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官就見官,我們還怕你不成。”沐陽嫂叉腰大吼,她以爲她怕她嗎?笑話。
“娘子,娘子,要是見官了,如果她們家沒有祖宗留下的東西,可是要坐牢的。”沐陽把沐陽嫂拉到一邊,小聲的勸道。他裡裡外外,都不知道找了多少遍了,除了三張凳子還能出得了手外,什麼寶貝都沒找到。
“坐牢就坐牢,她都不怕,我還怕嗎?”沐陽嫂想也沒想,直接回吼,聲音洪亮得裡裡外外的人,全都清清楚楚的聽到,許多圍觀的人,眼裡更是止不住的激動,紛紛希望鬧到官府去,這樣他們還能多看一會兒熱鬧。
沐陽捂住臉,沒臉去看圍觀的衆人,拉扯着沐陽嫂到不起眼的角落,低聲道,“娘子,你忘記了嗎?她是痞子啊,坐牢對她來說,都家常便飯了,可是咱們不一樣啊,咱們還得幹活賺錢,還得照顧芬兒,而且萬一真要是坐了牢,那名聲可不好啊,她沐希成天巴不得進牢房,吃牢飯,無所事事,咱們沒有必要跟她較真的。”
沐陽嫂臉色一變,好像聽懂了什麼,又好像沒有聽懂。
“娘子,他們家,我都找過了,根本沒有什麼東西,而且我也沒我爹,還有我爺爺說過,家裡有什麼銀子,真要有什麼銀子,我們還能窮三代嗎?”
沐陽嫂偏頭看向沐陽,窮三代?這個說辭倒是好,他家還真的窮。
“娘子,你也去打聽過了,五姨娘確實給了不少銀子,還有飄香酒樓的,這些銀子都是有理有據的啊,也沒見她再從什麼地方生出銀子了。所以,我們去官府,勝算不大啊,萬一被她倒打一耙,那就不好了。”
“你的意思是,咱們不去見官了?”沐陽嫂嚇了一跳,躊躇着道。
“當然不能去,我們現在證據不夠,根本沒有證據。要是見了官說她霸佔着祖宗的財產,不給咱們,又沒有證據可以說明的話,那就是污告啊,污告很嚴重的啊,要坐牢的,你想以後村子裡的人,一輩子對你指指點點嗎?”
沐陽嫂臉色一變,拽住沐陽的衣服,惶恐道,“那咱們不去見官了嗎?”
“不去了,要去讓沐林一家人去,反正咱們家是不去了。有沒有祖宗留下的銀子都不知道,去了不是找虐嗎?”
沐陽嫂連連點頭。
對,不能去,要去的話,讓沐林嫂一家人去,人坐牢的話,也讓他們坐去。
沐希這痞子,藏得夠深的,到底有沒有祖宗留下的寶貝?亂了,真是亂了?如果留下了,那沐希也太狠了,藏得這麼深。要是沒有留下,當初她幹嘛把沐老二給轟出家門?他們兩個向來不是一丘之貉嗎?
不管有沒有寶貝,反正她是不去見官,她可不想村子裡的人,一輩子對她指指點點。
沐陽嫂在家裡相着,沐林嫂同樣在那裡盤算着。
自從知道她們家有銀子開始,她就是一直暗中監視她們,把他們最近這些日子所有的開銷收入,以及每一錢的來源都調查得清清楚楚,除了五姨娘,還有飄香酒樓給的銀子,以及上次賣蕨菜所得的銀子外,什麼都沒有。真要去見官,也找不到有利的證據,萬一被人反咬一口,那可就不好了啊。
擡頭,又看到沐陽嫂跟沐陽嘀嘀咕咕的,大概也知道她們在想些什麼。
哼,他們自己不想去,卻讓她去跟她們去見官,她又不是傻子。既然大家都不去,那就不去了。
“走吧,我們見官去吧,我也不希望大家都誤會希希,我們到分堂裡對質,有沒有祖宗留下的銀子外,馬上就能知道分曉了。”容錦軒見他們兩人都在猶豫,不由催促道。
“不去,要去讓她去。”沐陽嫂跟沐林嫂幾乎是異口同聲的。看到對方的手,都指向自己,不由怒視,吵了起來。
“你自己不去,憑什麼叫我去。”
“剛剛不是你一直在嚷嚷的嗎?說沐希家有祖宗留下的銀子,不也是你說的嗎?你不去,誰去?”
