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未來的七弟妹吧?”
幾位王爺在養心殿向父皇請了安後,齊王就立即眉眼帶笑的望向沐希,揶揄的道:“七弟啊,不向五哥介紹介紹?”
“是啊,七弟,這麼久沒見了,一回來就把弟妹帶回來了,快來,讓二哥好好看看。”寒王淡笑着看着夜千華道。
“五哥二哥別取笑,她是沐希。”夜千華自小和齊王,寒王以及常年在宮外的晉王感情好,看到他們來了,心情也是愉悅的,於是說着拉過了沐希,介紹道:“希希,這是二皇兄寒王和寒王妃,這位是五皇兄齊王,這是三皇兄懷王,四皇兄景王。”
沐希一一向他們行禮。她遵從着宮廷禮儀,倒是讓這些不動聲色打量她的王爺王妃們挑不出錯來。而沐希在行禮之餘,也悄然的打量着這幾位王爺,心中自是有了計較。
這幾位王爺都遺傳有皇家俊美之貌,寒王面上帶着平和,目光正直,寒王妃溫柔嫺熟有禮,不是計較刻薄之人。懷王面貌剛毅,眉目間帶着輕蔑和不屑之色,景王相貌較爲柔美,但眉眼間卻讓人看不透,比較陰沉,而齊王一身氣度如若謫仙,卻並不冷漠,倒是面上一直帶着溫和的笑意。
只是——這裡是皇家,權斗的正中央,表面上的樣子是不是真正的模樣,沐希即使不是經歷過政壇的人,也能從電視劇中看過幾分。
“七弟妹啊,昨天我和你二哥還在念叨着要去睿王府裡拜訪,卻沒想到今天就在宮中遇上了。”寒王妃推着寒王坐着的輪椅走了過來,拉起沐希的手就道。
“本應是民女先去拜訪府上的,怎麼能勞煩寒王王爺和寒王妃奔波勞碌,實在是沐希的罪過。”沐希的眼角餘光掃過寒王的雙腿,心中對他這不能走路的問題產生了興趣,對於疑難雜症,她向來都抱着挑戰的心理。
“叫王爺王妃就生分了。”寒王妃笑着拍了拍沐希的手背道:“以後就直接叫二哥二嫂吧。”
“是!二哥,二嫂。”沐希看到夜千華頷首的模樣,從善如流的道。
看着兩個女人撞在一起就說上了,倒是把幾個男人晾在一邊,寒王忍不住再次揶揄道:“七弟啊,聽聞你這未來王妃,可是醫術了得啊,還會經商,可真是了不得啊。”
“四哥見笑了。”夜千華望着沐希的身影,眸中流露出寵溺,看得寒王更是嘖嘖有聲。
“哎,想不到當年視女人爲草芥不得近身五尺範圍內的的七皇子睿王,如今可是被七弟妹吃得死死了呢。”
“女人會出來拋頭露面的經商,不過是因爲她男人太過於無能,僅此而已。”站在一邊的懷王,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只是他的眸光,看着夜千華,所以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說,都是在暗諷着夜千華的無能。
夜千華的眸光一冷,面上不動聲色的走到沐希的身邊,道:“我寵她愛她,自然會盡自己的全力,讓她綻放出自己的光華。”
“哼!光華!”懷王撇嘴嗤笑。作爲一個男人,無法給予自己的妻子富足的生活,卻要妻子出來經商,如此的無能,還能接得住天下大任嗎?真是笑話。
“懷王爺真是好見識。”沐希輕輕一笑,道:“所謂容人之量,是既能容得下別人的冒犯,也是能容得下妻子的大量,所以睿王爺才如此放心大度的讓民女經商而已。”
