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故意的?哼!”
賈探春並不相信賈環的話,冷哼一聲,反問道:“平日裡沒見你比寶玉多學些什麼,論貪玩,比起寶玉,你也是不遑多讓。你的功課以前只不過勉強合格罷了,怎麼偏偏這次能在衆賓客眼前大出風頭?”
“怕不是老爺一時不備,讓姨娘偷了題給你,你早早做好了準備,就等着看寶玉笑話吧!”
“三姐姐,你怎麼能這麼想母親?母親不會做這種事的!”
聽着賈探春對趙蘭的無端的惡意揣測,賈環氣的一下子漲紅了臉。
激動之下,糖葫蘆脫手掉到了雪地裡,他也顧不上撿,大聲反駁道:“我以前是貪玩,不愛讀書,但我現在知道錯了,我已經改了。我最近很努力讀書的,老爺出的題,我前兩日纔讀過,這才答得出來。”
“至於寶二哥,他能不能答題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有攔着他。他回答不出來,老爺生氣要罰他,我又能有什麼辦法?三姐姐憑什麼說我故意害寶二哥呢?”
“三姐姐,我一直想不明白。我與三姐姐纔是一奶同胞,是同一個母親的親姐弟,爲何三姐姐卻不問對錯,屢次偏袒寶二哥?”
“你胡說什麼!不知體統的東西,母親這個稱謂是誰都能擔當得起的嗎?”
“就叫就叫,母親,母親,三姐姐,你就再生氣也改變不了事實,你還能不認母親了嗎?”
賈環扎心一問,預料到這話說出口,必然會引得賈探春生氣,也不等賈探春說話,忙扮了個鬼臉,快速跑開了。
“三姐姐,我先回屋了。”
“聽聽你說的什麼混帳話,哪裡像個大家公子?”
賈探春氣急,眼淚瞬時間在眼眶裡打轉,指着賈環的背影的玉手都在不停的顫抖,怒道:“你且記住了,太太纔是我們的母親。”
不遠處的角落裡,賈迎春把眼前的一幕看了個仔仔細細。賈環離去的瘦小身影在雪地裡顯得孤苦伶仃,看得賈迎春有一些心疼。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自己的處境跟他也差不上太多。或許環兒還比自己好上一些呢,終究有一個親孃陪在身邊。
二老爺終歸還算得上比較疼他,而自己的父親……
不提也罷。
賈迎春微微嘆了口氣,叫過身後的小丫鬟,吩咐道:“你看到地上那個糖葫蘆沒有?環三爺走得急忘了帶,你去撿起來送到環三爺屋裡去。”
小丫鬟領命而去,賈迎春又想起了什麼,忙叫過貼身的丫鬟:“對了,文秀,你回屋裡把娘娘賞的硯臺拿去送給環三爺吧,再看屋裡有什麼吃的零嘴,一併拿了去。”
“知道了,二姑娘,我這就去。”
不知不覺間,天上又飄落了雪花,隨着時間的流逝,還有越下越大的勢頭。
司棋看着在雪地中已經發呆了一陣子的二姑娘,忍不住上前詢問道:“二姑娘,這雪越下越大了,咱們還去找三爺玩嗎?”
“啊,不去了,改天吧。”
賈迎春轉身走向來時的路,解釋道:“他現在需要一個人靜靜,我們就不要去打擾,回屋裡去吧。”
趙蘭坐在爐子前烤着火, 暖烘烘的感覺讓她昏昏欲睡。
“三爺回來了。”
院子裡,水草清晰的招呼聲傳入了趙蘭的耳朵裡。趙蘭遲鈍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起身去看。
“不應該呀,不是纔出去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等趙蘭走出院子時,只看到了賈環推開房門的背影。
“水草,環兒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不知道啊,姨奶奶。我問三爺,三爺不搭理我。”
小吉祥苦着臉,用手指了指賈環的房間,小聲說道:“姨奶奶,三爺,好像哭了……”
“啊?”
趙蘭驚呆了!
此時的趙蘭是滿腦子的問號,她實在想不通,賈環剛出去的時候興高采烈的,這才一會,怎麼就能哭着回來呢?
小心的走到門前,趙蘭輕輕推開了一道縫隙,還好,門沒有鎖。
趙蘭小心翼翼的探頭去看,只見賈環正坐在書桌前寫着什麼。稚嫩的小臉上淚痕未乾,雙肩還時不時的抖動,顯然還沒有從難過的情緒裡走出來。
趙蘭重新把門關上,敲了敲門,問道:“環兒,母親可以進去嗎?”
“當然可以呀,母親。”
趙蘭推門進去時,賈環正在擦淚。看到趙蘭看着他,竟還笑了笑。
這一幕看在趙蘭眼裡,弄得她心裡酸酸的,差點也要落淚。
“環兒,”
趙蘭走到賈環的身邊,想說點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好俯下身子,給了他一個擁抱。
抱着賈環,趙蘭似安慰又似立誓:“別哭,有母親在呢。”
“母親……”
聽了這話,賈環再也忍不住眼淚,趴在母親懷裡痛哭起來。
聽着賈環的哭聲,趙蘭是又氣又疼。
哭成這樣,那得是受多大的委屈啊!
趙蘭忍不住在心中爆了粗口:TMD,是誰把我兒子弄成這樣?別讓老孃抓住!不然非要把他大卸八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