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似無所覺,上前請安,“小子正是寶玉。”
“早年就聽說了你的玉,可惜一直未曾見到,奉上來讓我瞧瞧。”
寶玉褪下他脖頸上的項圈,交給了李公公,李公公再奉給了上皇,上皇照着光細細瞧了,這玉如雀卵般大小,質地溫潤如酥,五色花紋,五彩晶瑩,燦若明霞,對着光隱隱有着字跡。
“年紀大了,瞧不出這上頭似乎寫了什麼?”
“回太上皇,這玉上頭寫的是“莫失莫忘,仙壽恆昌”等語。”賈寶玉回道,這玉本就小,只有雀卵那般大,上皇年紀又大,有些老花眼,就看不清了。
“莫失莫忘,仙壽恆昌。”上皇反覆嘀咕着,仙壽恆昌不就是他一直追求的嗎,只可惜的是,神仙早就拋棄了自己了。
上皇之前服食丹藥,不過一時健壯,反而後患無窮,之後停了丹藥纔好些,至此,上皇也不信這些東西了,況且,這賈寶玉此人金吾衛也是盯了十來年了,此人就像是他父親所說一般,沉迷女色,年紀輕輕就失了精血,有些歪才但從不用在正道上,可見這寶玉也不是真的,想來就是後宅女人爭寵的手段了。
失了興趣,上皇也不願意見他們了,隨意說了幾句,讓他們明日參加狩獵之後便讓他們退下了。
賈母等人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們回來,詢問緣由,賈敬等人一問三搖頭,兩個聖人,總共沒說幾句話,全問了句寶玉,賈敬就是一旁介紹的,薛蟠更可憐,連句話都沒說,就是走了個過場而已。
賈母等人聽着兩位聖人都問起了寶玉,都歡喜非常,吩咐寶玉明日狩獵好生表現,寶玉沒能結交上那個年輕的皇上,十分遺憾,對於賈母等人的囑咐,不過聽一半漏一半。
第二日,這是安營紮寨的第三日,一早,賈璐就被早早的響起的號角聲喚醒了,在收拾妥當之後,跟隨賈母來到了特意爲女眷們搭建的觀棚裡,棚子上面扎着五彩的綵帶,隨風飄揚,耳畔威武雄壯的號角聲在耳畔迴響。
賈母是超品級的誥命,被安排在了靠近皇家風景最好的一處棚子裡,賈璐等人蹭着賈母有了個好去處。
巳時整,烏泱泱的號角聲高昂起來,伴隨着急促的戰鼓聲,一支身姿矯健的騎兵踢踏而來,這一支騎兵是專門從軍中選拔出來的英氣之士,個個英姿勃勃、器宇軒昂,就連他們騎坐的馬匹,同樣軀幹壯實而四肢修長,腿蹄輕捷。
這般勃勃少年不管是在日益糜爛的勳貴之中,還是在讀書仕宦人家,都是難得一見的,觀棚中的女眷們紛紛輕呼起來。
領頭的是一個白袍的小將,這小將形容俊美,面若好女,卻身形挺拔矯健,騎着一頭高頭大馬,急速奔波,在這般快的速度下,手上將旗幟還能揮舞得虎虎生威!
一隊的騎兵分列兩邊,那白袍小將一馬當先,向皇家,向賈母等人的方向衝了過來,風馳電掣之下,帶着萬人不可擋的氣勢直衝而來,有些膽小的女眷已經有了微微的退縮。
再還剩百丈的時候,那小將深拉繮繩,他胯下的馬嘶鳴一聲,前足離地高高躍起,那小將一個翻身,半跪於地上,將手上的旗幟高高舉起,大喊道,
“恭迎聖上!”
之後一隊兩列的騎兵跟着怒吼,“恭迎聖上!”
明明只有數百人,卻吼出了數萬人的氣勢來!
“好!”當今上前跨一步,爲這羣年輕的勇士鼓掌!
站立於一邊的義忠親王挑眉,瞧不出來啊,之前一直唯唯諾諾跟在自己身後的老四,倒是膽子大了,原本當今爲表示孝義,同老聖人並肩而戰的時候退後一步,藉着小將和衆軍士喊出口號迎接聖上之時,上前越過了老聖人。
義忠親王瞧着臉色大變的老聖人,他的父皇,不由諷刺一笑,當年廢了自己,還當能找個什麼言聽計從的人呢,結果千挑萬選選出的老四也和這個老頭子對上了,真是報應!
義忠親王也不願瞧他們兩個裝模做樣的樣子,扭頭看向了自己的老對手,義德親王,義德白白胖胖的,似乎過得還不錯。
義忠親王握緊了拳頭,明明自己纔是正經的嫡長子,可自己再平安州那個鬼地方待了那麼久,吃穿用度全要看別人眼色,他卻吃好喝好,聽說還要納一個美貌側室!
他的外家甄家賣官鬻爵、私受賄賂、私用賦稅、草菅人命、魚肉百姓,將江南搞得天翻地覆,差點耽擱了救災濟民的重事,最後還是靠着一個大臣的遺產解決的問題,就這樣的人家,父皇還能高高擡手、輕輕放下,也偏心太過了吧!
義德感覺到義忠的注視,多年的敵對關係,讓他條件反射似得露出一絲挑釁的笑來。
義忠親王強咬着牙,扭過頭去。
聖人的講話截至到了尾聲,“......諸位還請自樂,還請毋用牝(母獸),毋覆巢,毋殺孩蟲!”
“是!”
隨後各自四散開來。
大康朝開放一些,女眷也不禁騎馬狩獵的,賈璐平日裡在自家的莊子上學過一段時間的馬,被這振奮人心的開場表演一激,熱血沸騰,就要去浪了!
賈母覺得危險並不同意,賈敬卻覺得難得出來,玩樂一下也好,只不過不能進林子,須得賈薔的陪伴纔好。既然賈敬都同意了,賈母這個隔房的祖母也無可奈何了。
賈璐興沖沖跑向那個剛剛表演的白袍小將,沒錯,這個白袍小將就是賈薔,他數年前憑藉着祖上的遺德,拜了馮老將軍爲先生吃住在軍營,少有在家的時候,便是賈敬也沒想到,憑着自己竟然練就了這麼一番本事在。
賈薔正在安排手下之人分批次入叢林巡查,見賈璐在一旁候着,加快速度安排好了之後,拱手問好,
“姑姑安好!”
賈璐瞧得稀奇,他們家是武將出身,轉文職轉得都差不多了,她父親是進士,她嫂子是文官家得女兒,她那個蓉侄兒也是進士出身,平日裡接觸比較多的賈璉、寶玉、賈政也都是文雅孺人的形象,這賈薔長得比她還嬌柔一些,這穿着兵袍,倒是別有一番勇猛的感覺。
捏捏他的手臂,瞧瞧他的胸口,都是硬邦邦的,賈薔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輕輕一退,道,“璐姐兒,你也別太過分了啊!”
“喲!怎麼不叫姑姑了,也太沒規沒矩了!”