她一說完,齊王就忍不住噴笑了出來,令一直站在一邊不作聲的景王睨了他一眼。沐希這翻話聽着是爲夜千華辯護,但是實際上卻暗諷懷王沒有容人之量,他們這些玩習慣了權謀的人又如何不明白這內裡的意思。
此時,還沒等懷王說什麼,吳全貴就進來稟報宴席準備妥當,讓一直靜靜觀察着他們的皇上發話移步到設了家宴的百花殿,讓他們一邊閒話家常,一邊欣賞現正開得燦爛的名花。
百花殿,座落在御花園之中,一片古色古香,與園中的花卉互相映襯,不爭對方的鋒芒,卻更令整個環境雅緻高尚。此時,殿中分列着幾張桌子,上面一個主座,然後左右各擺着三張桌子。皇上來到,指定夜千華坐在左側第一張桌子上,看得懷王更是暗暗咬牙憤恨。
“七弟真是好眼光,在那種窮鄉僻壤,也能挖得到這麼一塊‘寶’。”一落座,憋了一肚子氣的懷王忍不住冷冷說道。
夜千華眸光一閃,冷下一張俊臉,剛要反駁他的暗諷,卻是被沐希握住他的手,把他按捺下來。
“英雄莫問出處,不畏寒鄙,不忘布衣,又有誰能說山野平民,不能龍騰虎躍,光耀門楣?”沐希眼波流轉間,淡然的迴應道。
她的話意指夜國史上有名的大官,曾經是一個貧困撩倒的乞丐,然而卻機遇巧合,讓他去考到了狀元,從此仕途坦蕩,直上雲霄,官拜丞相一職,令人津津樂道,因此,世間事就如同一塊未切的玉石,有誰能斷定面前的絕對是璞玉,還是廢渣?
聞言,夜千華寵溺的看了一眼她,然後殷勤的爲她夾菜。
“七弟妹果然聰慧。”五皇子齊王和煦的目光帶着興味,還着探究的說道:“好一句不畏寒鄙,不忘布衣。敢問七弟妹可是和陌家主相識?”
他的這一句,立即令懷王眸中寒光一閃。齊王表面稱讚沐希聰明,其實是暗諷他蠢,竟然在父王面前說她的壞話,沒看到父皇的面色沉下了嗎?並且,沐希知道那勢力遍佈整個天下的陌家家主陌寒衣的家訓,只怕也是和陌寒衣有着不淺的交情,其中的利害,就要自己斟酌了。
“五王爺過獎了,僅有一面之緣。”沐希腦海中閃過在醫術比賽那天見到的身影,眸光微閃,不卑不亢的道。
“真想看看七弟妹與陌家主比賽,看看你們的醫術誰更高一籌。”齊王意有所指的道。
“天下醫術,各有的長,無謂高下。”
“七弟妹真謙虛。請!”懷王說着舉杯敬酒。
“請!”
如果說他們相信沐希和陌寒衣沒什麼交情,在座的每一個皇子都不會相信。一個鄉下婦人,要是沒有些際遇,又如何會在突然之間有了高明的醫術?怪力亂神的事他們不信,他們只相信事實,而事實就是——沐希與陌寒衣有過交集。一時之間,衆皇子都將這個消息默默的印在心間。
一場家宴,也是吃得波濤暗涌,好不容易散了後,各人帶着各自的心思出宮。
睿王府精緻的馬車之上,夜千華拉着沐希的手,心疼的道:“希希,今天委屈你了。”
今天的宴席之上,父皇是明擺着寵愛着他們,但無論是懷王還是景王,都在互相傾扎,含沙射影的說話,寒王和王妃則是支開話題,而齊王,他總覺得他所說的話帶點半真半假,半褒半貶,似乎在他不在的這五年間,有許多他不知道的地方改變了。
“沒事。”沐希的心思都在寒王的腳上,她微眯着眼睛的問道:“可以說說你二哥的腳是怎麼回事嗎?”