“你難道就沒說過嗎?你家沐陽剛剛就沒說過嗎?你敢不敢摸着你的良心說話。”
“行了,你們要不要去見官?要去馬上走,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你們耗。”沐希冷冷打斷。
“不去。”又是異口同聲。
“既然不去的話,那以後如果再讓我聽到一句,說我霸佔着祖宗留下的銀子,不分給你們,又或者說我沐希是靠祖宗留下來財產,我必然告你們一個誣衊之罪,讓你們進大牢蹲個三五年。你們也可以當我在開玩笑,只要你們能夠承擔起後果便好。”
沐希冷冷的直視她們的眼睛,有着警告,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沐陽嫂跟沐林嫂被她凌厲的眼神嚇到,臉色慘白。他們都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要是再說一句的話,必然要見官,只能尷尬的站在那裡,任由百姓們對她們指指點點。
吞了吞口水,沐陽嫂道,“我不跟你們見官,那是因爲不想跟你們一般計較,你別不知足,還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別,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去見官吧,省得到時候說我們欺負你,也讓大家看看,我們到底霸佔了多少銀子。”容錦軒上前,就想拉着沐陽嫂去見官。她可以辱罵他,欺負他,但是不能欺負希希,任何人都不可以。
沐希挑眉,很是好奇容錦軒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好像不是他一般的傻萌樣。
沐陽嫂甩開他的手,怒吼道,“都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你怎麼那麼囉嗦,要去,你不會讓她去。”沐陽嫂視矛頭指向沐林嫂。
沐林嫂氣憤,“你自己不想去就不去,幹嘛一直賴到別人身上?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誰也別來煩我。”
圍觀的百姓,恍然大悟,他們要是再看不出,沐希家祖宗有沒有留下銀子,他們就是傻子了。
要是沐希家有留下銀子,她們幹嘛那麼緊張?見官就見官,有什麼可害怕的,原來又是莫須有的罪行。這兩個女人到底有多無賴,說了一個又一個罪來栽髒沐希,偏偏又找不到一個證據。
什麼沐希是痞子,照他們看,她們纔是痞子吧。
百姓們對沐林嫂跟沐陽嫂的好感,齊刷刷的下降,甚至看着她們的眼光,都有些不悅,沒見過那麼噁心的女人。
“你們怎麼不相信我的話,她騙你們錢呢?她裝神醫,騙你們錢呢?”看到衆人都不肯相信她,沐陽嫂跺了跺腳,衝着圍觀的百姓焦急的道。
“我騙了他們多少錢?我開口跟他們要錢了嗎?”沐希挑眉。
“你沒開口是沒錯,可你要不是爲了騙錢,大老遠的揹着藥材,來到濟世堂是爲了什麼?”
“奇了怪了,我揹着了藥材來濟世堂,難道還要經過你同意不成?那以後我去如廁,是不是也要經過你的同意。”
“哈哈哈……”衆人突然間笑了,笑得前仰後翻。容錦軒也笑了,握住沐希微涼的手,俊美的容貌上,帶着溫暖。
沐林嫂跟沐陽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坐立不安, 無言以對。
“還有什麼罪行?一併說出來吧。”沐希冷笑。
沐林嫂跟沐陽嫂面面相覷,這個小痞子,以前不是個二百五,一冤枉她,她就大吼大叫,動手動腳,非得要宰了她們嗎?怎麼這會兒變得這麼冷靜了?
要是她無禮一點,混賬一點兒,也許大家都不會站在她那邊,可是,她每件事都不緊不慢的,不開口則已,一開口,連她們也無法回答的,讓她們如何去說?
找不到理由再打壓她,沐林嫂又生出了一個辦法,“就算毒不是你下的,可是我兒子卻是吃了你的肉才中毒的,你得賠錢。我兒子吃了你的肉是不對,可要不是沐冰拿肉給我兒子吃,我兒子又怎麼會吃她的肉呢?”
