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清把沈箴讓給淚眼婆娑的陳姨娘和望着沈箴不知所措的大舍,自己拉了錦繡去屋裡說話。
“……閔先生讓我照顧舍哥……舍哥性情好,人又聰明,讀書也用功……兩位閔先生、閔夫人都很喜歡!”
知道大舍在閔家過得很好,沈穆清就問了問閔先生的情況。
錦繡滿臉興奮:“今年開春升了吏部郎中!”
沈穆清也很爲閔先生高興。
錦繡則問了他們去江南的情況。
兩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錦繡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高興到變得有幾分傷感。
“怎麼了?”沈穆清笑道,“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
錦繡搖頭:“我挺好的。先生、夫人待我都很好。”
“既然如此,爲什麼傷心?”沈穆清笑着打趣她。
“沒,沒有傷心!”錦繡目光有些閃爍。
沈穆清心中一動,笑着拐了拐她:“說吧,說吧!我現在跟着老爺在外面走了一圈,已經不是當年的井底蛙了。說吧,京都的人傳出了什麼關於我的不好閒話?還是樑家又出了什麼事?”
錦繡猶豫良久,低聲地道:“姑.奶奶,樑家三少爺,今年春上又娶了一房妻室。”
和離兩年多了,樑季敏又是有功.名的人,總會有人家看得上眼,娶妻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沈穆清挑了挑眉。
“是宣州下面一個衛所同知的.女兒,聽說今年才十五歲,長得花容月貌,僅帶過來的嫁妝就有一百二十八擡。”錦繡有些悶悶不樂,“樑淵還特意從宣同回來主持婚禮……”
錦繡是在爲自己抱不平吧!
如果沒有在外面走這一圈,聽到這消息,沈穆清也.許會感嘆,但現在,她真的沒有什麼感覺了。
“希望第一次婚姻能讓他長點記性,對第二任太太.好一點。”她無所謂地笑了笑。
錦繡撇了撇嘴,道:“我看啊,是那家人不知道他的.底細吧?你是不知道,自從樑家三少爺出了那樣的事,京都略有點家底的人家都不願意把女兒嫁給她。”
這原也是意料中的事!
沈穆清淡淡地笑了笑。
錦繡突然拉了.她的手:“姑奶奶,我有一戶好人家,想和您說說。”
沈穆清不由愕然。
怎麼說着說着,就說到她身上來了……而且還好像因爲樑季敏成了親,自己還單身一人就落了下風似的!
沈穆清剛要開口拒絕,錦繡已一副生怕她反悔似的急急地道:“那人叫蔣越,今年三十一歲,湖北荊州人士,安慶十六年的兩榜進士,在大理寺任寺正,不論相貌、人品、學識都是一等一的,連閔先生都讚不絕口。蔣大人前頭的太太去年得病去了,只留下一個七歲的女兒,留在老家由父母照顧。”說完,她眼巴巴地望着沈穆清,“要是姑奶奶願意,我回去跟閔先生說一聲,哪天讓您看一眼。”
“我的事,你就別操心。”沈穆清忍俊不住呵呵笑,“我暫時沒有成親的打算。”
錦繡大急:“這怎麼能行?您是不知道啊,夫人原是準備把這人介紹給閔先生一個侄女的。還是我說,不如介紹給我們姑奶奶,夫人這才改變了主意,讓我先來討你一個音訊。”
沈穆清笑道:“看不出來啊,你在閔夫人面前還有幾份體面啊!”
錦繡皺着眉:“我說的是真的。閔先生的侄女今年才十六,而且還是個姑娘家……人家一聽,立刻就答應了……姑奶奶,您去看一眼吧,就看一眼,肯定比樑家三少爺強百倍千倍……”
“好啊,錦繡,你原來是讓我去搶人家的姻緣啊!”沈穆清戲謔她。
“不是,不是!”錦繡一聽,立刻滿頭大汗,“夫人也只是她那妯娌提了提,根本就沒有正式說這事……而且我也是問過夫人的,夫人說,老爺對閔先生有大恩,要先顧着您……”
“替我謝謝閔夫人。”沈穆清臉色一肅,真誠地道,“錦繡,也謝謝你。我知道你們都爲我擔心,但我真的沒有再嫁的打算了。”
“不行,不行!”錦繡立刻反對,“我想着我是從您身邊出去的,所以才先來跟您說的。你這樣,我去跟老爺說去……要是老爺知道了,也一定認爲這是一樁好姻緣。”
“錦繡,你聽我說。”沈穆清拉住起身要走的錦繡,把時靜姝的情況告訴了她,“……一個人能堅持做自己,做自己喜歡的事,沒有比這更愉快的事了。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還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樣,我對以後更有信心了。”
或者說,她以前總是拘泥於穿越者的身份,怕站在衆人的目光下,被人發現馬腳。現在跟着沈箴走了這麼一圈,才知道天地之大,才知道不論什麼樣的時空都會有一些與衆不同、受人非議的人。就看你以怎樣的態度去生活……
錦繡根本不理解她的話,:“蔣大人真的很好……那樑家三少爺如今賦閒在家,人家蔣大人卻是從六品的寺正,就憑這一點,就強過那一百二十臺嫁妝……”
沈穆清苦笑,知道自己這是在對牛彈琴,長嘆一口氣,她無奈地道:“要不,你把這件跟老爺說說吧……老爺見多識廣,蔣越是好是壞,定能做個明斷。”
實際上,她是覺得說服沈箴比說服錦繡更容易些。
“樑家三少爺賦閒在家?”沈穆清的話音剛落,一個清脆的聲音興奮地道,“錦繡,你說的是真的嗎?那個樑季敏現在賦閒在家了?”