在宴會期間,她一直留意着寒王,察覺了他雖然坐在輪椅上,但是腳部卻不是完全僵硬,應該不是完全壞死的情況。在這家宴的時候,她不好明面上詢問寒王的病情,也不好擺明了只與某一個王爺交好,於是只把心中的疑問留待在獨處的時候再問。
“二哥的腳嗎?”夜千華微怔,看到她的神情是因爲對醫術的鑽研之情,於是把寒王爲何會坐輪椅一事細細的說了。
原來寒王夜千瑾在幼時非常聰明,博學多才,在一衆皇子之中,僅次於大皇子夜千鴻,只是在某一次和大皇兄打獵之時,與大皇兄雙雙墜崖,導致大皇兄意外死亡,而他就摔斷了雙腳,他醒來之後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站起,無法醫治後,變得沉默寡言,不問世事,如果不是寒王妃執意要嫁他,只怕他現在還一直沉寂在寒王府中。
“摔斷雙腿,無法醫治?”沐希眯着眼睛的沉吟道:“那個時候,也沒有請陌家主診治嗎?”
憑陌寒衣那傳頌天下的醫術,應該不至於完全無法醫治纔對,是不是其中有些什麼細節別人沒注意到的?
“那時我纔剛出生不久,實情也僅僅只是聽說。”夜千華嘆息的道:“聽說那時候父皇親自修書一封送去陌家,卻只得到陌寒衣與夫遠遊他國,短時間趕不回來,陌家就派了一個首席親傳的弟子來診治,卻只斷定了筋骨全斷,接續不上的結果。可見當時二哥有多失落絕望的心情。”
“……我知道了。”沐希點了點頭。無論這個是不是事實,等到她上門拜訪的時候,自會詢問一翻。連首席親傳弟子都無法醫治的病情,真是極大的引起了她的興趣。
“那我們明天去拜訪二哥二嫂?”夜千華趁機道。
“也好。”沐希淡淡頷首。
今天回去把憶錦樓的裝修細節事宜交代下去,明天她就趁着空閒去拜訪一下寒王府,回來後還可以與寒曜商量一下憶錦樓所推出的菜式,時間都是緊湊得很。
養心殿內,皇上靠在主座上的椅背,回憶着今天的所見到的情況,覺得自己這七兒子真是越來越出色了,不單自己做得好,連挑媳婦的眼光都這麼好,面對衆兄長的‘招呼’,沐希也能從容不迫,淡然自若的處理掉,看樣子只需要稍經磨礪一下,就足以擔當母儀天下的威儀了。
想到這裡,皇上止不住欣慰的對立在一旁的吳全貴道:“吳全貴啊,你說,朕這七兒媳婦如何?”
“回皇上。”吳全貴看到皇上面上的神色,立即有眼色的展開欣賞之極的神情,微笑着拍馬屁的道:“沐姑娘無論是樣貌,氣度,膽色和禮節都是一等一的好,咱家呀,可是欣賞得緊。看來,皇上您真是得天神庇佑,所以纔會得了這麼一個合您心意的未來兒媳婦啊!”
“就你會拍馬屁。”皇上半是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卻無法否認他的馬屁拍到了他的心裡去。
一個懂得以真心關心體貼長輩的女子,知道如何孝順父母的好媳婦,不爲權利,不爲財富,這對於皇家來說,多麼難得。他雖然老了,但是看得出來沐希和他聊天的時候,那雙淡然的眸中沒有帶着目的的討好,沒有對皇宮一切的貪婪,僅僅只是因爲他是夜千華的爹,而與他親切的說話。這麼一個女子,又如何不得他喜歡?
“奴才該死。”吳全貴順着他的話,半真半假的躬身道。跟着皇上這麼多年,他又如何看不出來皇上的喜怒?
“看到他們這麼恩愛,朕也是放心了。”皇上笑着點頭道:“如此一來,等到他們大婚之後,朕就下旨,讓華兒登基。”
聞言,躬着身的吳全貴眼眸微微一縮,卻在轉眼間恢復了正常,然後喜滋滋的道:“如此一來,皇上就能好好放鬆,與沐姑娘暢談養生之道,就能真的萬歲萬歲萬萬歲了。”
“啊哈哈哈……”聽到他這種帶點俏皮之意的話,皇上立即開懷大笑。
這一個消息,在當晚就如同長了翅膀一般朝宮外飛去,令接到消息的一衆皇子們心思各異,更是令帝都上空的呈現出暗流洶涌,風雲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