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翊雖是足月出生,但是,因爲在孃胎裡面憋得太久,所以,終究是有些不太好,再加上書瑤身子骨本來有些陰損,孩子便也受了這書瑤體內的陰損之氣。於是,身體就更是不好,剛自孃胎出來就體弱多病,可是書瑤卻一直不清楚。因爲万俟珩吩咐,皇后產子勞累,要多休息,每日看太子的時間不許超過兩個時辰。
書瑤撅着嘴巴向万俟珩抱怨:“阿珩,你爲什麼總是不讓我和孩子接觸太多?”“先養好自己的身子再說,自己的命是怎麼撿回來的你不知道麼?你總是這樣,不讓我省心。”
“哦,我知道了。”書瑤乖巧的答道,雖然話說的很有道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書瑤總是覺得怪怪的,但是哪裡怪,她有說不出來個爲什麼,所以,他只好乖乖聽万俟珩的話,這樣一來,養好身體,就可以多與孩子相處一會兒。書瑤想着。
“這還差不多,看在你這麼聽話的份兒上,那今天就讓翊兒跟你多呆一會兒,算是給你的獎勵。”
書瑤聽了驀然覺得很開心。“阿珩,碧青什麼時候到?”書瑤忽然想起什麼來。
“嗯,已經在路上了,不出幾日便能到,你不要操心。”万俟珩正在逗弄懷中的小可愛,臉上笑着,心下卻一片悽然,怎麼就從小體弱多病呢?書瑤笑笑,從万俟珩手中接過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不再談論其他話題,而是撅着嘴抱怨:“你看,阿珩,相處時間太短,我竟然連孩子都不太會報。”
“慢慢來,不着急,先養好身子再說。”万俟珩在書瑤接過孩子的時候,就移了凳子,靠近書瑤一點,以便可以繼續逗弄孩子,聽到書瑤如是說,便摟住書瑤的纖腰,很認真的說,心裡想的卻是,如果相處時間短一點,這孩子去的時候,她便不會那麼傷心了吧。
書瑤不再答話,只是抱在手中的嬰兒卻讓她有莫名的害怕的感覺,總覺得不真實。手不自覺的收緊,卻是驚了懷中一直安靜的孩子,不住的啼哭起來。
孩子的哭聲將思緒飄飛的書瑤拉回現實,驚得書瑤趕快將手鬆了鬆,聽着孩子的哭聲,書瑤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細想之下,卻又毫無頭緒。
這幾日,御醫,太醫全部都愁壞了,太子的情況一日壞似一日,可是一羣御醫太醫卻是沒有半點辦法,可是,能力卻又不夠,急的一般太醫御醫各個都上火,嘴裡全都潰爛,可還是於事無補,怎麼辦?
皇后那邊,得瞞。
太子這邊,得治。
皇上那邊得頂着。
太醫院,御醫院一幫子,自從皇后生下太子,幾乎天天戰戰兢兢的過日子,生怕那天一個不小心,腦袋就得搬家。
這太子還小,這用藥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除了扎針。可是這扎針乃是神醫杜若的獨門絕活,其他人會不會,也會!
就是在小孩子身上,難免會有些心悸,不敢下針。回稟了皇上,皇上坐在龍案後,也不知道心裡是怎麼想的,面上確是一片冷寂。一羣御醫,太醫跪在龍案前戰戰兢兢,生怕皇上一個火大,就把他們正法了。
良久,万俟珩都沒有說話,跪在龍案前的一羣御醫太醫更是連大氣兒都不敢出,以爲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出乎意料的,万俟珩竟然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下去了。一般太醫御醫鬆了口氣,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万俟珩嘆了口氣,喚了貼身太監來研磨,休書一封,叫了隱在暗處的紫宸出去送信。於是,沒過幾日,神醫杜若就被夏侯瑾瑜給送回來了。杜若是個怪人,他認定救的就一定救。
若他說沒救,那基本上就是沒救了,他也不會再廢任何心思。所以杜若來了以後,甚至也不避諱什麼,當着万俟珩的面兒就說了:“何苦讓我白跑這一趟,這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我就說過了,這孩子活不過半歲,你還偏叫我跑這一趟。真真是煩人。”
“我叫你跑這一趟,不是爲了救這孩子,我是怕……她撐不住倒下去,她的身子太弱,許御醫護了一年了也沒護過來,我真的是怕她接受不了這個打擊,就這麼去了……”万俟珩靜默了片刻對着杜若說道,接着也不顧自己身份是什麼就那麼直愣愣的給杜若跪下去了“無論如何,這孩子去的時候,杜先生能幫我看好她,別出了什麼事兒,我不能沒有她。”万俟珩用的是我,不是朕。
“杜若何德何能,竟得天帝一跪,到時我必盡力保她一命!”杜若嘆息着扶起万俟珩說道。
果不其然,孩子剛過了四個月,就歿了。書瑤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剛剛得知太子歿了的消息的時候,書瑤正倚琉璃榻上在看書,聽得太監來報,手中的書便應聲落地,光着腳便往孩子所在的暖閣中跑去,万俟珩驚得拾了書瑤的繡鞋便追了上去。
可是,失去了孩子的書瑤跑得太快,万俟珩追過去的時候,書瑤正跪在孩子的搖籃前,手輕輕的撫摸孩子,嘴裡喃喃自語:“翊兒,母后來看你了,你怎麼也不睜開眼看看母后?怎麼這麼貪睡呀?”
