢的大元帥,他們也不見得跟你們太平寨這般友好!”
許八郎道:“就算是你說得不錯,只是此時,欒山還是北漢的元帥,他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絕對不會作出背信棄義的事情來的!”
尉遲義道:“若是欒山不再是北漢的元帥呢?”
許八郎愣了愣,想想這種可能性並不大,當下道:“若欒山不再是北漢的元帥,此事又當令論了!”
尉遲義點了下頭,又道:“欒山若不是北漢的元帥,北漢還真得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我們大軍的兵鋒!呵呵,我們又怎麼可能跟你們太平寨做這等交易呢?到時候,整個北漢都會被我們攻滅,我們又怎麼可能跟你們做這等生意?”
許八郎暗自地思忖着,聽着尉遲義的話裡彷彿是有話的,難道欒山真得會被北漢的皇帝奪去兵權?
“我怎麼會知道,你們這是不是一時之計呢?呵呵,到時你們得下了潞州,再回過頭來打我們太平寨,也不是不可能!”
終於,許八郎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來。
尉遲義道:“便是如今楚軍想要打太平寨,一樣可以打的,沒必要非要先打北漢。”
“這不一樣!”許八郎道:“若是你們得下了澤州,那麼,我們太平寨便兩頭被堵,到時候你們只要封鎖道路,不攻打我們太平寨,也能夠令我們屈服!”
尉遲義心裡暗想,原來太平寨也並不是不傻,他也明白了許七之所以支持顏毅出任澤州防禦使的原因,的確,只要是得到了澤州,就算是潞州被楚軍攻下,也不要緊的,因爲澤州的西面還有河東郡可以出入。
當下,他笑了笑,道:“如今顏毅是澤州的頭目,澤州在你們太平寨的手中,我又拿什麼來封堵太平寨呢?”
楊煉不由得道:“我看康王是得不下澤州來,所以纔會想到此法吧?”
尉遲義劍眉一挑,道:“楚軍二十萬,就算是不打澤州,轉頭去打河東郡,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也能夠佔領整個河東郡,又何必非在一棵樹上吊死呢?不錯,你們太平寨的武器的確厲害,這是我所沒有想到的,但是再厲害的武器,也需要人來駕馭。”
許八郎冷眼看着尉遲義的表演,心裡頭一直在猜想着他的本意到底是什麼。他想,如果姐姐在這裡,一定可以一眼看透這個楚軍的戰神的。
見到許八郎不說話,尉遲義接着道:“我們攻打北漢,也只是爲了以報他們背信棄義之仇而已,並非其他!”
劉賀起身道:“我看這樣吧,你們遠來車馬勞頓,先往客館歇息一下,也需要容我們商量商量,再行定奪!”
劉賀的話是給大家都留着了顏面,就算是要回絕,也要先合計清楚。
許八郎當即也點着頭。
夏回晨等人也只得起身來,拱手道:“那麼我們便等着許寨主的消息!”
“好!”許八郎也爽快地答應着,令劉賀將楚國使團一行人帶往客館,特意地吩咐着要好生款待。
尉遲義有些不甘,也只得跟着夏回晨離開了偏廳。
在楚國一行人離開之後,許八郎馬上命令着張玉彪派人快馬把這個消息送往澤州前線的顏毅,以聽從他的建議,之後,這纔回轉了飛龍堂,來見自己的姐姐許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