沈穆清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英紛進來了。
“英紛,”錦繡高興地站了起來,拉着英紛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你,你怎麼好像變了個樣子似的?”
英紛和明霞跟着沈穆清這麼跑了一圈,開闊了眼界,增長了見識,神態間自有股鎮定從容。
“不就是跟着姑奶奶出去跑了一圈,曬黑了嗎?”英紛快言快語地回答了錦繡,“你快跟我說說,樑季敏怎麼了?他不是庶吉士嗎?怎麼又賦閒在家了?”
但凡樑家有一點點的不好,估計都能讓沈家的這些人高興一番。
錦繡見英紛問,目光都比剛纔明亮了不少。
“你們離開京都沒多久,就有御史彈劾樑家三少爺國喪親喪期間納妾的事。那樑家真是不要臉,硬說三少爺沒有納妾,是在國喪期後收了一個通房……還有人跑到沈家來看老爺回來沒有,想老爺去做證呢!”
沈穆清不由汗顏。
還好去了江南……要不然,還要爲這個人浪費精力對簿公堂……
“因爲沒有證據,”錦繡聲音落寞,“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要是當時老爺和姑奶奶晚走幾天就好了……”
沈穆清卻慶幸自己早走了幾天!
“不過,做了壞事總是有報應的。”錦繡說着,聲音又高昂起來,“那樑家三少爺在皇上主持的散官朝考中得了個末等,他的同年都分派到了六部,只有樑家三少爺沒有定地方。”說到這裡,錦繡嘻嘻地笑了起來,“聽說樑家還派人到吏部去問了,你們猜猜,吏部的人怎麼說?”
“怎麼說?”英紛睜大了眼睛。
“人家吏部的人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六部三院都不願意要。要不,就讓他再等等,等有缺了再說?”
“說得好!”英紛喜笑顏開。
“樑家的人後來找路子走通了王公公,去年秋天吏部有缺,把樑家三少爺的名字寫了上去……你們猜,又出了什麼事?”
“哎呀!你就別賣關子了!”英紛不耐地道,“最後肯定是沒成,要不然,樑季敏怎麼會賦閒在家呢?你就直說了,又是誰壞了他的事?”
錦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皇上!”
“皇上?”這下子,就是沈穆清也吃驚了。
錦繡點頭,道:“是皇上。閔先生說,當時皇上用硃筆把樑家三少爺的名字劃了,而且還在旁邊批了一個‘我朝無人矣?’的硃批……這下子,誰也不敢做主給樑家三少爺補缺了……從那以後,樑家三少爺就一直賦閒在家了!”
英紛拍手稱快:“這真是惡人有惡報!”
沈穆清卻心中一動,問錦繡:“你知道不知道這段時間西北戰事如何?”
“具體的不知道!”綿繡笑道,“只知道去年冬天,元蒙人分兵兩路,一路進犯宣州,一路從甘肅入侵,結果甘肅總兵曾菊只用了兩萬人就把元蒙大將木脫生擒,宣同損兵三萬才擋住了元蒙人。我聽人說,現在元蒙人聞曾色變——西邊只要打出曾總兵的旌旗,就可以讓元蒙人不戰而退。”
沈穆清嘴角翹了起來。
“姑奶奶!”英紛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是知道當初樑家半夜三更派沈穆清回家求救的事。
沈穆清卻向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錦繡不解地望着兩人:“我說的不對嗎?”
“不是,不是!”英紛竟然捏了捏錦繡的面頰,“你說的太對了。”
錦繡打掉英紛的手,眼底滿是狐惑。
她正欲開口相問,已有小丫鬟進來稟道:“姑奶奶,老爺請您到花廳裡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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