万俟珩走過去,將繡鞋放在一邊,把書瑤的身子攬在懷裡,輕聲說:“丫頭,我們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的,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害怕……”
書瑤卻在万俟珩懷裡使勁掙扎着,想要脫離万俟珩的懷抱:“你滾開,你滾開,不要碰我,你明明知道孩子活不過半歲,你竟然還不讓我見他,你就這個生生的剝奪了我們母子見面的時間,我十月懷胎生下他,見面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你憑什麼,啊?你憑什麼?啊……”
書瑤在万俟珩懷裡發着瘋,万俟珩只能勉勵保住她,一邊強力壓下書瑤的吼叫,一邊喊着:“快,快去請神醫杜若!
快點……”話音還沒落,書瑤的身子就軟軟的倒在了自己懷裡。万俟珩心痛的無法言語,當初,還不如沒有這個孩子,不然,書瑤也不至於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万俟珩像是抱着某種珍寶般的抱着書瑤,將書瑤抱回了錦瑟殿,將書瑤輕輕的放在牀榻之上,還是這不得放開,生怕自己以放開,書瑤就會不見,就這麼抱着一直到神醫杜若進了錦瑟殿,才小心翼翼的把書瑤放着躺平,以防書瑤癲着了還是怎麼了。
杜若只是默默看了一眼万俟珩,也不說話,只是拿出自己的金針鋪好,給書瑤施了一套針法。然後,收起金針留下一句:“以後,我閣兩天過來給她扎一次針,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万俟珩茫然的點點頭,拿了個圓凳守在了書瑤牀邊,書瑤醒來的時候發現万俟珩就這樣守在自己的牀邊,將自己的手輕輕攥在手裡,生怕她跑了似得。書瑤嘆口氣,反手握住万俟珩的手,万俟珩就醒來了,侷促的看着書瑤說:“丫頭,你聽我解釋……”
話還沒說完,書瑤的食指就輕輕的壓在了万俟珩的嘴巴上:“阿珩,不要說了,是我不好,你一心爲我,可是我還是怪你。
對不起。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一身的病,一身的毒,那孩子也不會在孃胎裡就受了陰損,以至於剛出孃胎就體弱多病。也難爲你爲了我的身體,一直瞞着我,阿珩,有你真好。”
“丫頭……”万俟珩忽然很感動,還好他的丫頭還能懂他,真好,這樣,他做什麼都不虧,都是值得的。
“阿珩,你說一口氣不來,往何處安身哪?”書瑤眼神空洞的看着遠處,“阿珩,你抱我去那邊的羅漢牀上去吧,這會兒的海棠花應該還沒謝,我想去看看。”
万俟珩點頭,轉身拿了雲毯來裹了書瑤,抱她到了羅漢牀上。書瑤爬起來,打開窗戶,一陣清新的空氣飄進來。剛剛下過雨的空氣裡還有一股潮溼的泥土的味道,海棠花的香氣也更顯得馥郁起來,書瑤深吸一口氣,靠在万俟珩的懷裡說道:“一口氣不來,往何處安身哪?”
“丫頭,我們的翊兒會去天上,他肯定是天上的星斗投錯了胎,玉帝才把他收回去的,你放心,丫頭,玉帝收回去一個,必然會再送回來一個。等到你身子好了,我們就生一對的胖娃娃,聽他們叫我們父皇,母后好不好?”
万俟珩體貼的說道,然後反手將書瑤打開的窗戶復又關上,下過雨的天還是有點涼的,書瑤剛剛醒來,還是不要吹風的好。書瑤並沒有阻止万俟珩的這一動作,只是專心於万俟珩說的話,然後“撲哧”書瑤笑出聲音來:“我又不是豬,怎麼能生那麼多,我倒是希望可以生個女孩子,女孩子貼心,你說,好不好?”
“好,只要你開心就好……”万俟珩將懷中的人兒摟的更緊,生怕她會忽然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