“就是,我女兒也是這樣,所以肉是你買的,又是你熬的,你得負責,賠錢。”沐陽一聽到錢,兩 眼又開始發光,恨不得現在就得到一堆的銀子。
這幾句話說得無理,卻也有理,衆人都把視線挪到沐希身上,想看看沐希是如何處理這件事的。
容錦軒正想開口,沐希拉住他的身子,擋在他的前面,淡淡道,“冰冰算拿藥給他們吃,害得他們中毒,他們又嘴饞,吃了冰冰的肉,三人都有錯,這錢,我賠。”
“希希,我們又沒錯,幹嘛要賠他們銀子。”容錦軒第一個不答應,沐希握住他的手,拍了拍,示意他安靜。
沐陽等人聽到她要賠錢,哈喇子差點掉了下來,腳步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賠多少?”
沐飛再也看不下去了,把沐林嫂往回扯,“娘,這件事不關姐姐的事,是弟弟嘴饞,吃了冰冰妹妹的東西,現在既然都沒事了,那我們就回家吧,不要再爲難希希姐姐了。”
“放手,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馬上給我放手,滾開。”沐林嫂越看沐飛越不順眼,她怎麼會生沐飛這種缺心眼的兒子,整天吃裡扒外的,看看揚揚,多乖,什麼事都站在她這邊,什麼戲都陪着她演。
“哥哥,你不要妨礙娘,娘是在賺錢給咱們買肉吃,再也不吃她們家的毒肉了。”沐揚扯着沐飛離開,氣得沐飛火冒三丈,“你懂什麼?要賺錢,我們憑着自己的勞動力去賺,幹嘛要衆希希姐姐身上拿,姐姐賺錢也不容易,而且這件事,姐姐又沒有做錯,憑什麼要跟她要銀子,她的銀子又不是撿的。”
“啪。”沐林嫂甩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怒罵道,“不孝子,誰纔是你娘。 ”
“你……你怎麼打孩子啊,飛兒,有沒哪裡疼,爹看看,都腫了,你說你,你怎麼下手這麼狠,飛兒才幾歲,他身上還有傷呢。”沐林踉踉蹌蹌的跑過來,心疼的看着沐飛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腫起,五個巴掌印清晰浮現,勃然大怒,可他再怒,別人也感覺不到。
一來,他太老實了,全身上下怎麼看,都是老實巴交的,這種人,發火火氣也不大。
二來,他太虛弱了,儘管他全身的力氣都吼了出來,也跟蚊子在叫一般。
沐飛捂着發腫的臉,泫然欲泣,卻始終不肯落下眼淚,倔強的看着沐林嫂,淚眼模糊的眼裡,有着失望,濃濃的失望。
“我的孃親,應該是一個誠實,正義,明理,溫柔,善良的人,而不是整天斤斤計較,說三道四,欺善怕惡的人。”沐飛含着淚,盯着沐林嫂的眼睛,丟下這句話,一抹眼淚,推開衆人,一拐一拐的飛奔了出去。
她不是他的孃親,她的孃親怎麼會是這種人呢?她明明知道那肉是姐姐和着藥,燉給冰冰吃的,可她不止讓弟弟把她的肉都吃光,還讓弟弟指使冰冰,從家裡偷肉出來。這些,都是他親耳聽到的,難道還有假嗎?
要不是她一直想着佔小便宜,爹又怎麼會受傷,弟弟又怎麼會中毒,她不知道錯就算了,還一錯 再錯,一直爲希希姐姐,看把弟弟都教成什麼樣了。
沐飛越想越是難受,跑得也越來越快,全然不管藥實裡的衆人放聲大喊讓他回去,他只聽到,也的母親咬牙切齒的對着他的背影大吼,吃裡扒外的東西,有本事你就一輩子都回家,老孃就當沒生過你這個不孝子。
“希希,我要不要去追他?他會不會有事?”容錦軒着急的看着沐希,他想去追沐飛,怕他做出什麼傻事來,又放心不下沐希。
沐希看到沐林拖着虛弱的身體朝外追去,走到一半,跌倒在地,粗聲大喘。眉毛一蹙,轉身低聲對着容錦軒道,“你讓小四去追他。”
要是他們去追了,到時候又惹一身麻煩,雖然沐飛這個孩子她還是挺喜歡的,但是沐林嫂她卻是很討厭,也不想再摻合她們的家事了。
“小四,他肯嗎?”
