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許雲起也聽到了尉遲儉的聲音,她的臉上不知不覺地顯露出來一種憤怒之情,而這一切,也沒有逃出尉遲義銳利的目光。
當尉遲儉走進了尉遲義的中軍大帳,看到了許雲起與子煜、子洛也在其間之時,不由得一愣,隨即臉上的怒容更加得茂盛。
“老五,朕說你爲何這般怠慢,卻原來在這裡享受天倫之樂呢?”尉遲儉的話裡帶着深深地刺諷,分明是被氣急了頭腦。
尉遲義平靜地看着自己的三哥進來,並不爲所動,只是淡淡地道:“原來三哥並沒有出事!”
這一句話,更令尉遲儉憤努了,反問着:“難不成,你巴不得朕被顏毅那個反賊殺害不成?”
尉遲義道:“三哥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們是兄弟!”
“虧你還知道我們還是兄弟!”尉遲儉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以恢復他往日的威嚴,告訴着尉遲義:“你知道嗎?咱們尉遲家原本可是九位兄弟姊妹,如今只剩下了你我兩人,連老四和老九也被顏毅所殺。顏毅已經殺進了皇城,他還要殺朕。你卻還在這裡按兵不動,是何道理?”
尉遲義淡淡地道:“三哥,人都說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你不覺得自己作孽作得太多了嗎?”
尉遲儉的面色一凜,馬上警惕起來,不由得道:“尉遲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要殺兄奪位?”
尉遲義搖了搖頭,依然平靜地道:“剛纔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我是兄弟,我又不願意作孽,怎麼可能幹得出那種有違人倫的事情來呢?再者,咱們也有言在先,你這個皇位遲早是我的,我也沒有這個必要爲這一時之快,而被史冊罵作無情無義之人!”
聽到尉遲義的話說,尉遲儉稍作安心,聲音也和緩了下來,道:“是呀,我們兄弟之間再怎麼說,也是血濃於水,不可聽由別人挑撥離間!”他說着,特意地看了許雲起一眼。
“三哥所說極是!”尉遲義隨口應答着。
尉遲儉卻又一轉聲調,對着尉遲義道:“其實,如今我這個皇帝也坐了些時候,不過如此而已,早就想要將這個位置讓與五弟了!只是,如今想想,雖然我們奪得了天下,但是卻兄弟姐妹離散,陰陽相隔,還生出了許多的嫌隙,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安安靜靜地作一個萬戶侯的好!”
“難道三哥有些大悟!”尉遲義的話聲一直很平靜,他在思索着尉遲儉想要幹些什麼。
果然,尉遲儉卻又馬上將話音一轉,猛地轉頭,用手一指許雲起,對着尉遲義道:“五弟,我思來想去,咱們尉遲兄弟之所以不和,最終沒有能夠同享富貴的原因,就是這個女人,是她拆散了咱們尉遲九子的合心,破壞了咱們尉遲九子的團結,她纔是咱們尉遲九子敵人!”
尉遲義皺起了眉頭來,以他的聰明,馬上明白了尉遲儉的用意。
許雲起不由得來氣,冷笑着道:“難不成尉遲溫、尉遲良,尉遲仁,尉遲讓之死,也是因爲我的原因了?”
尉遲儉道:“幸許二妹之死怪不得你,但是你卻救了早就應該去投胎的顏毅,若非如此,又怎麼可能會有二哥、四弟與九妹死在顏毅手中之事?大哥和大姐,看似與你無關,若非五弟被這妖女迷惑,退了宣德的婚約,宣德又怎麼會遷怒於他們二人?至於八妹,更不用說,若是太平寨與尹凱勾結,也便不會有她的慘死!”
“一派胡言!”許雲起怒斥道:“若非是你們又害人,又怎麼會害到自己呢?”
尉遲儉卻不再理會許雲起,再一次面對着尉遲義,言道:“若是五弟能夠大義滅親,將此妖女就地正法,爲兄今日便可以將皇位讓與五弟!”
“你敢傷害我娘?”子煜聞言,一股怒火沖天而起,不由得站到了許雲起的身前,護住了她。
子洛也從後面過來,與子煜一起,護住自己的母親。
尉遲義看了兩個兒子一眼,這兩個兒子對於母親的感情都比他要深厚,此時也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視着自己,完全是要看看自己的態度。
他自然不會再傻到爲了去贏得尉遲儉的一句虛言,便把自己推到兩個兒子的對立面上去。何況,如今這種情勢之下,尉遲儉主動讓出皇位,只能說明他爲人的狡猾,便是他不讓,又能如何呢?此時,他已然撐控了天下的大局,想要當皇帝,不過是翻翻手掌的事情。
“三哥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莫說國法上還不允許斬殺孕婦,便是小七真得罪不可赦又如何?她曾是我的妻子,我便永遠當她是我的女人,我若連她都無法保護,也枉爲男兒了!”
尉遲義的話令許雲起有些感動,在這裡,他終於當着尉遲儉的面承認了自己曾是他的妻子,雖然當初爲了那個名份,她也曾爭取過而不得。
“謝謝康王的愛護!”許雲起還是站了起來,如今她是顏毅的妻子,與尉遲義並不相干,由尉遲義來保護自己,也的確是強人所難,何況她還有兩個兒子呢?
她分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兩個兒子,當面與尉遲儉相對:“要說算帳的話,我還有帳要跟你來算呢!至今我還無法忘記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又是如何打死的玉兒!”
“玉兒?”尉遲儉怔了怔,一時並沒有想起這個人來。
“呵呵,被你害死的人無數,你當然不會記得那個小小的丫頭,其實,這世上最應該去死的人不是別人,正應該是你!”
許雲起的話不多,卻也針鋒相對。
尉遲儉惱怒起來,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在他的面前這般得呼三喝四。
“你自己找死,便怨不得別人!”尉遲儉的臉上露出了兇狠的樣子,突然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了一把手槍來,對準了許雲起。
尉遲儉的這把槍,正是當年許八郎進貢給順昌皇帝的,後來這把槍落到了尉遲仁的手裡,在尉遲仁伏誅之後,又落到了尉遲智的手中。尉遲儉登基之後,尉遲智把這把槍當成禮物,送給了自己的三哥。
“小心!”尉遲義大叫了一聲,猛地向前一撲,只聽得“啪”的一聲槍響,尉遲義和許雲起雙雙的倒在了地上,兩個人齊齊地喊痛起來。
也便在尉遲儉開槍之際,子煜如同一頭髮瘋的豹子,與撲向了尉遲儉。
與此同時,子洛的速度更快,他也拔出了自己護身的手槍,在子煜還沒有撲到之前,“啪”地一聲向着尉遲儉開了一槍,子彈穿過狹小的空間,正打中了尉遲儉舉槍的手臂,那把槍應聲落地。
子煜已然搶身過來,驚怒的他拔刀,揮刀,劈殺,一氣呵成,還沒有等衆人明白過來,已然砍下了尉遲儉的頭顱。“噗”的一聲,尉遲儉的屍體倒在地上,鮮血從他的脖腔中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