“肯的,他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跟他說了,他肯定去。”
“哦,好吧。”
容錦軒不着痕跡的將小四拉到一邊,也不知道對他說了些什麼,小四果然神色緊張的追了出去。
沐林嫂扇着沐飛的那隻手,微微顫抖發麻着,雖然生氣,卻也有些擔憂,剛剛那一巴掌使了多少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沐陽嫂幸災樂禍害,打吧,打吧,狠狠的打吧,打死了最好,省得礙眼。
“賠錢,我家芬兒受了這麼多的苦,我們大老遠的揹着她,急急忙忙的往這裡趕,家裡的田地都沒做,蕨菜也沒去採,你拿什麼來賠我?”沐陽跟着沐希算起了賬目,心裡盤算着,要跟她要多少銀子。
“你想要我賠多少?”沐希淡淡反問道。
“三……三百文……”沐陽有些吞吞吐吐的,沐陽嫂拍開他伸出來的手,直言道“三兩銀子。”
什麼……三兩銀子?
這麼貴,她當是搶的啊,她知不知道三兩銀子等於多少錢呀,三千文錢啊,整整三千文錢啊,她會不會太獅子大開口了。
普通百姓,一年到頭的勞作,省吃儉用的,都攢不下一兩銀子。她家的田地到底有我貴?居然需要三兩銀子,她女兒的病不是都好了嗎?簡直就是過份,敲詐。
有些年老的,看到沐陽嫂獅子大開口的模樣,拿起藍子裡的東西直接丟了過去,大罵沐陽嫂不要臉。
沐希將視線擡到沐林嫂身上,“你呢,又要我陪多少銀子?”
沐林嫂擡頭,看到沐陽一家,被百姓們各種種指責,各種鄙視,各種扔臭雞蛋,眼珠子一轉,“五百文錢吧。我大兒子,因爲這事兒,都氣跑了,我小兒子,也因爲這件事,身虛體弱,需要營養。而我跟我家老頭,得照顧兩個孩子,沒時間上田。”
衆人雖然聽不慣沐林嫂說的話,覺得五百文也多了,可一想到兩個孩子都出了事,沐林又身受重傷,也就算了。只是神色不善,倒沒有開口對她指指點點。
“可以。”
沐林嫂以爲,沐希肯定不可能給沐陽嫂一家人三兩銀子的,而她要求半兩,比起沐陽嫂,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故而,滿心得瑟,冷不防的聽到沐希那句可以。臉色驟然一變。
可以是什麼意思?要給那個賤人三兩銀子嗎?那可是三兩銀子了,不是三文錢啊,她剛剛說五百文,會不會太少了些?
沐林嫂千萬個後悔,早知道她就多講一些了,有錢就揣在口袋裡,管別人怎麼說她。
沐陽嫂跟沐陽雙眼發光。
可以……她說可以……她真要給他三兩銀子?真的假的?
“沐……沐希啊,你……我真要給我們三兩銀子。”沐陽說話都打舌了,震驚的看着沐希。
“當然是真的,我沐希說的話,向來算數。”沐陽高興的身子都在顫抖起來, 狠狠掐自己一把,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這才感覺,她說的原來竟是真的,他不是在幫夢。
沐陽嫂幾乎都想瘋狂了,三兩銀子。三兩銀子,三兩銀子啊,她以爲,肯定要跟她再討價還價一番呢。
圍觀的人傻眼了。
她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三兩銀子。她得賺多久?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 今年雨災,收穫可 不好呢。
容錦軒扯了扯沐希的衣服,“希希,他們說的是三兩銀子,三兩銀子啊。”
“我知道是三兩銀子,放心吧,沒事的,她們想得多少錢子,我就讓他們吐多少銀子,想要我的銀子,可不容易。”沐希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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